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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麻子他们跑的跑,死的死,那狼狈样,连溃不成军都称不上,直接是撒丫子逃命,鬼哭狼嚎来形容最准确。
而鬼子的突然杀到,也把我和林山花堵在了据点后面的杨树冠上,打不敢打,逃也不敢逃,就这么傻呆在上面成了瓮中之鳖。
好在因树冠大,枝叶也极其茂密,所以鬼子们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我们。
可老呆在树上也不踏实呀,尤其担心林山花,体胖手脚笨的,还恐高,时间长了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成肉饼。
我转头看了看,见主干东侧有两根枝桠平行,人坐上去跨着腿倚在树干上既平稳又踏实,就跟坐椅子差不多。
便扶着林山花攀过去安顿好,我则坐到了另一根枝桠上也倚着主干,透过枝叶观察着据点里的情况。
这时,鬼子们的四处追杀已到了尾声,有几个伪军也溜达到了我们所在的这片灌木林里,站在林边咋呼了一阵,没发现有人,就陆陆续续地返回了据点,其中有几伙鬼子还押着几个男女回来了。
我仔细一瞅,心里咕咚一下,我娘,这不就是跟随我们在山上的几个人吗?
我虽然叫不上名字来,可面熟的狠,三男俩女里,其中一个叫老憨,一个女的叫大瓜媳妇。
而林山花也发现了他们,忙扯了下我的胳膊,低声惊叫道:“坏了,鬼子抓着咱的人了。”
我摆手示意她别说话,紧张地观察着鬼子的动向。
我大体数了下据点里的人头,总共有八十多个,其中鬼子约有三十多人,伪军是四十多个,还有六七个穿黑制服带白边大盖帽的警察。
日伪们把三男俩女团团围在中间,咋咋呼呼地开始了审问。
几个男女吓得是紧挤在一块浑身哆嗦,连说他们是良民,是被小珠山上一个瘸子老头逼着来打据点的,他们也没枪,就是那这个破盆子敲打着瞎吆喝。
鬼子们却不听,鬼子官一声吼,俩鬼子拖出一个汉子来,不等他跪下,一支明晃晃的刺刀就噗嗤一下捅进了他的胸膛,汉子惨叫一声,一股鲜血从胸口喷出,仰面栽在了地上,身子连连抽搐。
我和林山花看着这一幕,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两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气愤和恐惧交织,彼此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发颤。
其他几个男女一看昏了,咕咚、咕咚地跪倒地上捣头如蒜,乞求皇军饶命。
鬼子们嘻嘻哈哈地连踹带踢,把一个汉子生生跺死,把另一个汉子脱光衣服滑到旗杆上,用枪瞄着打,那汉子跟个猴子似的吓的哇哇大叫,手捂着胯间,不似人声。
几枪打去,胯裆被子弹打烂,奄奄一息,最后被一枪爆头,呜呼哀哉。
剩下两个女的早已吓昏了,鬼子们就嘻嘻哈哈地扒了她俩的衣服,开始惨无人道地折腾起来……
先是鬼子,后是伪军,排着队干,八十多个畜生轮着干完,俩女人已不能动弹,被拖到墙角等待下一次的蹂躏。
我和林山花在树冠上看的是触目惊心,胆颤不已。可也不敢咋的呀。
其时,天色已到中午,鬼子们开始架锅造饭了。
我们也有些疲惫了,侧着身子依偎在主干上,却不敢闭眼打盹,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只盼天早点黑下来,以便极早逃命。
下午,鬼子们开了一个会,然后有十几个鬼子乘着卡车走了,伪警察也回到了镇上,其他的鬼子伪军就在据点院子里分成几排,咋咋呼呼地练刺杀,看那样是要准备等鬼子大部队来后攻打小珠山。
看看天色还早,我干脆脱下褂子把我和林山花捆在主干上,闭目打盹,以积蓄精力晚上逃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地,我感觉胸前有些发痒,睁眼一看,见一只白胖的小手在我胸肌上摸索,是林山花。
她见我醒来,不由脸色一红,咧嘴低声道:“咋不睡了?”
“痒痒。”我有些埋怨道,“你咋不睡?”
她抿嘴道:“睡不着……”
说着勾了我一眼,又把手放到了我的胳膊上捏着坚硬的肌肉,小声道:“真好,嘻嘻……”
我晕,都啥时候了,还有心贪恋这个呀?
我突然想起了她男人瘦子,就淡淡地问道:“你男人,你咋那么狠心?跟锤破鼓似的,听着都心颤。”
她一愣,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继而脸皮一沉,道:“别提他。”
“咋了?”我反问道,“他是你男人,你不能那么对他,以后我也不会跟你好了……”
“啥?”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看着我,脸皮急抖了两下,咬牙恶狠狠地道,“你敢,哼!”
她丢下这句话,转头看向了别处,见我不理她,又丧心病狂地道:“你信不信我吆喝鬼子过来?”
啥?这回轮到我震惊了,瞪眼张嘴地:“你,你疯了吗?”
她嘴一噘,威胁道:“你敢不要我,老娘就杀死你,不信你就试试。”
字字咬牙切齿,冰凉透心。
她这话是认真的,我相信她能做出来,又想起了三麻子要除掉她的话,心里也松动了。
“你知道吗?”她眯眼冲我道,“我是童养媳……”
童养媳?这个不奇怪,很多有儿子的人家从小就找个女孩在家养着,等长大了给儿子成亲圆房。
我看着她,哦了一声,道:“那应该更有感情呀。”
她脸皮抖了两下,紧紧咬了下嘴唇,说起了她的遭遇:
她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娘讨饭,十多岁时,娘俩辗转来到了灵山卫镇的一个叫“西门外”的村子里,那时是个冬天,下着雪,天寒地冻的,娘连病带冻加饿,快不行了,就一户人家院门口的草垛里暖和。
第二天一早,娘死了,她吓得哇哇大哭,惊动了村人,有个四十多岁的乡民跟她提出了个条件,可以给她娘出口棺材帮着埋了,但她必须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这乡民就是瘦子的爹“皮笊篱”。她心里虽不愿意,但为了娘能入土为安,只好应了。
埋了娘后,她就成了“皮笊篱”家的儿媳妇,那年才十一岁。
“皮笊篱”,人如其名,就是任何一点小利益都不放过,俗话说的就是人精,但家境并不富裕,也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的主。
那时他儿子铁柱也才十五岁,从小病怏怏的没个精神头,皮笊篱的妻子是个瘸子,不能干重活,反正一家没个正经人。
皮笊篱整年去集市上戳猪腚(经纪),帮卖家和买家说和成交。从中赚点小钱。
自她进了皮笊篱家后,就担起了家里家外的重活累活。
婆婆人残,但心眼很毒,一不顺眼就吆喝着儿子铁柱把她往死里打,那时她人小,身子骨也嫩,不敢反抗,只能哭求饶命。
她十二岁那年,皮笊篱在外喝醉了酒,回家把她糟蹋了,那是个晚上,婆婆和儿子铁柱亲眼看着她被公公皮笊篱压在身下折腾,却没一个人上来阻拦。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皮笊篱的发泄工具,一直到她十六岁时跟瘦子铁柱成亲圆了房,皮笊篱才不骚扰她了,当然主要是她已长成了身高体壮的大姑娘,而皮笊篱也因中风瘫在了炕上。
后来,皮笊篱夫妻在她的冷待下先后死去,她的报复心才收敛,但想想他们一家对她的态度,危难时刻铁柱冷眼旁观甚至助纣为虐,所以对他也怨恨有加,再加上他体弱多病没个男人样,自己被逼成了‘男人’……
林山花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说自那天在饭馆遇到我,救了她一命,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敢为她出头,敢保护她。
我听了,也是唏嘘不已,也理解了她的蛮横、粗野和对瘦子的态度。
“你,不会嫌弃我吧?”她抹了把泪,仰头看着我。
这话有多重意思,一是被她公公糟蹋,二是对待她男人的无情。
我忙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不会的,我从小也很命苦,也讨过饭……”
她点了点头:“那你……喜欢我吗?”
我晕,又提这事,不过我听了她的身世和遭遇后,也改变了对她的看法,认真地道:“喜欢!”
她扑哧一下笑了,笑的很灿烂,也很幸福。
我心情也好了起来,遂坏道:“只要你不凶我,我就喜欢,嘿嘿。”
她一愣,瞪我一眼,忽然又软了下来,正色道:“亲还亲不够呢,哪舍得凶你呀,不过,你若是敢抛弃我,去找别的女人,我就敢凶你,哼!”
这话我信,又戏谑地问道:“那你怎么凶我?”
“哼哼!”她眯眼打量着我,“把你那臭玩意割下来喂狗,让你当太监,嘻嘻……”
我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假装害怕地道:“那可不行,没了这玩意,你也用不成了呀。”
“呸!呸!”她娇嗔地道,“我不喜用,只要天天跟你在一起就满足了。”
她说着,又极其温柔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喃喃地道:“想想我这辈子,真的很苦,好不容易遇到个好男人啊……”
她又哽咽了,而我心里也有些凄凉,又想起了玲花,不知她还在不在这世上……
时间慢慢地流了过去,天色快黑的时候,鬼子据点里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外面小道上驶来了三辆装满鬼子的大卡车,据点里的鬼子们都跑出去迎接。
我心里一颤,难道他们增兵是要今晚去攻打或偷袭小珠山?
我娘,这么多人若晚上行动起来,三麻子可是绝对招架不住的。
咋办?我心里急想着,一旦白云寺被一锅端了,我们的宏大计划也就完了,还有三麻子,人老腿瘸的,跑也不能跑,岂不……
“天黑了,咱逃吧?”林山花戳了下我的胳膊,轻声问道。
我心里猛然一颤,咬牙道:“不跑了!”
她一愣:“咋的了?”
我道:“老子要搅了他们的局。”
“啥?”她瞪眼张嘴地,不知我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