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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乐萧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高烨的,说实话,一开始,他是对这个整天无所事事,只会缠着他的人毫无好感。
家里的破事儿已经一堆,光是应付那对夫妻,已经够让他疲惫的了,不止身体,就连心理都沉重无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才会毁灭性的爆发,日子还得过,都熬了这么久,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只是,这个人还真是有够烦的。
白乐萧一脸笑容的看着又蹭上来的高烨,眼里闪烁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了?”
“那个。”高烨摸了摸鼻子,脸颊微红,他不自在的别过了头,不敢直视白乐萧,嘟囔半天,才把话给说清楚,“那个,中午一起去吃饭吧,我前几天找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价格不贵,东西又好吃,那个,你来吗?”
去,当然去了。
他刚好也该补充身体缺少的营养了,太久没吃肉也不是好事。至于面子?矜持?那是什么,能填饱肚子吗?
该利用的,能利用的,为何不利用,身边资源这么少,这么多年,若不是他经常想些方法,那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
成日的暴打,未能及时补充营养的身体,以及特别稀缺的伤药,哪样不需要钱?
可偏偏他最缺的就是钱,小偷小摸的事,说实话,他从前没少这样干过。不过也多亏那对夫妻后来让他去上学了,平时还会塞点午饭钱什么的,让他现在轻松了不少。
“去哪?”白乐萧勾着唇,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你去了就知道了。”高烨摸着脑袋,嘿嘿嘿的傻笑着。
真是一个傻子,完全都不知道他的想法,还是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乎乎的,甚至到没心没肺的地步。
说实话,他有些羡慕。
白乐萧翻开桌上的书,嘴边的笑意微淡。
高烨带他来的餐厅,并不是特别的高雅,环境最多也就算是优雅恬静,不过,那饭菜倒的确是美味。
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
下意识的,白乐萧说出了这句话。
高烨听到心里一阵欢喜,“要是你喜欢,我天天都带你来。”
“呵呵。”白乐萧不以为意,公子哥儿的话哪能信,说不准,这随口说来的承诺,等他们出了这个餐厅,高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高烨的耐心。虽然不是天天过来这个餐厅,但隔三差五,只要他有时间,高烨便带他过来。
时不时能吃到美味是极好的事,只是,家里头那对夫妻,最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越发变本加厉了。
每回原本好了些的心情,在回到那栋房子的时候,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不是家,而是地狱。
这日,好似一如既往一样平静,可是白乐萧明白不是的,事实并非如此。
前一夜的疯狂暴打而导致身体伤痕累累,习惯性的给自己上药,本以为已经习惯的身体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可今天还是低烧了。
白乐萧趴在桌子上,脑子有些昏沉。
看病的钱是没有了,药也没了,如果去学校的医务室,那身上的伤必定会暴露出来。他不想之后,每天来学校都得承受别人异样可怜的眼神,他只剩学校这片静地了,如果连这点平静的生活都被搅没,那他来学校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没有想过靠着身上的伤,利用公众的视线,媒体的力量,彻底摆脱那对父母。可是他不想冒这个险,他看过太多失败的案例了。
有些人是摆脱了,可之后的生活却比之前还要不如。他还曾经打着义工的名义,前去了解过了。
即使从前知道孤儿院的黑暗,可他对这个社会还是抱有一定的期待。他一直以为,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是跟他从前待的孤儿院一样,可惜,事实总是给他好大一个巴掌。
“诶,那个....”高烨又出现了。
白乐萧听到动静后,也没有动弹一下身体,这个人简直太烦了,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怎么甩,都甩不开,跟块粘人的牛皮糖一样。
“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高烨看见从手臂里露出来的一点脸,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却被手下的烫意给震惊了,“你发烧了!”
废话,难受了这么久,他会不知道吗?白乐萧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快点上来!”高烨蹲下身子,背对着白乐萧,回头急切喊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白乐萧撑起身体,直接拒绝了。
要是被这个人知道,他连医药费都没办法支付的时候,这双总是带着爱慕的清澈瞳孔一定会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吧。
他不想这样。毫无理由的,就是不想这样,不想看到这双眼睛充满怜悯的样子。
“少废话!妈的,你是要自己上来,还是我让别人押着你上来!”高烨恶狠狠的回头,眼神是白乐萧看到的从所未有的狠厉。
都到这个份上了,白乐萧也不再扭捏,身体已经够难受的了。
他趴在高烨的背上,搂着对方的脖子,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以及那股清爽的味道。
好暖....
原本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放松,迟来的困意袭击而来,白乐萧一双半眯着的漂亮眼眸渐渐合了起来,入了梦。
白乐萧在医院睡了一天一夜,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床边趴着一个脑袋,熟悉无比,那是高烨。
坚硬无比的心脏好像被热水泡过了一样,变得有些柔软,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了高烨的头发。
果然,手感和想象中一样的好。
嘴边挂笑,眼眸弯弯,高烨一醒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白乐萧。他脸一红,好像见到了初恋一样,极为不自在的别过了头,低喃道,“你,终于醒了。”
白乐萧看着自己身上已经被换过的衣服,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看到了?”
“什么?”高烨一脸的疑惑在见到白乐萧指着自己衣服的时候,才消失不见,“这不是我帮你换的,是护士帮你换的。”
说完,白乐萧还没什么反应,高烨自己倒是脸红了起来。
知道对方并不知道什么之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甚至少有的,起了想要逗弄一个人的心思。
“你流口水了。”白乐萧翘着眉梢,朝右指了指。
“啊?”高烨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笨,我骗你的。”白乐萧被逗笑了,这个傻子,怎么可以傻得这么可爱。
高烨一脸幽怨,但并未抱怨什么,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白乐萧看着高烨那好像逃一样出去的身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又在医院躺了一天,在被医生强硬吊了几瓶葡萄糖后,才被批准出院。
只是白乐萧刚出医院,回到家,连房间都还没进去,便被按到在地。
随即而来的是,如狂风暴雨般的虐打。
“唔——”背部被猛地一踹,白乐萧没忍住,闷哼一声。
男人听到,更激动了,下脚的力道越发猛烈,好像要将底下的人往死里整一样,狠劲十足。
白乐萧已经无法动弹,他躺在地上,看着远处的拖把,从所未有的恨意从心底爆发。
他想要亲手杀了那对夫妻!
这样的想法无比强烈,哪怕最后搭上自己的一切都好,他,已经不想忍了!
挣扎着身体,白乐萧朝拖把的方向爬去,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要碰到拖把的时候。他却在女人的一个鞭子下,昏迷了过去。
只是,杀意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白乐萧开始计划着一切。
为达到最好的效果和目的,他开始精心准备,从时间,地点,作案工具,全都小心翼翼的计划着,准备着。
计划容不得一丝过失,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手误的发生。手|枪是最保险的东西,可惜以他的年纪身份以及身家,根本无法弄到这玩意儿。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杀人,用什么都可以。白乐萧认真看着网上查到的资料,目光阴沉,神态专注。
人类脖子上的大动脉是最脆弱的地方,白乐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着那活跃跳动的血脉,嘴边扬起了一抹血腥的笑容。
砰——
白乐萧起身,拿起书包,准备出门。
是时候,该上课了。
走到教室门口,白乐萧余光瞄到躲在走廊尽头,不断偷窥着他的笨蛋。不过,他这次已经没了逗弄的心思,白乐萧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直接走到了座位所在处。
刚把书包放下来,白乐萧便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某个东西。打开书包的手指一顿,他伸手拿了起来。
这是...大白兔奶糖?
白乐萧沉默许久,慢慢剥开了糖纸,含进了嘴里,口中的苦味全被无法言喻的甜味给占领。
真甜。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吃糖,从前也很少吃糖,甜味对他来说,太过腻了。
可是...这颗糖怎么就甜得,甜得让他忍不住落泪。
白乐萧趴在桌子上,睁着眼睛,掌心放着已经皱褶无比的糖纸,身体一动一动的,他无声哽咽着。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就这么发泄一下,以后会好的,会好的。
白乐萧放弃了杀人的念头,他的未来还是一片光明,实在是没必要为了这对人渣,而毁了自己。
之后的日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平静又不平静。
只是,高烨这个笨蛋,怎么就那么让他省心不下呢。
在白乐萧得到消息,赶到那栋教学楼的时候,才刚到楼下,就眼睁睁的看着高烨从楼上摔了下来。
那还是第一次,心情从所未有的糟糕凌乱,生怕高烨为此出了什么事。
真的不值得,为了他这种人,这个傻子实在是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白乐萧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高烨,嘴边挂起一抹无奈的笑,忍不住伸手抚上了那片冰冷毫无温度的薄唇。
他从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不管不顾,一股脑的,就只知道往上冲。
之后,利用了校园帮派之间的矛盾,白乐萧借着别人的手将那群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高中三年的生活,因为有了高烨的存在,而变得有滋有味。
因那对夫妻的要求,他考了离家不远的大学,让他有些吃惊的是,高烨也跟着一块来了。不过,这倒像是高烨的性格,任性妄为。
白乐萧无奈,却忍不住发笑,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就跟...那颗大白兔一样,甜滋滋的。
大一那年,高烨邀请白乐萧到他家做客。
白乐萧自然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原本以为这会是很简单的一顿饭,带点温馨,又或者是吵吵闹闹,总之就是他所没有得到过的。
可事后,白乐萧却从所未有的后悔,后悔去吃了这顿让他和高烨之后再也无法同从前一样自在相处的饭。
那晚,趁着高烨去了厨房,脸色一直有点奇怪的高启夫妇开口了,白乐萧当然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
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在从他们嘴里知道了这个惊人的真相。
关于他的身世,从前一直很想知道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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