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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
舀起最后一瓢水，韩九将水瓢放入桶中，身子一弯，将两大桶水担在肩头，咬牙直起身子，艰难地向村子里走去。
时值深冬季节，前两天又刚下了场大雪，大河冰封，天地苍茫，入眼皆白，踩着厚厚的积雪，韩九一边小心着脚下，一边和不时经过的熟人笑着打招呼。
经过村头那株枯死多年的老树时，名为韩九的瘦弱少年放下肩头的担子，倚靠在树干上，擦了把额角渗出的汗珠，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北风冷冽，身上棉衣有些破旧，露出几个小洞，漏了不少棉花，寒意便从破洞里毫不留情地直钻而入，沁入肌骨，让韩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双手，韩九望着不远的家门，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般，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歇了会后，他重新将两大桶水放上肩头，吸了吸鼻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向村里走去。
……
两盏茶工夫后，他停在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前，一把推开有些老旧的院门，挑起水桶走了进去，回身关好门，将水桶放在院子外墙的檐角下。
“小九回来了？”
许是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屋里传来虚弱的问话声。
“回来了，回来了，还好安福泉那边没结冰，不然我就得去王大善人家讨点水了。”听到熟悉的声音，韩九面上喜色一闪，忙不迭地一边高声回应，一边向屋里走去。
“方大哥，卯时还没过呢，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等一会啊，我这就去做早饭。”韩九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尖，推开屋子门，边关门边笑道。
可下一刻，一阵饭菜的香气突然钻入鼻中，韩九搭上门栓的手骤然一僵，愣了片刻后，他有些错愕的转过身来，却看见了简陋的木桌上铺满了饭菜，红绿相间，相当丰盛，中间的烧鸡闪耀着金黄色的光泽，更是极为显眼。
而在木桌旁，一名面色苍白的清秀青年一袭白衫，此刻微微笑着，满脸温和之色地望着自己。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半天后，韩九才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象，惊喜交加地道：“方大哥，你的腿好了？”
“嗯，今早起来后感觉不错，试试下床后发现能走动了。”白衣青年温和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这是今早去镇里集市为你买的，你一大早就去挑水，早饿了吧，趁热快点吃。”
心中完全沉浸在青年双腿恢复的喜悦之中，韩九甚至没来得及去想买烧鸡的钱是从何而来，就重重“嗯”了一声，开心至极地在桌子旁坐下，埋头大吃起来。
“小九啊，我在这里也有几个月了吧？”
耳边忽而传来青年的声音，韩九撇下烧鸡的一只鸡腿，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道，“嗯呢，我在街上就回方大哥那天是入冬，算下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三个月。”
大约是太饿了，加上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美餐，韩九说完话后又急忙把烧鸡往嘴里一塞，咬了几口后，心满意足地放下，把整盘烧鸡移到了白衣青年的面前，嘿嘿笑道，“方大哥，你腿刚好，这些都是你的了，多补补身子。”
白衣青年闻言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他又把烧鸡推回了少年的面前，微笑道：“我已经吃过了，你只要填饱自己的肚子就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
几个月来对白衣青年言听计从的韩九听了这话毫不怀疑，恍然大悟道，“我说嘛，这可是烧鸡，难怪方大哥还能忍住不吃，原来是早就吃饱了啊。”
提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韩九没急着吞下，又添了口菜，慢慢咀嚼着，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白衣青年见状，欣慰地笑了笑，心下却莫名有些怅然，沉默半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
三个月前，他被卷入空间裂缝之中，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在苏醒后，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山间小镇的大街之上，浑身无法动弹地躺在雪地里。
当时大雪封山，街上死寂一片，半天不见人影，唯有绒毛大雪落在脸上，寒风呼啸间，凉意彻骨。
体内的灵力无法调动，方南只能静静望着浩渺无际的苍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知觉渐渐丧失，体内的生机也在缓缓消散。
直到眼前这名父母双亡的倔强少年经过，硬是背着自己走了五六里路，回到了他的家中。
而方南的意识，也随着少年肩头的晃动，模糊在了去往对方家中的路上。
再度恢复意识后，他已经躺在了被窝中，少年在窗前和衣而眠，手里拿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极为侥幸地在空间裂缝中活了下来，并且被眼前的这个少年救了下来。
而在自己醒来后不久，少年也似有所觉，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看着苏醒过来的自己，难掩激动地说了一大堆话，但方南随后惊异地发现，自己连一句都听不懂。
要知道东南诸国文字相通，语言也仅仅是有口音上的细微差异罢了，就算是离晋国最远的齐国，自己也能听懂大半的，绝不会像眼前这般。
心中大骇之下，方南只是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自己这回只怕是穿过空间裂缝，来到了东南十二国之外的地方。
名为韩九的少年见方南一脸困惑，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负责好好照顾方南，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直到一个月后，仍旧躺在床上四肢无力的方南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开始慢慢恢复，灵魂力量也随后能够动用起来，才得以借助精神上的感应，和少年交流起来。
半个月下来，方南勉强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也从这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口中，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大概处境。
韩九所在的这个凡人国度，名为大周，据传已经开国近千年，地跨数千里，无论是面积还是人口，都要远远超出此前所在的晋国的。
让方南大为惊诧的是，无论是韩九还是村里有见识的老学究，都没有听说过晋国齐国乌海国等等国家的名字，在他们的眼里，世间唯有一个大周皇朝。
而相同的一点是，数百年来，此地的凡人之间，同样流传着仙人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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