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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和农樱看得最是清晰。
刚刚机峸四周魔气炸裂,靠他最近的风韵之首当其冲,脆弱的身体直接炸成了血块,染红了机峸的手臂,看上去恐怖又渗人。
“啊——”
农樱吓得失声尖叫,脸色苍白如纸。
她虽然很厌恶风韵之,却也从未想过她会死的如此凄惨,看着一个熟悉的人在自己眼前四分五裂成为碎尸,那种感觉让人忍不住直犯恶心。
叶蓁黛眉轻蹙,她倒不会觉得可怕,只是风韵之死了,那伏羲一脉…
以风韵之的性格,恐怕在伏羲一脉极为受宠,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在神农一脉的族地之中,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此时,风衍之和农逍遥都透过烟雾看清了机峸身侧的血迹。
那般凄惨的画面,犹如噩梦一般,让风衍之面色难看至极,身形踉跄着后退半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那炸裂的血肉和熟悉的衣物。
农逍遥情绪也有些波动,他看着机峸,满脸灰白之色。
风韵之已死,机峸已经彻底站在了三族的对立面。
对于周围人的情绪,机峸此刻毫无感知。
他英俊的面容此刻看去有些森然,双目赤红,显然是入了魔。
“我要杀了你!”
风衍之怒喝一声,手中长剑散发出凛然的寒气,直冲机峸而去!
“风云斩!”
寒光肆意的长剑伴随着一声低喝,几乎抽尽了风衍之体内残余的所有灵气,这一击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见他要杀机峸的决心。
“慢着——”
机漓惊呼一声,刚想拦住风衍之,却发现他力道极大,已经拦不下了。
杀招到,本以为机峸会反击,却没想到他直接硬抗下了这一剑!
黑袍碎裂,带着点点血痕,机峸却仿佛感觉不到半点痛意,血红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杀气,掌心一翻,黑色的魔气带着波涛汹涌之感,袭向风衍之!
“机峸!你清醒一点!”
农逍遥面色大变,他一闪身,提起已经跪倒在地毫无力气的风衍之,本以为躲过了机峸的袭杀,却没想到那魔气居然如有灵智般,直接窜入农逍遥的后背。
“噗嗤”
农逍遥一口血喷出,染红了花白的胡须。
他必须要救下风衍之,已经死了一个风韵之,若风衍之这个少主也把命交代在这里,那神农一脉和伏羲一脉之间的仇恨就永远都化解不开了。
依风幽姬的性情,那真真会是不死不休。
“师傅?这…这怎么办?”
一直躲在叶蓁身后的农樱见农逍遥受伤,面色一急。
不管怎么说,她回到神农一脉后,是农逍遥一直在帮她,而且也是她血缘上的老祖,名义上的师傅,做弟子的怎么可能看到师傅受伤而不担忧呢?
“他和机漓这小子,就麻烦你们了”
农逍遥擦去嘴角的血迹,带着机漓和风衍之来到司缪面前。
他声音郑重,此刻机峸已经入魔了,唤不醒,实力也大幅度提高,他不一定会是机峸的对手,若还要看顾两个小辈,那只会分心。
而在场的,真正能护住众人的,也唯有一个神秘的司缪。
农逍遥说完,也不等司缪应声,就向机峸掠去。
魔化的人会遵循心中最根本的想法,他若没猜错,机峸最想做的就是靠近农悠然的墓地,如此一来,恐怕会被怨气屏障撞得头破血流。
虽然机峸犯了大错,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
“不帮忙?”
叶蓁看着远处的情形,轻声问道。
司缪虽然不可以动手,但阻拦一番却并非难事。
“再等等”
司缪玉眸微动,声音带着股洞彻古今的神秘。
闻言,叶蓁颔首,不再多问。
一旁的农樱有些焦虑地看着农逍遥和机峸,狂化入魔后的机峸实力的确不凡,哪怕农逍遥身姿灵活,都占不到半分便宜,身上伤口也越来越多。
她想开口让司缪帮忙,却也知道,司缪完全没有帮忙的义务。
“机峸,大祸已成,小师妹是不会原谅你的”
看着周围的斑斑血迹,农逍遥看向机峸时,眸中有些痛色。
只是为了一己之爱,就如此疯狂。
或许,当年真的不应该让他二人分开,乃至造成今日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机峸根本听不进农逍遥的话,如机器一般轰炸着魔气,他感受不到灵气枯竭的疲惫,而农逍遥只能一味地闪躲,渐渐落于下风。
“阁下,眼下常春山已经大乱,来此之前我曾占卜过,有贵人相助,我想,那贵人就是你们二位了,不知…”
机漓哪怕再沉稳,此刻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有些心乱了。
玄机一脉离开了星辰,离开了罗盘,就什么都不是。
一旦农逍遥败北,那常春山中所有人都会死,这毋庸置疑。
华夏世界明面上的五圣人,实力只是无限接近九品,而机峸和农逍遥仗着年纪的优势,如今已经将近十一品,马上就要超脱十二品,这等修为,若疯魔后的机峸离开常春山在外祸乱,那将是人族的灭顶之灾。
恐怕还没等到纪元之争,就要死不少人。
“来了”
机漓的话还没说完,司缪红唇微扬,望向山坳最深处。
那里黑黝黝的,是整个山坳中怨气最浓郁的地方,更是发源地。
所有人都随着司缪目光看去,就见一抹光影从山坳最深处席卷而来,将殴斗中的机峸和农逍遥从中劈散,霎时,两人皆是后退几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农樱不解地瞪大了眼睛,极力想看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光影。
叶蓁眯了眯眸子,唇角亦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想到已故之人真的成了灵体,而且看样子还是个灵智颇高的灵体。
农逍遥和机峸看向刚刚分开他们的光影,淡粉色的桃花纷飞,逐渐显露出中间的纤细身影,她长发飘飘,一袭玫色宫裙,美不胜收。
“小师妹…”
农逍遥瞳孔猛地一缩,呢喃着,声音中满是恍惚和复杂。
农悠然已经死了上百年了,如今再现,居然还是那般明艳,如同当年。
“悠然,悠然?”
瞳孔血红的机峸张了张嘴,略带着些疑惑地喊着。
他陷入魔怔,哪怕农悠然出现,也只是让他恢复了一部分的神智。
她缓缓回眸,看向机峸。
“你为何还要来?”
轻缓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回音。
农悠然面色复杂,身影如波光一般,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消散。
“悠然,悠然…”
机峸没有回答农悠然的话,口中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原本凶煞的血眸此刻也平静下来,带着些许茫然。
“师兄,百年不见,你老了”
农悠然回眸,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农逍遥的模样。
闻言,农逍遥眼圈霎时就红了,他咧开嘴摸了摸脑袋,谁知这时却内伤复发喷出了一口血,血滴透过农悠然飘忽的身影,洒落在地上。
他没看到,农悠然的眸子深处突然蔓延出黑沉沉的阴森之色。
她垂在身侧的五指也瞬间长出尖锐的指甲,周身杀气腾腾。
农逍遥刚擦掉嘴角的血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股力量拉着远离了农悠然。
“你!”
农逍遥刚想发火,却发现拉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旁看戏的司缪。
见此,农逍遥眸子微凛,心头陡然泛起一股寒意。
他刷地一下扭头,却见刚刚面容明艳的农悠然,此刻却犹如被怨灵附体的鬼怪一般,尖牙外露,皮肤暗沉,就连玫红的宫裙都成了黑色。
“悠然?”
他呼喊了一声,化成厉鬼的农悠然却对着他冷笑一声。
若非忌惮司缪,一直没有动身,她怕是会扑到农逍遥身上,啃噬他的血肉。
“悠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农逍遥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当年那个伴随着桃花翩然而笑的善良小师妹,为何死后化为灵体,会有残害人命的念头?
“怨气蔓延,她若不是这个样子,我倒奇怪”
叶蓁声音清冽地说道。
此处山坳中怨气之浓郁,是她生平仅见。
哪怕饕餮大陆,她再魔修巢穴中都不曾碰上过这种地方。
毫无疑问,那农悠然乃是惨死或者枉死,死后化为怨灵,怨气将整个山坳都变成废墟,她的灵体更是凶煞非常,不认任何人。
农悠然黑沉沉没有眼白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叶蓁一行人。
“害死我儿,你们…都该死”
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声音随风飘荡。
她说完,就扯着一旁呆呆傻傻的机峸往山坳深处而去。
“机峸!这!这怎么办?机峸师兄?”
农逍遥面色大变,想要挣脱开司缪的钳制,去救下机峸,然而无奈的是,他哪怕将全身灵气汇聚,都逃不开半步。
当年的事,大家都是受害者,若要怪,恐怕也只能怪命运。
农悠然心中想必是恨机峸的,后者随她离开,那就是死路一条。
农逍遥满脸震惊之色,看着司缪时,眸子深处有些惊惧和骇然。
他本以为司缪实力就算再高,也只是十一品上阶或者巅峰,毕竟华夏已经近千年没有出现过十二品的巅峰修者了。
他已是十一品下阶,能将他制住动弹不得,这世上怕也只有司缪了。
“阁下,还请放开我!机峸师兄虽然做错了事,但我不能看着他死”
农逍遥拱了拱手,语气颇为客气。
他以往吊儿郎当的性格,在司缪面前再没有一丝一毫。
看着他的样子,机漓面色有些复杂,堂堂神农一脉的老祖在司缪面前都要伏低做小,这个在卦象中显示的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农樱虽然也诧异,但心中也了然。
叶蓁曾说司缪是她的师傅,两人都是一样的神秘莫测,对农樱而言,司缪实力若是还没农逍遥高,那才出乎她的意料。
至于风衍之,此刻面如死灰,体内灵气耗尽,他如同一个活死人。
听到农逍遥的话,司缪玉眸深邃,缓缓摇了摇头。
“这!阁下!悠然和机峸两人本不该闹到这样的地步,你就让我去吧!若是能乘此机会让他们二人解除仇怨,想必未来的华夏也就不会再有魔修了”
农逍遥有些焦躁,他晚去一步,机峸就多一份危险。
“不急,他不会有事”
司缪挑眉,声音随意而清淡。
他很清楚那灵体是绝不会伤害机峸的,她真正仇恨的恐怕是三族弟子,否则也不会在风韵之死时不出现,而在机峸陷入魔障时才从墓中离开。
听到司缪的话,焦急的农逍遥冷静下来,他仔细回想着农悠然的举动,半晌后,颓然地叹了口气,是啊,农悠然又怎么可能会伤害机峸?
遥想当年,能真正影响到她的,也就只有一个机峸。
她怕是死了,也不会对机峸如何。
“师傅?农悠然?我为何没有在族谱上见过?”
农樱想了想,问道。
她是脉主的孙女,虽然以前没进过祖祠,却也看到过族谱。
哪怕记忆不甚清晰了,却也记得,族谱上没有“农悠然”这个名字,就算是农逍遥,都有一个铁剑老祖的名头在,而农悠然却半分苗头都没有。
但是她却又被埋葬在常春山中,着实古怪。
还有这个魔修机峸,居然是玄机一脉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造成了如今这种混乱不堪的局面。
听到农樱的问话,农逍遥抿唇不语。
半晌后,机漓缓缓说道:
“因为,她嫁到了我们玄机一脉”
他声音有些叹息,不知是为了农悠然和机峸,还是为了当年之事。
“什么?外嫁女?这不可能!”
农樱震惊地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敢相信是这个原因。
家族之女外嫁的情况很少,基本没有,为了防止血脉流出,使得血脉之力越来越混杂,隐世家族都是自婚,也就是族中弟子和族中弟子成婚。
就如风韵之追求机漓一般,明眼人都知道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不可能的。
玄机一脉对血脉的管束远远超过伏羲一脉和神农一脉。
他们的血液中含有星辰之力,可以与天地沟通,这种能力是别族没有的。
“两族通婚,若真是这样,也该有记载才对”
农樱仔细回想,最后摇了摇头。
修者年岁都大,农悠然和机峸不过是两百年前的人,若真的通婚过,应该会有记载,毕竟两人看上去都是嫡系,血脉纯净,乃是大事。
“他说的…是事实”
就在农樱觉得机漓在开玩笑时,农逍遥开口了。
司缪已经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他也没有焦虑地想要追到山坳深处去了,他若真的去了,危险的就不是机峸了,而是他。
虽然当年他对这个小师妹也是极好的,但终归还是让她恨上了。
“真的通婚了?”
农樱惊呼一声,这个结果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若农悠然真是和玄机一脉通婚了,看机峸那个模样应该是深爱她的,可他又为何会成为魔修,农悠然又为何会早死被埋葬到了神农一脉的常春山?
种种事情穿插起来,杂乱无章,让人摸不清头脑。
“通婚的应该不是机峸和农悠然”
叶蓁长睫眨动,如展翅欲飞的蝴蝶般。
想想机峸和农逍遥的对话,从中可以窥探一二。
闻言,农樱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如此,那事情似乎有些顺了。
农逍遥苦笑一声,抬头看了叶蓁和司缪一眼,没想到只是一次三族会武,竟然会牵扯出两百年前的往事,也让他们猜测到了些神农一脉的密辛。
机漓摇了摇头,他同样没想到机峸消失多年,居然一直在神农一脉寻找农悠然的下落,哪怕他是魔修,也算是一个痴情的魔修了。
司缪看了看周围愈发浓厚的怨气,以及山坳深处隐隐传来的震动,眸色渐深。
看来他的感知没错,这里的确有一场大机缘,只不过时机未到。
他修长的手臂一挥,地面上就多出一张软榻,司缪直接揽着叶蓁的腰坐下,姿态慵懒而随意,若非此处没有瓜果点心,怕是都要拿些出来了。
时间还早,应该听故事。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司缪,再看看他和叶蓁坐着的软榻。
风衍之原本灰败的情绪此刻也缓解了不少,面色惊疑不定。
修者术法只有攻击手段,哪里能变幻出东西?
“难道是,芥子袋?”
农逍遥张大了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他活得比较久,也曾听闻过一些随身芥子之类的事。
在上古时期,每个修者基本都会配置一个芥子袋,然而到了如今,术法凋零,连功法秘籍都丢失了不少,更遑论是珍贵的芥子袋了。
哪怕有遗留的,恐怕也早就风化无法使用了。
“嗯”
司缪玉眸微动,随意应了一声。
虽说财不外露,但他何惧?
只要叶蓁坐着舒服即可,旁人的想法与他无关。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不知不觉中开了一番眼界。
“司缪大神,芥子袋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你都有?里面是什么样的?”
农樱眼睛发亮,声音中有些不敢置信和好奇。
“好了,逍遥前辈,不如说说当年的事?”
叶蓁截断了她的问话,看向农逍遥。
她葱白的手指摩挲着软塌的材质,长睫微垂。
这是由八阶妖兽烈焰狐的皮毛制成的,毫无疑问,乃是出自饕餮大陆,也就是说,司缪的灵域打开了。
这个消息让她都有些震惊,别说是农逍遥等人了。
当初在饕餮大陆,她的芥子空间中都存放着灵植和一些与人交易得来的秘籍,算不上多珍贵,但若放在华夏,绝对是上古珍宝般的存在。
她一个仙尊的芥子空间尚且如此,更别提司缪的灵域了。
司缪是妖兽至尊,不知存世了多久,他体内自成空间灵域,再加上空间法则加持,足以想象他灵域中的宝贝有多少。
想必是上次天雷猝体恢复了一部分修为,从而打开的。
这个消息若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华夏乃至全球动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不相信面前的这些人,就让他们觉得只是个普通的芥子袋即可。
司缪是强,可这片大陆同样神秘,以身犯险,她不允许。
旁人猜不透她的想法,但司缪却一眼便知。
他玉眸泛着暖意,伸手握住叶蓁的手。
农逍遥看了叶蓁和司缪一眼,眸子深处满是疑虑。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此神秘,以前为何没有听说过?
“对啊师傅,你快说吧,我都等不急要听你说了”
农樱打断了农逍遥的视线,有些焦急的说道。
她对当年的事也确实好奇,而且也不知常春山的事能否安然解决,不过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更何况此处有司缪大神在,完全不用担心。
秉着对司缪的强烈崇拜,农樱没心没肺地催促着农逍遥。
农悠然和机峸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
能在这种怨气四溢,危机重重的环境中听故事,而故事的主角也在此地,曾经的两个正道人士,如今一个灵体一个魔修,想想都觉得颇为奇妙。
机漓用灰蒙蒙的眼睛看了看叶蓁和司缪的方向,旋即垂眸不语。
风衍之眼眸中也有了些神采,只是却依旧没兴致开口说话。
农逍遥抬眸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自顾自地盘膝而坐。
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讲述起当年的事。
“还记得二百年前,三族还没有如今这样分立,我们几个天赋极佳的嫡系弟子时常在一起比武历练,倒也培养了不浅的感情,与之相对的,也牵扯出了数段孽缘,也是因为这些孽缘,让三族关系回归生疏…”
农悠然带着机峸,没有动手,自有她的道理,既然如此,那便不去打扰。
对这个小师妹,他还是歉疚的,当年之事,恐怕也唯有她是最无辜的。
两百多年前的事,埋藏在心里太久,难免会成为心结,他也不想在未来晋级时将此事变成心魔,倒不如乘此机会通通说出来。
二百年前的故事,如一幅画卷般,徐徐在众人面前铺开…
自上古流传至今的,也唯有神农,伏羲和玄机三族。
神农擅长药理,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也是功德值累积最多的家族,他们会和一些俗世中的重要人士交流沟通,并不算真正的与世隔绝。
而伏羲一脉,向来高傲,看不起俗世中人,他们擅武。
三个家族中最神秘莫测的就是玄机一脉,他们凭借着趋吉避凶的占卜之术屹立不倒,却也因此,暴露天机太多,以致陷入到活不久的魔咒中。
玄机一脉的人也曾尝试,不让族人占卜,却也终究活不过中年。
他们的血脉之力注定早亡,从而也变得淡然下来,最是与世无争。
二百年前,可以说是三族关系最为融洽,也是弟子最为优秀的一个时段。
神农一脉有农逍遥,农悠然。
玄机一脉有机修崖,机峸。
而伏羲一脉则是女子当道,唯有一个风情。
那时,他们五人就是三个家族中最耀眼的存在,无论是面对外族入侵还是妖兽横行,都战斗在最前线,取得了无上的荣耀。
事实上,五人中,风情大多时候是被排斥在外的。
伏羲一脉的人,向来是高高在上的性格,这一点就让其他几人颇为不喜。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极深。
除了风情,另一个另类就是农逍遥。
他不喜欢神农一脉的药理,倒是对伏羲一脉的剑术很有兴趣。
若说关系最紧密的,就是农悠然,机修崖和机峸三人。
农悠然当时是神农一脉中血脉最为纯净之人,也是药理天赋最强者,更是神农一脉未来的脉主,地位颇高,已经并非明珠那么简单了。
年轻时的农悠然,明媚而美好,整个人聪慧而强大,格外吸引人。
毫无疑问,她就那样吸引了两个玄机一脉的佼佼者。
机修崖当时已经被内定为了玄机一脉的未来脉主,性格比较沉稳无趣,而机峸则是个性情开朗大方,极其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
结果显而易见,机峸夺得了美人心。
虽然机修崖也很喜欢农悠然,但见师弟师妹感情甚好,也就黯然退出了。
三族通婚的例子很少,尤其是玄机一脉,他们的血脉之力不会外传,这涉及到天机,他们与外族通婚,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而那时的农悠然还被内定为下一任脉主,隐世家族可没什么女人不能做脉主的说法,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走在刀锋上,并不被认可的那种。
农悠然和机峸隐瞒的很好,并没有让两族长辈知道。
他们清楚,往后只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关系公之于众。
“师兄,我不想做脉主,你可不可以帮我?”
那日,农悠然一袭粉裙,尚且有些稚嫩的脸颊上尽是期待。
她明白,若想和机峸在一起,必然不能成为脉主,而在神农一脉,能顶替她成为脉主的,非农逍遥莫属,也只有他,能帮她。
“师妹,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脉主之位可不能说让就让!”
农逍遥闻言翻了个白眼,还伸手去摸了摸农悠然的额头。
且不说他性情跳脱不受管束,根本不愿意做脉主,哪怕他愿意,族中长辈也不会同意把脉主之位交给他的,神农一脉怎么可能让一个不懂药理的人做脉主?
更何况,以他这般毛躁的性情,做脉主,那真是太可笑了。
“哎呀师兄!我没和你开玩笑!”
农悠然一把拍下农逍遥的手,明媚的脸蛋皱成了包子。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总不能让机峸入赘她神农一脉吧?
“小师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看农悠然没开玩笑,农逍遥语气也正经了些。
他时常会到俗世中去,常年不在族地,也并不知道农悠然,机峸和机修崖之间尴尬的关系,而且对感情之事他本就迟缓,也看不出什么。
闻言,农悠然看了看农逍遥,有些欲言又止。
“小师妹,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不能说的”
农逍遥挑眉,自己这个师妹素来活泼,哪儿有过这种不干脆的时候。
“师兄,那我告诉你,你可要帮我,而且万万不能告诉族中长辈!”
想了想,农悠然拉着农逍遥走到安静处,小心翼翼地说道。
哪怕再聪慧的人,初次面对感情之难,也会有些不知所措。
“师妹,到底出了什么事?”
农逍遥皱起眉,农悠然越是如此谨慎,他就越是不安心。
“哎呀,师兄先答应我,我才告诉你!”
农悠然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有些焦灼。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告诉族中长辈行了吧!师兄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
农逍遥伸手拍了拍农悠然的脑袋,抛给她一个眼神。
“是…是这样,就是…我和机峸师兄…和机峸师兄…那样了”
农悠然双手背在身后,脚尖摩挲着地面,垂着脑袋,脸上泛起诱人的红晕,说起“机峸师兄”四个字时,语气中情意满满,而后面的话则小得如同蚊蝇。
她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知该怎么说。
毕竟农逍遥也算是她的亲人,有种和长辈交代感情的错觉。
“那样了?哪样了?是不是机峸那小子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
农逍遥看不懂农悠然的意思,有些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
但听着农悠然话语中的迟疑,他猜测着说道,说完,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机峸决斗一番,居然敢欺负他农逍遥的师妹,真是活腻了!
别以为机峸作为师兄,他就怕了他!
“师兄,师兄等等,你快站住!”
眼看着农逍遥满脸气愤地要去找机峸麻烦,农悠然跺了跺脚,赶忙拉住了他。
“小师妹你松开,我最近修为提升,定要把机峸揍得满地找牙!”
农逍遥扯着自己的胳膊,跃跃欲试的模样就像是很期待这场战斗一般。
“好了,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我…我和机峸师兄,我和他在一起了!我要和机峸师兄结为道侣,从此一直在一起!”
紧紧拉着农逍遥的胳膊,农悠然咬了咬牙,闭着眼一口气说了出来。
话落,空气中一阵宁静。
农悠然忐忑地睁开眼睛,看向农逍遥。
却见他张着嘴,瞪大了眼,比她还要不知所措。
“师兄?师兄?”
农悠然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农逍遥眼前晃了晃。
“什么?!机峸这个臭小子,居然把注意打到你身上了?”
回过神来,农逍遥大声的吼一声,简直怒发冲冠。
说着,他就又要去找机峸,要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师兄,我也喜欢他!你不许找他麻烦!我告诉你是让你帮我想办法,不是让你去教训他的,师兄,冷静,冷静!”
农悠然只觉得脑子有些疼,早知道就不告诉这头倔驴了。
“师妹!你是不是疯了?三族通婚?你还是未来脉主!”
农逍遥气得直喘,满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的师妹。
早知道机峸这小子不安分,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经常到神农一脉来闲逛,这下好了吧,出事了吧,到了如今,该如何收场?
看着农悠然那副你要打他先打我的表情,农逍遥只觉得悲从中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辛苦培育种植的小白菜,一夕之间被猪给拱了一样。
“师兄,我没疯,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帮我”
农悠然语气有些低落,果然,一向最疼爱他的师兄也不看好她和机峸的感情。
“我没办法!这事若是让族中长老知道,你和机峸都得惨”
农逍遥摊了摊手,一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
他的确不看好农悠然和机峸,异族通婚,向来没有好下场,他的师妹就应该在族中找一个相爱之人,而不是嫁到他族去吃苦受累。
说实话,哪怕是伏羲一脉他都不会如此决绝。
而是玄机一脉与他们不同,把血脉之力藏得和什么似的,哪怕最后机峸和农悠然克服万难在一起了,怕是也很难会有自己的孩子。
除此之外,玄机一脉也不是任何女人都敢沾染的。
“师兄,我是真的爱机峸师兄,你难道就想看到我们劳燕分飞吗?”
农悠然还是希望得到农逍遥的祝福和帮助,语气带这些哽咽。
见她如此,农逍遥颇为头痛地瞧了她一眼。
虽然知道这丫头十有八九是装的,但作为师兄,他最见不得她如此。
“好了好了,让我想想”
农逍遥挥了挥手,语气无奈。
他说完,农悠然就抬起头,脸上眉眼弯弯,哪里有半分哭泣的样子。
农逍遥冷哼一声,他就知道是这样。
“师兄,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农悠然笑嘻嘻地弯腰行了一礼,态度颇为恭敬。
“拉倒吧!”
农逍遥语气忿忿,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迈着步子离开了。
这件事他要好好想想,这对神农一脉和玄机一脉而言,是大事。
“师兄!那就拜托你了!我相信你哦!”
看着农逍遥的背影,农悠然缓缓松了口气。
她这个师兄,向来鬼点子比她还要多,而且不服管教,长老和脉主的话都不听,他必然能想到什么办法,让她和机峸能在一起。
怀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农悠然脸上的笑意极其甜美。
说到此处,农逍遥就沉默下来。
“师傅,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农樱听得有些抓心挠肺,她好想知道后续发生的事。
叶蓁想了想,从月牙脖颈的袋子中取出一瓶桃花酿。
到常春山时都要准备东西,她拿着袋子也是为了掩盖空间,不过有司缪刚刚的举动,她的掩饰此刻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但叶蓁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会因此觉得尴尬呢?
所以神态清淡地将桃花酿抛给农逍遥,他此刻应该需要些。
“那是我的”
司缪玉眸看向叶蓁,尾音缠绵中带了些委屈。
“现在是他的了”
叶蓁回眸轻笑,淡淡地说道。
算是惩罚他不告诉她灵域打开之事,还自作主张地暴露出来。
从叶蓁眸中得到这个信息,司缪绯红的唇抿住了。
好吧,这件事是他没有提前禀报,认栽。
“谢咯丫头!嗯——味道不错!桃花酿,桃花酿”
接过酒,农逍遥就拆开封口往嘴里灌了一口。
喝完还砸吧砸吧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卿卿酿的酒,自是极好的”
司缪嗓音冷淡,眼神睥睨着看了农逍遥一眼。
看到司缪这副样子,农逍遥缩了缩肩膀,又猛灌了一口,生怕他来抢。
“师傅!喝够了就快说啊!”
农樱在一旁等得十分焦急,脑海中不停地想着后续的事。
农悠然明明和玄机一脉联姻了,又为何没有嫁给她的心上人机峸?还有农悠然所说的被人害死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又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而机峸又为何会抛弃家族,从一个开朗善良的正道修者变成魔修?
那时的机修崖和风情又如何了?
种种事情在脑海中翻涌,有千百种结论和情节发展。
机漓眸子中也有些好奇之色,他虽然知道的比农樱多些,但当年的具体事情却不甚清楚,如今由农逍遥一一还原,那些过往的人和事仿佛变得有血有肉了。
看着众人的神色,风衍之垂下的眸子中划过一抹讥讽。
故事到此,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和伏羲一脉有关的事,既然和他们无关,又为何要被卷入到这些灾难之中?他的亲妹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神农一脉…玄机一脉…
风衍之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件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