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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终结(一)
男人低着头认真细致地吻着季鹭。他一手拥着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横在她的后肩。
由于这样的姿势,迫使着季鹭不得不抬头挺胸。这样看上去就像她在迎合着他的吻。
他吻得极有耐心,含着她的唇瓣后,又细细地描摹她唇瓣的形状。
季鹭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目前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简直要把人逼疯。
陌生男人奇怪的吻竟令她感到熟悉,她怀揣着心思不敢有所反抗。
可是越这样,羞耻、屈辱、惊异、愤怒就越是在她心头交织缠绕如藤蔓,勒得她喘息不能、无所遁形。
简直要疯了。季鹭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必须要有所行动。
季鹭所做的一切都是依据自己的感官。
她可能不像眼前这个人,夜视力极好,但是她凭借着敏锐的感觉,抱住了男人宽阔精瘦的背。
她甚至可以明显地触碰到他的背部肌肉,轮廓分明,线条流畅。
季鹭顺着他背部笔直的脊柱渐渐往上——虽然她的本意并不是带着某种暗示意味的挑/逗,但是男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他细致的吻转而变得激烈动情起来。热情肆意地缠绵,如同一位病态的爱而不得的偏执狂。
季鹭身体一僵,她全身的警戒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拉响了。
她的手很快地掠过他的脖颈——照理说,脖子是血肉之躯的致命点,可是男人似乎一点也不防备季鹭,完全任她如何。
于是,季鹭触碰到他柔软的发。她的手指在cha/入他的发中后,就停下了动作;男人的吻仍然纵情动人,季鹭静默了几秒,随即扯着他的发就狠狠地死命往后拽。
不行,拽不动。这个认知令季鹭感到绝望,然后是茫然。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点与他抗衡的能力。
可是她又不甘心。
季鹭慢慢收回手。男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吻上。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自己裤子口袋里硌手的匕首,将其拿出来后,季鹭闭着眼就往前面随便一捅。
男人放在她腰际的手,精准无比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收紧,直到季鹭疼得受不了,匕首还未露出锋芒就被扔了出去。
一个声音响起,又隐没下去。
季鹭的心又向下沉了几分。
她抵着男人的肩膀,想要令他停下这个吻。并且这样诡异的沉默,只是一味地吻她,令季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原本透亮的屋舍被黑暗拥抱,黑暗包裹着它,令它无力反抗。
这样的差距和情况。令她有种深深的、无力的悲凉感。
季鹭想,此刻假如有一面镜子的话。
她一定能够看到她的嘴唇被吻得又红又肿。
季鹭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男人才停下吻的。总之她是茫然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男人的气息和呼吸萦绕在她耳畔。
"季鹭。"两个字咬得很轻,甚至有种轻快的感觉。与其说轻快,不如说有嘲讽慨叹的意味在里面。
这两个字轻轻地在黑寂的地下囚室中荡开。
季鹭不可置信地去看眼前根本就看不清的人。
她的心中霎时被欣慰所填满,可是原本应该雀跃愉快的心情,却又变得酸酸涩涩。
好像心口窝有某种情绪在慢慢发酵,甘甜的美味瞬间变得酸涩苦。
季鹭苦笑。
西缪抿着唇,眼底有风暴安静地、不动声色地聚起。他打横抱起季鹭。
高级识别码得到确认。
囚室槽口处幽幽荧光一闪,囚室门开,里面满屋昼亮澄澈。
原本血迹腥味消失无踪,只有干净银白的四壁。墙上挂着的刑具也全部被拿下了。
这间神秘的囚室中没有任何陈设,干净利索得一览无余。
同时,季鹭被西缪压在地上。
四目相对,季鹭不由地开口,"我以为你死了。"她这句话口吻很淡,甚至让人揣度不出里面的意思。
西缪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描画着季鹭娇艳的唇瓣,面容镇静无比,他点点头,了然道,"你很失望,我没死。"
西缪原本以为,自己见到她应该是恨不得把她给杀了的。他自己也根本就没有料想过,当他真正看见她,哪怕就是囚室走廊中暗淡光晕下的模糊不清的身影,也让他一瞬间将所有的不愉快和愤恨抛之脑后。
他是忍不住想要触碰她。
简直就像上了瘾,原本以为的救赎,却是他把自己拉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可是季鹭,却似乎只是神色清明地看着沉沦的他不断挣扎。
初始她假意的迎合,都让他欣喜若狂。
可是随之而来的一切,令他有短暂的清醒。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不谈爱,他现在只想要她。
肯定陈述的语气。
这句话听得季鹭心头微微一刺痛。
他似乎很累。眉宇之间透着浓浓的倦意,乌玉样的眼眸下,有淡淡的乌青色,越发将他他苍白俊美中的病态、阴郁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没有,"季鹭直直地凝视他,否认他刚才的话。她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回荡在囚室中,清亮无比。
西缪倒是罕见地神色一怔。
"我希望你活着——起码比训练营里的那些人,更希望你活着。"季鹭弯着唇,微笑,"毕竟,你对我说过,要活下来。"
第一次来囚室,你伤得这么重,我却不明不白地离开。这是我有愧于你。
西缪听完,他也不禁笑了笑,恍然道,"这么说,你是来救我的?"
话音未落,西缪突然俯下/身,逼近季鹭,他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还是说,你觉得你对不起我?良心过意不去?"
季鹭没有说话。她也看着他,西缪漂亮的乌眸,沉静安然,可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心狠手辣不留人半点余地。
只听,他嗤笑道,"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黎明前的夜幕最为黑暗沉重,暴雨前的天空最为宁静悠远。
西缪左手将她的双手禁锢住,高举过她的头顶,右手顺着她腰畔曼妙的曲线慢慢向上。没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他低下头就开始吻她的脖颈。
看着她雪白柔嫩的皮肤上,被他吮吻出来的粉红色印迹,暧昧鲜明无比。
就像她后面脖颈处的血字。他十分喜欢,她的身上满是他的痕迹、充满了他的气息。
季鹭本以为他只是想给她点教训,或者说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了。
他明明没有解开她的衣服,也更没有什么撕扯。可是季鹭却觉得这样的羞耻比赤身裸/体更甚。
他的手抚上她光洁白皙的后背,那手掌中的薄茧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颤栗,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是在温柔地抚慰她此刻紧张压迫的神经。
他的吻也越来越往下,流连在锁骨处的吻痕靡丽而香艳。季鹭明显地感觉到他轻柔的鼻息停在她的左胸口,那块肌肤的热度好像变得更烫了,胸口处心脏的跳动强烈得,几乎叫季鹭以为,它会跳出来。
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而他肯定,听得比她还要清楚。
季鹭面色酡红,咬着唇,想着挨过现在就好了。她想,这次应该也和之前一样,西缪一直喜欢玩这种,折磨人的把戏。
突然之间,他一直很安分地放在她后背的手往下游走了。季鹭慌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的手掠过她的小腹。
季鹭的目光朝着天花板,仍然是银白的金属,她微张了张口,睁着眼、无声地看着前方。
幸好,他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
他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季鹭立即坐起身子,往身后的金属墙壁靠上去,背后实实的感觉给她一种安全。她喘息着,呼吸有些不稳,又大力地咳了咳。
季鹭用一种充满了防备的目光看向西缪。他正微微整理着自己的军服,原本挺括整洁的制服上,有了几道细细的折痕痕迹。
西缪将掉在地上的军帽捡起来,却没有戴上。而是走向季鹭。
他面无表情,眼中仿佛有安静地燃烧着的深蓝火焰。明明是动怒了的,可是这个人却可以温柔地做着这一切。
或许,他大概是在想着,以怎样的方法才能将你折磨得崩溃绝望透顶。想来,不急不慢地凌迟处死才最适合这一切。
他走至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她被黑暗包围裹起,只能模糊地看到这一方天地里的西缪。
季鹭抬着头,目光只停留在他修长的脖颈上,那微微突出的喉结。
西缪慢慢蹲下身,与季鹭平视。他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军帽放在她的手掌心上。
季鹭抿了抿唇,垂下眼眸看了看手心里的东西。
不久之前,也不知道是听谁说。
拜旦那军士在征伐四方离开故乡时,情人间会有一些温暖深情的风俗。
为心爱的男子戴上他的军帽。除了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身为一名拜旦那军士要为国效忠之外,还寓含着希望心上的人平安归来之意,以及,对心上人的留恋不舍。
在戴正军帽之前,通常还有女子对男子眉心的一个充满爱意的吻。
季鹭有意地跳过了那个步骤。
她把军帽给他戴上,又为他整理服帖了鬓角黑而零碎的发和额前的碎发才停了下来。
西缪并不在意她跳过的步骤。
她不给他,他索取就是了。
于是他拥着她的腰际,就往她的眉心间印上了一个吻。
很轻的吻,温柔得就像和煦的风。
季鹭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又再度站起,笔直如树的身姿,修竹样的挺拔坚韧。
他压低了帽檐。季鹭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随着他从口中吐出的,那一字字如淬了冰霜寒毒的话,季鹭心下就有些明白了。
"季鹭,"又是轻快得几近嘲讽的口吻,"以后这里,就作为你一个人的囚室了。"
以后你,也就是我一个人的囚徒了。
说完,西缪心情很好地抬了抬帽檐,看了一眼季鹭,转身就走。
最后,他还深深地、定定地看了看她。
直到季鹭以为他心软了,心中有了希望的微弱火苗。或许,他会直接带她离开。
而不是,穿着一身机械族的军服,作为拜旦那训练营的一员,去对抗自己的帝国。
可是,西缪也只是勾了勾唇,就将季鹭心中的那点小火苗攥灭了。
银白金属无缝对接,西缪离开,他又进入了黑暗。无缝光滑的四壁上,反光弧度可人,而那门的轮廓竟像是从未出现过。
门口的卡槽处亮光一闪,季鹭就是连他渐渐远去的步伐声都听不到了。
这里的世界死气沉沉,只有黑暗与其为邻。
而他,竟然要把她囚禁在这里。
季鹭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等死,她想,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从这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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