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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十三爷的手段太过神奇,超出了萧怒所能感知的范畴,他曾赐予萧怒的两道保命神通,也仅仅只是在阴风谷时昙花一现过,后来萧怒就再也无从感应到。
想到这个,萧怒就觉得十三爷实在太过厉害,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仙人,居然也会身受重伤,狼狈沦落到时光囚笼里与自己遇见,可想而知,他的仇敌有多么可怕。
顺着楼梯往第四层上去的时候,萧怒甚至在想,或许十三爷真正的巅峰势力,远远超过了所谓的元婴期,那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境界呢?神域星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以血冥教、星辰门为代表的仙宗,又在其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呢?
怀揣无穷的疑问,萧怒终于见到了十三爷,四目相对,萧怒竟然湿润了眼眶,哽咽着叫了一声:“十三爷......”
十三爷轻咳一声,示意萧怒坐下,亲自给萧怒倒了一杯药茶,满脸好奇地问道:“果然是萧怒。你还记得我?”
萧怒顿时意识到,离开时光囚笼的仙奴,都会失去前世记忆,那绝非虚言,想必十三爷也认为自己丧失了过往的记忆,因此才有这样的疑问。
萧怒点点头道:“十三爷,三界被毁时,我侥幸逃了出来,没想到,意外落到玄星界,过往的一切,我并未忘记。”顿了顿,一脸无奈,不无唏嘘地自嘲道:“可惜,当日与您订下百世轮回血契,三十年内成就巅峰星神,我食言了,对不起!”
刹那间,萧怒何止对十三爷心怀愧疚?
他曾站在九歌台上盟誓,誓要带领萧氏族人,以元蒙帝国氏族晋升的规矩,一步一步,从洛兰杀到侯府杀到帝都龙域,誓要让萧氏的荣光再次洒遍元蒙全境,誓要让萧家重新站到帝国之巅。
他食言了。
他曾站在传承山上,对苏长安等门中兄弟盟誓明志,誓要率领硕果仅存的这些浩然门人,挫败星辰门等干扰敌对势力,闯入沌圩,找到那条回宗门的路,并解开宗门封印,让浩然门重新屹立在神域星河!
他食言了。
他曾经,倾尽力量,炼制了那艘足以傲啸三界的寻烟号,发誓要找到苏烟姐姐。但寻烟号灰飞烟灭,而他却被困在玄星界,依然卑微如蝼蚁,依然在为了活下去而苦苦挣扎着,努力着。
他食言了。
算上与十三爷的盟约,萧怒心中最为愧疚的四件事,一一浮现眼前。
曾经心比天高,曾经志可凌云,却都如镜花水月泡影一般破灭,若非萧怒心智一直相当坚韧,换个人,早就崩溃沉沦了。
十三爷一双眸子,充满无穷的睿智,似乎一眼就将萧怒的心事看得通透,见状他摇摇头,安慰道:“萧怒,不不,你没有食言。怪只怪,当初也好,现在也罢,我不能对你泄露天机太多。我逃遁到时光囚笼,本来就已经绝望,是你给了我一线希望,你能就将当初吸收我法宝的那丝神性彻底融合,保存了前世记忆,当真没叫我失望。连我也没有预料到,他们会这么快毁掉时光囚笼,哎,幸亏我被你意外惊醒,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
萧怒吃惊道:“惊醒?怎么回事?”
十三爷喝了一口药茶,悠然道:“你还记得,你初入化龙窟,遇到的那个魔神吗?对了,貌似你得到了阴阳火火种?”
萧怒这才记起,那次自己倾尽全力,搏杀的那个魔神安都,并得到了阴阳火火种。
却听十三爷道:“你可知道,那厮可是某个宗门安插在时光囚笼的暗子,被你拔除了,令得那个宗门大为光火。也可以这么说,你杀了安都,加快了三界被毁掉的进程。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萧怒一口茶没喝,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十三爷道:“十三爷,我有些事想请问您。您知道,我苏烟姐姐现在到底在哪吗?是不是血冥教的人抓走了她?还有......”
十三爷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摇头道:“萧怒,你想问的,我都不能说。哎,我只想告诉你一句,遵循你的感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为什么?十三爷,为什么您不能说?我那些同门,那些族人,他们可是陨落了?”萧怒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有些不理解,明明十三爷知道,为何不愿意说。这些问题,没有一个不是他心中的巨石,一直沉重地碾压着他,若能得到一个答案,他会轻松许多。
见萧怒一脸不解,十三爷幽幽道:“你可知道,当初老夫辛苦积累的法力,花在你身上,就用掉了三分之二,后来为了逃脱那妞......咳咳,时光囚笼被毁时,我为了逃命,又耗去了一些。最后的法力,被我用来打造了这座四海阁,就是等待你的到来,你知道吗?”
萧怒:“......”
“你以为,这座四海阁,谁进来都能看到三重洞天吗?只有仙灵根,悟道者,进入四海阁,才能看到三重洞天!”十三爷肃然道。
可萧怒关注的却不是这座四海阁的神奇,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座位,喃喃道:“这么说来,您如今法力全无了,是吧?”
十三爷笑道:“仅存一丝,留着保命用的。”
萧怒不再追问心中的疑问,转而问道:“十三爷,三界被毁,当初我们订下的三十年之约,还能如何呢?”
话音刚落,萧怒就发现十三爷的身体就像雾气一样,变得稀薄模糊起来,不禁骇然。
就听十三爷颤声道:“不好,老夫法力维系不住这具身体了,行将散去。你赶紧收了这座四海洞天,这是老夫为你准备的。只是演化出了雏形,其他的有待你自己完善了。”
萧怒惶然道:“怎么会这样?”
十三爷不再言语,张口吐出一道法诀,径直印入萧怒神魂,同时他急切地道:“快,将它收起,老夫神念只能化作洞天之灵了,来日,你晋升金丹,可得为老夫重塑肉身!”
话音一落,十三爷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痕,而萧怒的神魂中,则出现了一段晦涩深奥的法诀,饶是神魂梳理能力强悍非常,也耗去了一点时间,萧怒才完全明了。
他双手在胸前打出一个古怪的手结,唇齿轻轻翕动,玄力如潮汇聚双掌,结成一个绚烂法术印结,被他往空中一抛。
顿时,四海阁,十三爷耗去无数法力打造的洞天幻境,第一重药园开始急速缩小,化成一副蜿蜒模糊的长长画卷,直接没入萧怒的眉间,与此同时,第二重的矿脉,第三重的沌圩位面之桥场景,也同样缩小成烟状,被摄入萧怒神宫。
三重洞天其实由那道法诀串联在一块,并未分割开来,甚至,在某个瞬间,萧怒还听到十三爷飘渺如天外飘来的声音:“咦,好快......”
话音犹在回荡,三重洞天就像能量一样,被灵魂树、星灯和灵犀山分化瓦解,吞噬一般消弭得干干净净。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萧怒,你做了什么?”
蓦然间,十三爷慌乱无比的声音,从灵魂树中传出,话音充满了惊惶与不安,显然,这样的变化,超出了十三爷的意料。
萧怒也是茫然,毕竟,他可是完全按照十三爷传授的法诀,收取四海阁三重洞天雏形。
实际上,十三爷炼制的是一个洞天法宝雏形。十三爷法力尽失,难以维系,只余神魂化作洞天之灵,以魂体的形态存活下来。
虽然是法宝雏形,但以十三爷提供的收取方法,四海阁洞天将被收摄进萧怒的丹田,以吸收萧怒的力量淬养的方式存在下来,待萧怒修为晋升至金丹期,彻底将其完善后,才能正常使用这件洞天型法宝。
可是,十三爷没想到,萧怒将四海阁洞天直接收摄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而且赫然将其消融得干干净净,而他的神魂也寄居在了灵魂树特有的一个空间内,让他惊骇莫名,不知道萧怒到底做了什么。
萧怒完全呆滞,同样,十三爷的神魂再短暂失神后,也终于通过灵魂树,看到了萧怒神宫世界的全貌,不禁也震惊得失语!
灵犀山,以惊人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无数的药田奇迹般地形成,长满一级到五级的玄药,甚至还有不少无品级的药草也长势喜人。天地间充斥着浓郁的天地元气,让十三爷怀疑自己是否回到了仙界。
他注意到,这座巍峨的大山,有好几处矿脉正在缓缓生长,这些矿石一旦成型,都是铸造法宝的首选材料。要想这些矿脉成熟,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天地元气,耗时多长才能办到。
他看到,一些天然形成的洞穴,似乎在孕育着什么生命,更有一群蚂蚁和一群奇异的虫子,不断在山间游弋,似乎,它们对这座山熟悉得很。
然后,十三爷看到这方世界光明的源头,那盏高悬在灵魂树上端天空的星灯,三色星灯,散发着夺目的光华,辉映着四方,顿时惊呆了。
一个难以遏制的念头,让他失声喊道:“萧怒,这,这是你的神宫?”
电光火石间,他看到自己的神魂所在,赫然是一颗奇异的果子,在果子的底部,悬空滞留着两点让他神魂饥渴难耐的圣洁露珠,再次惊呼:“神性?这是神性业力?你,你......”
饶是十三爷如何高看萧怒,也想不到他从时光囚笼中来到玄星界,竟然获得了神性业力,百分之一息间,他分明感知到,这神性业力的来源,赫然是萧怒自有的,而不是强行炼化抽取掠夺而得的。
“有救了,我燕十三有救了!”
如果有实体,这一刻的十三爷绝对已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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