36.51

连城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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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从来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更何况在易迅这样一个庞大的公司里担任高位,拼命试图证明自己的蓝嘉树可以说是为此殚精竭虑,并不太可能如小时候那般有事没事地围着花晚转,更不可能常在家里悠闲当猫奴。

    为了让那只布偶猫继续像小公主一样活着,小树只能定期让宠物店的人来送东西,并且给家政阿姨加了笔钱,叫她定时喂猫。

    可惜疏于关照,咪咪在入夏后还是生起了病。

    他晚上亲自润色完公司专业团队做的商务PPT,照常去挑逗小猫时,却发现那只布偶趴在窝里一动不动,不剩半点精神。

    “你怎么了,睡不醒吗?”蓝嘉树把它抱起来,发现鼻子都干了,不由地有点慌张。

    布偶猫漂亮的大眼睛泪汪汪地,发出的声音软弱无力。

    蓝嘉树对动物的身体实在不是很明白,只好抱着它,不停地给花晚打电话。

    最后大长腿终于带着倦意接了起来:“你找死吗,现在十一点……”

    “咪咪不好了,饭也不吃,精神也萎靡,毛都没光泽了。”蓝嘉树老实的报告。

    “赶紧去看兽医啊,我哪里会治猫?”花晚无奈。

    “那你知道兽医院的地址吗?”蓝嘉树又问。

    “不知道,哎,你等下。”花晚只能挂了电话去问朋友,她从来都很善良,何况又跟这只小猫有过感情,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蓝嘉树进屋找出车钥匙和钱包,把猫放进便携的笼子里安慰道:“爸爸找妈妈带你去治病,不要害怕。”

    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精灵病恹恹地,团成一团并不想动。

    和它日日相处的蓝嘉树把心都揪了起来,立刻出门去找花晚了。

    ——

    似乎很多画家都喜欢猫,在花晚认识的朋友中,猫奴不计其数。

    她询问到一家很靠谱的二十四小时宠物医院,指引着蓝嘉树到达后,立刻有医生对咪咪进行了全面检查,并且拍摄了CT片。

    有这个小生命悬在心上,他们两个也没工夫吵架,等着结果出来的时候,倒是难得相处和谐。

    经验丰富的兽医没多久便拿着诊断露面,说道:“这只猫腹部长有肿瘤,需要进一步观察,情况比较危险,很可能需要做手术切除。”

    “好的,麻烦您了,那就留下来住院吧。”花晚急着点头。

    反倒是蓝嘉树的表情瞬间黯然:“它会死吗,是我没照顾好它。”

    “这种状况大多是基因缺陷,没办法的事情,怪不得你。”医生还有其他小猫小狗需要处理,叫小护士帮着去办理手续,安慰几句便去忙别的了。

    花晚实在了解蓝嘉树,明白他对害怕生离死别,故而安顿好咪咪之后,走在旁边说:“情况怎么样还不一定呢,明天再来看看吧,你别乱想。”

    “嗯。”蓝嘉树显得没有平时那么活跃:“这么晚还把你折腾出来,我送你回家吧。”

    “我有开车。”花晚拒绝。

    “那……晚安。”蓝嘉树无奈而笑。

    “就算咪咪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要自责,毕竟你照顾它的时候,它活得很幸福。”花晚忍不住站在晚风中说道,风吹着她的长发和裙摆,黯淡的夜色让这个女孩子和蓝嘉树初见时差不多,然而现实是:他们接近三十而立,总要面对真实的人生。

    蓝嘉树坚持回答:“我不会让它有事的。”

    花晚勉强笑了笑,转身朝着自己的小车走去。

    其实她想说,就算自己以后不在了,曾经有过相爱的日子,就不算个不幸的人,相反,她比这世上大多数不曾珍惜爱情的人,都活得幸福。

    蓝嘉树非常挂念大长腿的安全,估摸时间待着她到家了,又试图打电话确认安全。

    花晚无情挂断,过了片刻,给他发过来一条只写着1的短信。

    想到年少时那份生涩的关怀,蓝嘉树在布偶猫的病床前不由走神,摸着它的头问:“你妈妈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不是?”

    ——

    随着宠物医院的确诊,咪咪罹患肿瘤已成事实无误。

    这件意外将花晚和蓝嘉树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仿佛也是没办法的状况。

    手术那天,大长腿犹豫再三,还是再度出现了。

    因为她一想到看起了不起的蓝嘉树要自己在这里等着生死未卜的猫,就觉得他和咪咪都显得可怜巴巴。

    而蓝嘉树也不负她所望,全程都异常紧张,坐在椅子上就连句轻松的话都说不出来。

    从公司赶来的花晚一直疲惫地坐在旁边,忽然失笑:“以后养宠物要想清楚啊,它是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生命,不是个只会让人类快乐的玩具。”

    “我当时,就觉得你会喜欢。”蓝嘉树低着头说道。

    “现在是你更喜欢吧?”花晚反问。

    蓝嘉树无奈而笑,眼神恍惚地望着空气:“我第一次意识到生命会消失这件事,是我爸告诉我妈妈胃癌晚期的那天,当时我又害怕、又将信将疑,直到她经过漫长无果的治疗过程,在病床上终于合上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死亡……是那么近的东西。”

    花晚常听他说起不愿轻易示人的心情,本应最亲密的关系,却因百转千回的心,而隔了看不见的距离。

    “其实我很软弱吧?害怕的东西,就不去想。”蓝嘉树失笑:“包括去美国,害怕再次听到你们的否定,所以迟迟地不肯回来,其实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会离开。”

    花晚的手失控地微微颤抖,脸却带着竭尽全力的平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过不去,除非你愿意给我未来。”蓝嘉树这样回答。

    花晚没再说话,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裙角。

    直到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通知手术完成,她才跟着蓝嘉树围到咪咪旁边。

    小猫还在麻药中没有醒来,身体被厚厚的纱布裹着,毛色显得非常暗淡。

    花晚看得心疼,追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切除很顺利,接下来还要住院观察,一般来说动物恢复的速度是人类的几倍,但它只有五个月大,所以……”医生摘下口罩说:“我们只能全力以赴。”

    花晚点点头,信誓旦旦:“一定会好的。”

    医生早把这两个看起来就很搭的年轻人当做情侣,嘱咐道:“之后接回家去也要照顾好,按时来复查,你们年轻人要学会负起责任,不然以后怎么为人父母呢?”

    “是。”蓝嘉树笑了笑,伸手摸过眯眯的脑袋,稍微安心。

    “我回家了,你守着吧。”花晚自己的药盒空掉忘记填补,觉得头晕的越来越难受,只得提出离开的要求。

    “我送你。”蓝嘉树这回学聪明了:“我开你车,然后打车回来。”

    花晚皱眉:“不用。”

    蓝嘉树说:“可是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我不能让你自己走。”

    花晚侧头看向宠物医院的玻璃,看到自己不怎么有神采的脸庞,转而紧张无语。

    “最近不是叫老黄调整了作息、不用加班了吗?你得注意休息。”蓝嘉树怎么也想不到那么活泼的花晚会有健康问题,还自作聪明地嘱咐道:“女孩子不比男人能熬,你不用非要跟同事竞争的。”

    “我什么时候有上进心了?”花晚翻白眼。

    “最好没有,你不适合上进。”蓝嘉树说。

    花晚气愤:“你说什么?”

    蓝嘉树叹息:“我觉得你这辈子开开心心地过就很好,我喜欢你不爱跟别人比较、总是能真心祝福别人的性格。”

    花晚无言地瞅了他一眼,刚打开车门,就猛地被他抢走钥匙,不由地追着说:“你下来,真的不用你送。”

    蓝嘉树并不听劝,我行我素地坐到驾驶座上。

    回国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地相处,让他们的关系已然不可控制地再度熟悉起来。

    也许花晚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蓝嘉树的态度越来越趋近于随便,嘟嘟囔囔地坐到旁边:“多管闲事。”

    蓝嘉树没说话,等大长腿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这小车处处充满了女孩子存在的痕迹,不仅香气扑鼻,而且摆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和零食,搞得和动物园似的热闹。

    蓝嘉树失笑:“你在这儿野餐啊?”

    花晚感觉非常不舒服,憋着劲儿不愿让他察觉,只能握紧手心在旁边装睡。

    好在小树也没再多言,尽忠职守地帮她把她车子开到家,便又匆匆离去照顾咪咪了。

    ——

    遇到个好人,还是会在命运的捉弄下成为负累。

    尽管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蓝嘉树在感情里扮演的都是那个主动情深的角色,但花晚也真的是发自肺腑地喜欢这个傻瓜,她强撑着想叫他远走高飞,却又开始在小树不容拒绝的眷恋与坚持中渐渐游离了态度。

    这些日子,布偶猫都在养伤中坎坷度过。

    每次它稍微好转,或是有了其他的并发症,蓝嘉树都会给花晚打电话。

    联系的次数一变多,话题就会从猫转向别处。

    某日蓝嘉树又开始用食物当诱饵,给她短信说:“你喜欢的那家起司蛋糕,在公司旁边的酒店里也开了,我去见客户时发现的。”

    晚上正在家敷着面膜休息的花晚看了看,并没有理睬。

    蓝嘉树依然自说自话:“明天给你买。”

    花晚拿起手机皱眉头,犹豫片刻回复:“我不要,别在公司烦我。”

    “我有办法叫你要。”蓝嘉树发了个卖萌的表情。

    “呵呵。”花晚顺手冷笑。

    “如果你吃到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蓝嘉树趁机问。

    花晚绝不可能在同事面前承认与他相识,不在意地回复“随便”二字,便摘下面膜,照常在十一点之前进入梦乡了。

    ——

    随着开发进度的推移,项目组照旧是热火朝天的工作氛围。

    萧云深最近好像很喜欢那个叫程灵西的程序妹子,整个人都透着圣父光环,在工作方面好说话了许多,甚至还减少了大家的任务,强迫美术组不要苦熬,按时回家处理生活。

    花晚便趁机偷懒,除却把设计稿画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吃吃。

    这天她刚拆开包心爱的黄油薯片,物业小妹便推着好大一车漂亮盒子来到项目组,开心地说:“蓝总请大家吃甜点,大家辛苦了。”

    众人见又是那个很美味的蛋糕,立刻一拥而上的抢拿。

    花晚愣愣地瞧着,直到宋悠替她拿了个过来说:“给,你说蓝总是不是个吃货啊,他为什么总是给我们发吃的。”

    “可能是吧……”大长腿很心虚。

    毕竟萧云深就整天坐在旁边盯着她,满脸看透一切的淡定。

    唔,心爱的起司蛋糕,还冰冰凉的。

    要是不吃,多浪费,而且同事们一定会觉得奇怪……

    反正来都来了来,尝尝也没关系……

    !!!

    好好吃!

    对食物抵抗力颇弱的花晚就在这种纠结的心情里不停地吃了起来。

    谁知正不自觉地愉悦着,新来入职的策划宁森却靠近说:“花晚姐姐,你画的稿子不行啊,不是我想要的。”

    这姑娘学的是金融、对游戏半点不懂,但因为是宁大老板的亲侄女儿,纯属抱着喜欢萧云深的心情故意跑到这里混日子,谁也惹不起。

    “怎么不行了?”大长腿皱眉。

    “我觉得太普通,没有那种神秘的感觉。”宁森又开始讲漫无边际的话。

    这个游戏场景的设计稿,花晚已经弄了半个月了,从最开始的概念图,到最后每一步的加工,全都给她发过截图,但宁森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基本不太回复,现在终于搞定要拿给3D制作了才来找问题,换谁都会不爽。

    花晚不想因此加班,故而心烦:“神秘的感觉是什么,概念图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宁森回答:“那时候看不出来。”

    花晚从小就画画,又是正经科班出身,自觉地虽然算不上大神,但在这些事情上还从没出过问题,所以把最开始大色块堆叠的概念图和最后精细的成稿翻出来说:“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告诉我除了细节还有哪里不一样?”

    “可是就是不行,要不你重新画吧。”宁森属于小公主脾气,讲话很不招人待见。

    “你说的轻巧!谁爱画谁画!”花晚生气了。

    大家见她们越吵越厉害,忙出演劝解。

    被宁森明恋的萧大神淡淡地看了眼,主持公道:“稿子没问题,如果要新的设计图,策划部就提新需求,慢慢往后排期吧。”

    宁森噘嘴:“可是我这个月的版本要用啊。”

    “那你就自己搞定!”花晚脾气向来不好,把数位笔一扔,就站起身走了。

    她完全抱着大不了不干了的心情,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因自己的不肯圆滑而越闹越麻烦。

    ——

    公司就是社会的小缩影,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跟宁森的不愉快并不是花晚上班以来头一次跟同事发生争执,她料得到那位大小姐仗着亲缘关系,肯定会让这事会不了了之,所以只不过在附近溜达着喝个咖啡、买个水果。

    谁想到再回办公楼,却瞬间被慌张地宋悠拽住:“晚晚,糟了糟了。”

    花晚吸着星冰乐:“糟什么?”

    “你走以后,宁森又跟萧老师吵个不停,灵西看到就去劝来着。”宋悠报告道。

    “对呀,我在星巴克还遇上灵西了,刚跟她骂完宁森那个傻逼。”花晚颔首。

    “结果宁森竟然说灵西是个瘸子,一下子把萧老师也惹怒了,现在办公室没人敢说话。”宋悠满脸无奈:“所以你之后一定要少讲两句。”

    “阿西吧……世界上怎么有这种祸害呀,正经事什么都不会干,就知道找麻烦。”花晚觉得很头痛:“你不知道萧老师在追灵西吗?他那个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挺有脾气,现在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预感?”宋悠虽然只做特效不画画,也跟萧云深学了很多技术,还挺喜欢这个领导的。

    “一山不容二虎呗。”花晚回答。

    “那萧老师是蓝总请来给我们坐镇的,总不可能因为一个老板的亲戚,就损兵折将吧?”宋悠开始发愁。

    “算了,我先去认个错。”花晚觉得这人事关系虽然复杂,但也没到无法处理的地步,故而大大咧咧地笑了笑,继续喝起了咖啡。

    ——

    谁晓得次日被欺负哭了的灵西压根就没来上班,按时出现的萧老师倒是心情愉悦的诡异模样,只是原本好端端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伤的不轻。

    花晚正吃着包子当早饭,疑惑地问:“发生什么?这是什么玩法、什么套路?”

    萧云深在电脑前抬头,笑而不语。

    他不仅不复昨日的阴云密布,还显得得意非常,叫花晚惊奇这位大神是不是因祸得福,追上了个灵西那个内向的小妹子,追问说:“咦,难道你得手啦?不会吧?”

    “好好工作。”萧云深起身后拿手里的几页白纸拍了她脑袋一下,款款而去。

    花晚满头雾水地坐下,开始边打听边琢磨,这事儿不是不是已经因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尘埃落定,却在十几分钟后忽然接到蓝嘉树电话,她心头泛起不安的感觉,觉得肯定跟萧老师有关系,只能跑到没人的走廊放低声音接起:“讨厌,我说了在公司别跟我讲话,你有毛病?”

    “你那了不起的师父要辞职,说什么交了女朋友,是谁?”蓝嘉树的声音显得很烦闷。

    “什么?!真的吗?”花晚很吃惊,发现师父果不其然还是任性了起来,郁闷地回答:“程灵西哟,不过她今天没上班。”

    蓝嘉树大概是去员工系统里查了查,问道:“你们组的高级客户端程序?”

    “嗯。”花晚肯定。

    “我去找她聊聊。”蓝嘉树明明自己也很急,却安慰她说:“没关系,我不会让萧老师的走的,你不要担心。”

    花晚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靠在墙边发起呆。

    她再怎么崇拜萧云深,也不过就是个粉丝兼朋友罢了。

    这位大神的离开对于还没在公司站稳脚跟的蓝嘉树才是致命伤,他这傻瓜,还有闲心关心自己的想法。

    ——

    忽然消失的萧云深叫花晚整天都惴惴不安,项目组也因此而议论纷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波动,她下班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有点魂不守舍地晃悠到车边,忽然被人从后面大力抱住,先是本能地吓得挣扎,而后才意识到正是蓝嘉树,不由皱眉:“你干什么,这附近全是公司的车,你疯了?”

    “那又怎么样,叫他们看好了。”蓝嘉树满脸无所谓。

    花晚无语,任他跟着自己坐进车里,忍不住问道:“萧老师的事情怎么样?”

    “搞定。”蓝嘉树说:“他女朋友意外的好讲话,大概是回家劝了劝,他又把辞呈撤掉了,应该会做到年底,只要我把宁森调走就够了。”

    花晚失笑:“灵西就是个软妹子,萧老师真是给自己找了个软到不行的软肋。”

    蓝嘉树沉默片刻,忽然说:“我也是。”

    花晚明知故问:“你也是软妹子吗?”

    蓝嘉树懒得与她逞口舌之快,长叹口气:“蛋糕你也吃了,答应我的事情可以完成吗?”

    “我没吃,也没答应你什么事。”花晚无情拒绝。

    “下周末是我妈妈的祭日,我已经好多年没给她扫过墓,我爸又去了瑞士回不来,你可以陪我去吗?”蓝嘉树自顾自的提要求。

    花晚微怔,如果是约会之类的事情,她当然可以置之不理。

    可是提到小树的妈妈,又忍不住心软。

    最后答案不出人所料,她说:“就这一次。”

    “咪咪的伤口好了,前天带它去复查过。”蓝嘉树松了口气,报告起布偶猫的近况。

    “能跑了吗?”花晚还是狠关心它。

    “嗯,早晨还给我在枕头边放了只蚂蚱,不知道从哪里捉的。”蓝嘉树满脸无奈。

    花晚立刻笑起来:“那是它爱上你了呀!”

    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如此轻松而生动的表情了,蓝嘉树眼里倒映着那抹明亮的笑意,忽然凑上去亲了下她的唇,然后在大长腿生气之前拉开车门:“我还有事要忙,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晚安。”

    花晚愣愣地瞧着他离开,欲言又止。

    其实她始终都明白,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自己所爱的,一直都是蓝嘉树,从未改变。

    只是老天发的剧本好像并不是喜剧,为了这份爱,她流的泪水,比笑容多太多。

    ——

    扫墓那天,北京刚下过一场雨,使得夏季炎热空气透出了久违的清凉。

    明知道这是种很亲密的行为,想保持距离就不该来。

    但花晚在有生之年,很希望看看他妈妈是什么样子,还有现在的他,对待这场多年前的死亡是怎样的态度,所以特意在头一天买了束漂亮的百合花,又换上了黑色的连衣裙出了门。

    没想到蓝嘉树那家伙竟然等在楼下,看到大长腿的身影就按了按车笛。

    左邻右舍这些闲散大妈可不是吃素的,花晚忙走过去进了他的车:“不是说好在墓园见吗?”

    “太远了,不安全。”蓝嘉树说着便踩下油门。

    花晚抱着百合坐在旁边,不晓得是不是沉默更加适合今日的氛围。

    但蓝嘉树的态度比她想象中轻松:“你怎么知道我妈喜欢这花?”

    “你说过的。”花晚回答。

    “是吗?”蓝嘉树跟她讲过太多自己的事了,多到甚至有些记不清楚。

    花晚忽然问:“你知道我要是挂掉,该带什么花去祭拜我吗?”

    蓝嘉树唯独受不了就是她口无遮拦的这股劲儿,不由皱眉:“你不胡说就难受是吗?”

    花晚没像从前那样道歉,而是低头小声道:“反正你从来没给我买过花。”

    蓝嘉树轻轻侧视,不知道大长腿说的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也只能暂时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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