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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进了急救室,霍靳北整个人都颓然了,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陆一桁也没有去拉他,他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应该是一个人独处。
霍靳北捂着脑袋,头埋得低低的,蜷缩成一团,他的头疼的厉害,现在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抓到,狠狠打一顿。
陆一桁见霍靳北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暗暗的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说跟他说夏老爷子的事,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再求情的话,肯定是不能原谅了。
霍靳北的心像是被人从中间割了一刀,每呼吸一次,他都觉得疼痛难耐,现在子期恐怕还不知道吧,要是她醒过来,他又该怎么解释。
两个男人一站一蹲,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陆一桁摸了摸鼻子,也跟着蹲了下去。
他不懂怎么安慰霍靳北,才能减轻一点他的痛苦,只是稍微换位思考一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他恐怕是不能这么平淡的承受。
霍靳北突然开口苦笑,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老天要这样惩罚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再一次熄灭,这一次,霍靳北没有再激动,而是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他心里没由来的害怕,万一医生出来,告知的却是那女人出事,他该怎么办?
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霍靳北呆呆的现在门口,一群人从里面鱼贯而出,最后面是温子期躺着的病床。
霍靳北看见病床,瞳孔微缩,他脚步沉重,想要走过去,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移都移不动。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去啊!”陆一桁见霍靳北不动,伸手在他胳膊上撞了一下。
霍靳北才如梦初醒,几步上前,看到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温子期,心陡然缩紧。
“子期……”他开口叫了一声,喉咙破碎的声音让人辨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温子期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脸上破碎的伤口和胳膊上的淤青,无不昭示着她之前受到的折磨。
一旁的护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病人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请病人家属不要大声喧哗。”
陆一桁连忙拉住霍靳北,对护士点头,“不好意思,他情绪有些失控,请问一下,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是切忌情绪起伏过大,否则也会有危险。”
陆一桁道了一声感谢,拉着霍靳北一起进了病房。
等人一走完,霍靳北就立刻扑了上去,见温子期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他的心又开始揪疼。
她的身体到底经历过怎么的痛苦,全身都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躺在病床上像是一个破布娃娃。
陆一桁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别开了眼睛,这么残忍的事,让一个女人承受,光是想想,都觉得胆颤。
“唔……”两个男人正各自想得入迷,一声呻吟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霍靳北连忙凑过去,看到温子期皱着眉头,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问道,“你好点没有?”
温子期像是听见了霍靳北的呼唤,动得更加厉害了,她在做一个噩梦,梦里她的孩子已经长大,她跟他笑着,跑着。
突然,一个黑衣人拿着刀子带走了她的孩子,她拼命的挣扎,到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远去。
他哭闹着喊:“妈妈救我。”
但是温子期身体被定在原地,怎么动都动不了,她想要见歹徒住手,但是一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咿咿呀呀破碎的音节。
“子期,子期!”
温子期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这个声音非常耳熟,有一个名字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但是每当快要见到那个人的脸,就有一道光把自己的视线挡住。
“是谁?”温子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等到温子期以为再没有人会回答自己的时候,那个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
“子期,我是靳北啊!”
靳北,靳北?
温子期豁然开朗,霍靳北,是你吗?
她的手在空中胡乱飞舞,“靳北,快救我们的孩子,快点!”
霍靳北撩她头发的手一顿,喉咙吞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的孩子……
刚才就已经离开他们,独自在黑暗中前行了。
“靳北?”温子期没有听到回应,努力的突破眼前的亮光,突然,眼前一亮,入眼都是白色。
“子期,你醒了?”霍靳北见温子期睁开眼睛,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她一直在说胡话,害得他还以为她出事了,刚想要叫医生,没想到她已经醒了过来。
温子期接触到光线,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她迷茫的望了一圈四周,见自己眼前凑了两个脑袋,两个人都是相似的表情,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底却蓄满了悲伤。
“你们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温子期疑惑的动了动身子,她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应该不至于有悲伤的表情吧。
“没事,你醒过来就好。”霍靳北很快就整理好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温子期见他的那个样子,仿佛那点悲伤只是温子期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我的伤已经不太疼了,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跟我一起受了这么多的苦。”
霍靳北的手本来在帮她拉被子,听到她说孩子,手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明。
“对了,说到孩子,我刚才做梦了,梦见有人带走了他,他怎么样?医生说没事吧?”温子期偏头,想要看清霍靳北的表情,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在避开自己的眼神。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温子期想要去碰一下肚子,被霍靳北握住了手,“没事,孩子很好,你肚子受了伤,但是我们的孩子很坚强,所以他仍旧平安无事。”
温子期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难怪我觉得肚子疼,还以为孩子没了呢。”
霍靳北眼睛低垂,他还是不习惯在温子期面前撒谎,但是医生嘱咐过,不能让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如果不这样做,她怎么能安心?
“咦?可是我觉得不太对劲啊?”温子期的手在霍靳北的手里挣扎,“肚子上的疼跟其他的地方还有些不一样,像是被刀划过一样。”
“怎么会!”
霍靳北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一下,“你一定是痛糊涂了,都是一样的伤口,肚子上的确要比其他地方深一点,但是不会像是被刀划过的疼。”
“可我就是这种感觉啊!”温子期也觉得不解,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肚子上的疼跟其他地方的确实不一样,她的直觉会错,可是痛觉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不要多想了,你现在应该睡一觉,等醒过来,哪里都不疼了!”霍靳北温柔的哄骗着,温子期疑惑的盯着他,在他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温子期的呼吸就开始均匀起来,霍靳北在她面前坐了好一会,等到她真的完全睡着之后,才起身。
“跟我出来一下。”陆一桁终于等到机会,当先走出了病房。
霍靳北回头看了一眼温子期,见她温顺的像只小猫,跟着陆一桁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霍靳北一出门就开门见山的问,一开始他就看出来他有心事,只不过因为温子期不醒,他没有心思管这些问题。
陆一桁低头看着脚尖,听霍靳北问自己,身子一怔,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亏自己还觉得掩饰得非常好。
他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今天在来看你的路上,我先去了夏老爷子的病房。”
“嗯。”霍靳北没有表达任何想法,他知道他特意叫自己出来不可能只是说这件不甚重要的事。
陆一桁停了一下,观察霍靳北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他很为自己的公司担忧,导致现在已经下不了床了。”
说到这里,霍靳北已经知道他的来意,“你是来当和事老的?”
“可以这么说吧。”陆一桁无奈苦笑,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奈何撞枪口上了,不来也没有办法。
霍靳北转动手腕的表,低头,眼皮遮挡了一部分眼神,让陆一桁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你知道丢了一个孩子的痛吗?”
半晌,霍靳北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陆一桁哑口无言,他当然不知道,但是也不难想象那种痛苦。
“你如果知道就不会来为他说情了。”霍靳北继续说道。
他心痛的不能呼吸,要不是为了在子期面前掩饰,他现在不知道该是一幅什么鬼样子。
陆一桁尴尬的挠头,“这也是个意外,大家谁都没想到……”
“呵……”霍靳北冷笑,这次他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陆一桁,直到他汗毛竖起,才转移了视线。
“意外?就这两个字就想含糊过去?这可是一条人命!”
陆一桁心头震动,看样子霍靳北是要追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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