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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跟着白寒笙在王殿中转了半个时辰,去了很多她没逛过的地方,最终确定了一件事,这里真的是静的让鬼发慌。
寻了一处花园坐下,红衣趴在冰凉的桌面上,有气无力的嘀咕。
“白恩公,为何这里如此安静,却非得要起名大唤地狱呀?怪里怪气。”
这个问题……
白寒笙最初来的时候,也琢磨过,阎君也是那种冷冷清清的性子,怎么这第六殿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可能阎君觉得以后他会娶一个特别爱热闹的王妃?”
娶王妃……
红衣小脸黯了下去,眼睫扑闪,眼神是空。
这三个字在人间的时候,对她来说遥不可及,如今更是想也不用,楚琰从来都离她那么远,而她却一厢情愿等了他八百年,以为是希望,如今惊觉是奢望。
小脸埋在手臂上,白寒笙是鬼神,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身上有一丝丝怨气散出。
趁她没抬头,赶紧笑,相处时间稍长,竟发现她就跟个孩子似的,这也喜欢,那也想要,虎符她也敢接着。
殊不知,一无所有自然就会样样稀罕。
见红衣还那么趴着,怨气不停,白寒笙笑着笑出了声,长指微曲敲了敲桌面。
“郁红衣,你活像个小怨妇,阎君怎么你了,你就这么怨气横生的?”
红衣慢吞吞抬头,小手捂住一边脸,黛眉微蹙,用一只眼睛瞪白寒笙,然后看向别处。
半晌,她嘀咕一句,“始乱终弃的男子都该死。”
“哎哎哎,你行了,始乱终弃的男子大有,可阎君不是。”
白寒笙又敲桌面,其实想敲她脑袋,可一想到她头骨中前一会还扎着一支桃木簪,就下不了手,即便此刻已痊愈。
“他怎么就不是了?”
红衣漂亮的睡凤眼忽然睁大,不满的看白寒笙。
这个事情,还有反驳的吗?
白寒笙特别服气她,阎君对她千依万顺,她竟然是半点没改观。
“郁红衣,别的事情我说了你肯定不信,但是有件事情足以证明阎君没有对你始乱终弃,想知道吗?”
红衣侧脸,毫不在乎的样子,完了又斜眼睨过去,“什么啊?”
“跟我来吧。”
……
白寒笙带着红衣去的方向是……无红殿。
红衣脚尖立地飘着跟在他身旁,白寒笙忽然不放心,交代道,“你别又和上次在我玉佩里面哼小曲似的露陷,我告诉你,如果不机灵点,就算以后阎君再怎么宠爱你,你也只能被他压制的死死的,他说东南,你一定看不到西北。”
这个女子说来奇怪,对阎君恨之入骨,又毫不设防,该怎么说她?
红衣正侧脸看一旁的这些花儿,闻言,回头看白寒笙,她轻轻嘟唇,将唇前飘飞的发带吹开,凝看他片刻,一脸无畏转头看前方。
“你以为我是你,那么怕他?不让我看西北我就不看了?除非他剜掉我的双眼。”
白寒笙:“……”
行,你是宠妃,你无所畏惧。
……
离无红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白寒笙驻足,跟红衣说到,“郁红衣,你往前向左再转十次弯,就能看到我说的地方了。”
什么?十次弯?
那不是还好远吗?不是说送佛送到西吗?
红衣黛眉蹙起看前方好一阵,颓然叹气,好吧,她是鬼,不是佛。
走之前,她特别诚恳的跟白寒笙说了一句让他吐血十升的话,她说,“白恩公,你跟我在人间见到的一个胆小鬼真的特别像。”
白寒笙:“……”
……
红衣转弯十次后,看到的地方,四周竟然全是挨着的神殿,前后左右的挨着那种。
所以,白寒笙是想让她看什么?
她慢吞吞的绕着这些神殿看,在最里面被挡的严严实实的一座神殿竟然有名字?
“无红殿?”
什么意思红衣不知道,可下意识的觉得和自己有关系。
隐身到了殿门前,伸手犹豫了一下才推开,里面有长明灯,入眼即是她的画像,很多很多的画像。
踏进去走到殿中央,脚下辗转看遍殿内,发现竟然全是她的画像。
其中一副画就是她初见楚琰时的模样,红衣走过去,抬手,纤指触摸在画上,这个穿着桃色衣物的女子陌生又熟悉,那是她,可那是过去很久的她。
她已经快记不清她生前的模样了,只记得那时她真的是懦弱极了。
在这画像一旁……
这张是他什么时候画的,好像是她八百年里的模样,因为把破庙都画了出来,她正在照镜子,这样无聊的事情八百年里,她重复很多次,所以实在猜不出是什么时候的。
忽然,红衣笑了,满眼讽刺。
这幅画可真传神,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去人间看过她,证实了自己没有冤枉他,他就是至始至终都知道她在等他,他也真的舍弃了她……
画画……
画画就深情了?
如若深情,怎么做到视而不见?
白寒笙真是好笑,原来让她看的就是这些玩意?呵呵,废纸一堆,对她惶恐不安的八百年毫无用处。
红衣走到桌案前,上面摆着一幅画,似新画好不久的。
是她厉鬼发怒时的模样,红眸血唇……
然后她又看了殿中所有的画,发现除去一张她在破庙前照镜子和厉鬼发怒时的模样,其余全是她生前的模样。
看吧,他大致只知道她好的时候。
伸手取下和他初见模样那幅画,走出了无红殿,一边走一边看,然后一边回忆着生前自己的模样……
当她走回前一会和白寒笙告辞的地方,他果然还在。
白寒笙见她将画拿了出来,一惊,“你怎么把画拿出来了?”
里面的画,全是阎君的宝,特别是她手上这幅,这是阎君八百年前第一次画的。
红衣将画儿卷好,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看了白寒笙一眼,转圈往回走。
她小脸仰天,合着眼眸,脚下步伐左颠右颠,似喝醉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说什么?”
白寒笙皱眉,不敢相信她看到那些画还说出了这种话。
红衣站定,身子微微前倾,又重复一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郁红衣,你……。”
“哈哈,同林鸟,各自飞,飞……白恩公你知道八百年前嫁给楚琰那天多高兴吗?”红衣用一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的语气问’问白寒笙。
没等他回答,她再度开口,美艳的脸上尽是一种向往的神色。
“那天媒人们跟我说一定要早些休息,子时三刻我就要起来梳妆打扮了,可是我太高兴了,看着凤冠霞帔一整晚根本没睡,那时我以为我有归宿了,有人对我好了,会保护我,不让我受欺负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泄气,微微颔首,“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迫不及待穿上的嫁衣竟然是我的葬服……。”
这一刻的安静称得上死寂了,白寒笙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红衣勉强抿笑,悠悠长叹一声,“画画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用这些时间走到我面前告诉我一声他回来了。”
时间就那么巧合,不远处是再次拿着那面没送出去的宝镜走来的楚琰,他站在一丛花旁边,远远的看着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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