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羚瞪一眼虞修白,站至扬扬面前,弯腰问他:“你怎么会和虞叔叔一起来?”
腾扬低着头,小声回答:“虞叔叔想要我陪他儿子玩耍,所以把我带过来了。”
羚一愣,狐疑地看向虞修白,虞修白淡笑,“我儿子虞致志,他今年五岁了,我记得跟你提起过。”
虞致志,也就是那个真的虞修白留下的孩子。
“哦,我想起来了,他在这儿吗?”他不是说过这孩子跟着他前妻?
虞修白摇头,“被他妈妈接走了。”这么说,也没错,只是时间上,有些差距,他不想再谈这些,注视着羚,说:“我想让他暂时住在这儿,你看方不方便?”
羚点头,“当然方便。”
她之前也想把他带过来的,可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借口,又觉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好作罢。
因为自己的不作为,她回到顾家后,心里时常想起扬扬,总觉得对不起他。
如今虞修白忽然把他带过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扬扬太瘦了,你要想办法给他多补充营养。”虞修白交代,语气颇为认真,羚奇怪地看了看他,不懂他为什么对扬扬这么上心?
是因为咚咚吗?
按年龄算,咚咚和扬扬差不多大,现在大概也有这么高了,他或许和她抱着一样的同理心,看见扬扬,就会想起咚咚,便忍不住想要对他好。
“好,我会的。”
“陪我走走,好不好?”羚定定望着虞修白,她的目光总是盯着他的脸,不是她迷恋他的俊美的脸,她只是……只是在用力地记忆,想要让眼前的他覆盖掉顾少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难。
尽管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可仍然遏制不住地感到陌生。
似乎……他拥有了另一张脸,就拥有了另一幅个性,于她而言,就等于是半个陌生人,这份陌生,令她心里感到不自在。
虞修白什么都不说,对扬扬指了指不远处的秋千,示意他过去玩,扬扬听话地走了过去,坐上秋千,自己一个人荡来荡去的。
目光,偷偷地落在羚的身上。
……
虞修白陪羚走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一看来电,不急着接听,而是对羚说:“陶柔回A市,你们早晚会碰面,你做一下心理准备。”
羚一愣,眯眼,“你什么意思?”
虞修白递给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她好像看上我了,你知道她很难缠的,而且……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永远都没法摆脱她。”
羚吃惊地瞪大眼,气愤出声:“这个陶柔,为什么总是要跟我抢,你也是的,为什么不能收敛点?”
虞修白指了指自己的脸,“你问他,不关我的事。”
看着他的脸,羚心里莫名其妙停跳三下,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为了掩饰,盯着花园里的花儿,不在意的说:“陶柔的那点伎俩,我都熟了,你放心,她不会对我造成困扰。”
“这样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虞修白笑着看了眼羚和不远处的扬扬,转过身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修——”羚轻唤,他没有回头,兀自上了车,离去。
突然觉得后悔,一定是自己刚刚的别扭,被虞修白看出来了。
确实,虞修白是看出来了。
车子驶出顾家,他扳下后视镜,看着自己的脸,陌生的令他厌恶,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脸。
他是谁?
他无数次这么问自己。
一个失神,对面有辆车开过来,差一点撞了上去,他稍微一瞥,见到车里是皇觉和顾宝贝,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很愉快,好像刚刚吵过架。
也因此,没有注意到自己。
……
羚去看扬扬,见他一个人玩秋千,没人帮他推,便走过去准备帮他,谁知他见自己去推,却忽然跳了下来。
她纳闷的问:“怎么了?”
扬扬慢吞吞地抬起头,仰着小脸看着羚,说:“你的手臂受伤了,不可以用力。”
羚心里一暖。
莫莫也知道她手臂受伤了,但有时也会冒冒失失地忘记,向她撒娇要抱,有时甚至忘记了,趴到她的左肩膀上,每每弄得她撕心裂肺的疼。
幸好小姑娘总会及时想起来,并连忙道歉。
“但我这只手臂可以用力啊。”她开口,很想让扬扬坐上去,高高推起,落下,让他高兴高兴。
扬扬仍是摇头,指着秋千,反说:“你坐上去,我推。”
羚乐了,真的坐上去,扬扬注意到她一只手抓着绳子,怕不安全,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羚以为他推不动,便问:“扬扬,晚上你想吃什么?”
从来没有人问过扬扬这个问题,扬扬思考了很久,才说:“吃饭。”
羚一愣,当然是吃饭啊,她指的是想吃什么菜,脑袋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脱口而出:“你爸爸经常不让你吃晚饭?”
扬扬傻了一会,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难受地低下了头。
羚跳下秋千,看他模样,确定大概是了,当即气的百爪挠心,一把握住扬扬的手,牵着他就往厨房走。
“跟姑姑去看看厨房今天有哪些菜,你看看什么菜是你想吃的,告诉姑姑,我叫人做给你吃。”
扬扬被带到了厨房里,羚打开冰箱,一样一样问他,他似乎很为难,说不出到底喜欢哪一样。
羚见了,心里酸的要命,转身吩咐张嫂今晚多做些菜,她要让扬扬每一道菜都尝尝,确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菜。
从厨房出来后,看到顾宝贝和皇觉回来了,正在大厅里面对面坐着,两人的神色看起来挺不愉快的。
她有心走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扬扬紧跟着她,她也就带着他一起。
“你们这是怎么了?”羚走过去就问。
见到她,两人反倒敛了神色,顾宝贝变脸似的笑了起来,“这是扬扬吗?你大哥的孩子?”
羚点头,“是的,扬扬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顾宝贝转移了话题,围绕孩子长得好快,自己都被催老了展开,羚见他们不想谈自己的私事,也就不问了。
四点半,莫莫被接了回来。
一到家,就欢快地往大厅冲,正准备扑进羚的怀抱,却突然看到腾扬紧紧挨着自己的妈妈坐着,不禁一愣。
问:“他怎么会在我家?”
羚赶忙解释,“是你陶柔姑姑把他带来的,他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正好陪你玩。”
莫莫鼓了鼓腮帮子,走到腾扬和羚的面前,硬生生往他们中间挤。
腾扬只好让开,莫莫还嫌不够,指着对面的沙发,很有些刁蛮地说:“你坐过去。”
羚有些不高兴了,低低呵斥,“莫莫,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莫莫觉得委屈,刚好看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从楼上慢慢走了下来,立即跑过去眼泪汪汪的告状,“爷爷奶奶,妈妈凶我。”
对于怎么教育莫莫这件事,顾爸尊重羚的做法,从不加以干涉,顾妈就不一样了,非常的护着莫莫,只要莫莫在羚那儿受了一点委屈,就要找羚理论。
顾妈扶着顾爸走下来,迫不及待的就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凶你?”
莫莫指了指腾扬,小脸皱着,满是委屈。
羚起身,走至顾爸面前,伸手扶她,却被顾妈瞪了一眼,“你自己都有伤在身,就别来添乱了。”
羚尴尬地笑笑,立刻就说:“爸爸妈妈,扬扬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顾妈眉目一皱,她刚想问为什么腾扬在这里,羚就聪明的抢着不打自招。
“莫莫刚刚对扬扬无礼,我忍不住训了她一句,她就跑来告状,妈,小孩子最会钻空子,您别信她。”羚压低了声音,这话,并不想让莫莫听见。
可是,莫莫还是听见了。
当即,扯开嗓子哭了出来,一头扑进了顾妈的怀里,哽咽着喊奶奶,奶奶,喊的顾妈心都碎了,有点口不择言,“羚,你怎么能为一个外人,这样说莫莫?”
坐在沙发上的腾扬,小身子一僵,把头低到胸口,恨不能躲到沙发底下,让任何人都看不见他。
羚有点儿发急,“妈妈——”语气,喊的有点重了。
顾妈不高兴起来,抱着莫莫,心疼着,护着,扬着眉目,“怎么了?你还想教训我不成?”
羚咬牙,见腾扬已经快把自己藏了起来,心里觉得难受,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想要带他上楼安抚一下。
莫莫见了,大喊大叫起来:“不准不准,我不准腾扬到我的房间。”
羚生气了,转过身,大声对她说:“我们不去你的房间,我们去咚咚的房间。”
莫莫大哭,呜呜咽咽着,“咚咚的房间就是莫莫的房间,是莫莫的。”
羚不理她,牵着腾扬的手上楼梯,可是腾扬却往后扯,怎么也不肯上去,她看着他的发顶,弯腰问他:“怎么了?”
“不去。”腾扬低低地开口。
羚皱了皱眉,这时,金诺走了过来,对她说:“少夫人,一楼的偏厅有收拾好的客房,您就带扬扬去那儿吧。”
羚便带扬扬到偏厅去,她牵着扬扬离开时,听到身后的莫莫哭的更凶,更厉害,无理取闹地说着:“妈妈坏,妈妈不要莫莫了……”
羚忍着没回头,牵着扬扬的手,一直走进了偏厅。
偏厅很大,有起居室,里面有两间卧室,以往都是用来待客用的。
“对不起!”不明所以的,忽然听到扬扬出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羚一脸迷茫,她没觉得扬扬做错了什么啊。
这时,扬扬慢慢地抬起了脸,黑漆漆的眼睛仰望着自己,嗫嚅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应该……把你留在大厅,和莫莫……一起。”
可是,他做不到。
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暖,轻轻握着他的,他舍不得松开。
可是,莫莫哭的好厉害,他应该把她的妈妈还给她。
是他做错了,他是个坏孩子。
羚错愕不已,瞬地弯腰抱抱他,右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扬扬什么都没有做,不怪扬扬,是莫莫,是姑姑平时太惯她了,把她惯得无法无天,没有教养。”
“不——不要这样说妹妹,妹妹很快乐,很乐观开朗,她很棒。”扬扬眨巴着眼,为莫莫辩解,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哭了。
他的眼睛,细长,深邃,眼珠子又黑又亮,好看极了。
可现在,他突然哭了。
晶莹的泪水,沿着眼角,流了出来,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扬扬,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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