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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高一生活结束了。因为基础弱的原因,很多人都选择了文科。我们七个足球队的,除了徐贤人和施志强,大家都读理科。不用说,熊研菲选了理科。
俞锦荣也选择了理科。熊妍菲和俞锦荣同时成为我的同班同学。
当然,这些在期末考试之前就已经确定了。
父母亲将我的成绩拿去和他们学校的高一成绩对比,我的名次又提前了一些。这让他们非常开心。父母亲之间的关系因此得到了缓和。
在学习上,我一直不曾松懈过。点滴时间我都会很好的利用。熊研菲是我用心学习的另一个动力。不知为什么,在她面前我总有些许的自卑。她的家庭背景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她的高出我许多的综合素养是更重要的原因。
这个学期的后一个月我和熊研菲常常在一块讨论学习,一起研究父亲从华安二中给我带来的学习资料。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大家似乎都接受了。
连俞锦荣似乎也接受了。他出奇的安静。仿佛不再关注我和熊研菲之间的交往。
因为忙于考试复习,像上次那样一起去校园后的砂石路上散步之类的事我和熊研菲没有再进行过,但是我们相处得很愉快。我们举手投足都很默契。
我对熊研菲逐步产生了一种依恋。她偶尔有一天不到我们班来我便会觉得很失落,就会担心她,想念她。在课间的时候,我有时会故意走到二班的窗前引起她的注意,这时候,如果她有作业忙于应付,她会转过头和我会心微笑,方才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我便也折回自己的教室学习或思考问题;如果她空闲,她便会走到走廊上和我一起趴在栏杆上,看校园风景。我们可以不说一句话,我们只要感觉到对方在就好。我们会心地体会我们的肘相触的瞬间或者我们的视线相交的片刻给我们带来的美好的感受。
有时看见熊研菲的位置是空的,我便会紧张,直到趴在和教师宿舍楼相对的栏杆上看见她走在去厕所或回教室的路上方才放心。欣赏熊研菲的背影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若是熊妍菲往教室方向走,若是她和同学边走边谈,猛然抬头发现我在注视她,她灿烂的笑容就同春天里盛放的花朵一般,你感觉整个身心都陶醉了。
暑假如期而至。
那个暑假我们有很多约定,约定自主学习高二的课程,约定七月初逛一次新华书店,约定七月底或八月初登一次新月山(华安市附近的一座小山),约定开学前在一起对一对暑假作业,可因为外婆突患重病这些约定没能一一实现。
外婆的病是突发的。
骨髓上的病,病灶却从腿上起,以至于作为医生的她都忽略了,在家里熬了个把月才想到去省城检查,检查结果一出来便已经是骨髓癌晚期,外婆便只好回家静等那一刻的到来。
外婆坚持了两个月,恰好就是我放暑假的两个月,仿佛是上苍的故意安排,知道外婆没有什么子嗣,单等我放假再安排她生病,我便可以和父母一起照看她。
这病真的是太熬人了。在床上睡,睡不到一两个小时便要起床,在床头坐,坐不到半个小时便又要躺下,而外婆已经没法一个人躺下也没法一个人起来了,所以,外婆的身边时时刻刻都得有人候着。
尤其在八月份,尤其在外婆去世前的十几天,我们更是日夜守候在她身旁。
癌细胞已经将外婆吞噬到只剩皮包骨的地部,疼痛却越来越剧烈,而懂得医学常识的外婆又死活都不吃止痛药,更不用说注射杜冷丁,于是躺下和起床的周期缩短到半个小时甚至二十分钟,往往是她刚躺下,喝一碗茶的时间都不到,她便用微弱的声音呼唤我或我的父亲母亲让我们将她扶起。
其实外婆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父亲在外婆的床头摆放了一张教师用的旧的办公桌,外婆坐起来便趴在办公桌上,露出细细的脖子。
外婆去世是在开学后的第三天。我现在还记得外婆得知我要开学,得知我要去学校住宿时,她早已干枯的泪水重新溢满眼眶,她用我们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诉说对我这个宝贝孙子的依恋。她说她就要死了,她希望在临死前能看见宝贝孙子在她跟前。我当时很不以为然,总感觉她还可以拖很久,而我已经受够了在她身边伺候她的日子。
在学校住宿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哎,我那时是真的太不孝了。
可在学校我只住了两个晚上,母亲便跑到学校来找我,说外婆一定要见我,说外婆的大限已经到了。
但我还是坚持上完当天的课才和朱竹武请假回家。等我回到家,外婆的意识已经不怎么清晰了,可当我蹲在她跟前,握着她的手问她知不知道我是谁时,她竟然很清晰地说是她宝贝孙子。
我的眼泪哗得流出来了。
至此之后,外婆的意识便越来越差,到晚上十点便彻底丧失意识,到凌晨三点不再*,到凌晨四点零五分,外婆吐出最后一口气,离开了人间。
我和母亲当即跪下来。我的眼泪无声地流淌。在那一刻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生死决别。
为外婆送葬我请了三天假,重新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二周了。
这个重新组建的理科班虽然每个人我都认识,可是由二班过来的二十几个人还是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甚至包括熊研菲。或许是我已经习惯了她来班上找我的感觉。此时,她和我同在一个班,时刻都可以相望反而让我不适应。但这只是一时的感觉。对我们来说,这种磨合期极为短暂。
吴莲子还在这个班。她似乎还没有走出董云鸿事件给她带来的阴影,依然还是那么沉闷,课间依然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者看书,或者趴在桌上休息。她几乎不和别的男生说话。她和女同学也交往甚少。
可是吴莲子常常会坐到我前面来问我学习上的问题。碰到教室里只有我俩的时候,她会很开心的凑到我边上来。这个时候的她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紧锁的眉头打开了,久违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整个人精神焕发。
“我拜托你不要靠我太近好不好?”有一次我很严肃地对她说。
“这还算近吗?我可是什么都让你看见了的。”吴莲子笑着说。
“你——有这么厚脸皮吗?”
“我就是厚脸皮。我对你脸皮厚点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分不出你我的。”
“我求求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我有点火了。
“不是吗?难道不是吗?在手术室里我们分得出你我吗?”吴莲子挑衅般地看着我。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反正我不管。我能纠缠的只有你了。我还不可以吗?你和熊研菲怎么纠缠我都不管。人多的时候,我压根儿不纠缠你。这个时候你还嫌我吗?”
“求求你真不要这样,你这样会让我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的。”我说。
“反正我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随你怎么说我好了。”
我真的很无语。
储火玉却选择了文科班。这是我意料中的事。她对我已经非常鄙夷了。因为按她的估计,在她在妇幼保健院看见我扶着吴莲子从手术室出来之后,我应该和吴莲子形影不离,而她看到的却是我和熊研菲卿卿我我。她自然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或许,我若是和吴莲子好,储火玉还不会这么难以接受吧。
故此,虽然相对来说她的理科性的学科比文科性的学科学得要好一些,她还是毅然而然选择了文科。
另外,因为从高一升高二的缘故,我们的寝室也做了调整,不过还在一楼,只不过是换了一间而已。
原来和我同寝室的有的分去了文科班寝室,有的去街上租了房间,只剩下吴建华和我住一个寝室,其他都是原高一(2)班转过来的。
“郑启航,你怎么不去租房间住?”吴建华说。他现在和我同住在寝室最内侧的上铺。
“我要租房间,干嘛不在家里住?”我说。
“傻呀,你和熊研菲这么火热,租房子多么方便。”
“你妈的尽往这方面想。你干嘛不租房子?”
“我还不想吗?我是经济不允许。再说,租也是白租,没女孩子呀。”吴建华叹息。
“有句话不是说筑巢引凤吗?你租了房子,条件便利了,说不定哪个女孩子就看上你了。”
“你就别笑话我了。要说最成功的还是揭飞翔,你看他,把蒋丽莉泡到手之后便租起了房子,真他妈的爽极了。”
“揭飞翔租了房子吗?他爸妈同意吗?”按揭飞翔的家庭条件,租房子住实在太奢侈。
“说是为了更好的读书。以此为条件跟父母谈,哪个父母不同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说。
“储火玉也在外面租了房子。”吴建华话题一转。
“哦?她一个女孩子干嘛在外面租房子?”我颇觉诧异。
“你是家里出了事,当然不知道。再说,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的动态,就算你家没事,你也不一定知道。”吴建华的语气好似有点怨气。
“你该去多关心啊。”
“她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一个女人对彻底失望的男人是找不回感觉的。我听说她现在和华安师专的一个教授走得很近。”
“什么?华安师专的教授?”我问道。
“对。就是上次她和你说是她叔叔的那个。”吴建华说。
“是上次我被混混追的时候开车载我回学校的那个吗?”
“是。”
“他是华安师专的教授?”
“对。”
“储火玉怎么会和他认识?”
“华安师专有许多这样的教授到我们铁中来找女孩子。”
“什么意思?”我问道。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听说房子都是那个教授为储火玉租的。”吴建华说。
“怎么可能?你到哪打听来的消息?”我从床上坐起来。
“我也是听来的。但有一点很肯定,那个教授从储火玉租的房子里出来过。这是揭飞翔告诉我的。他和蒋丽莉约会时正好碰上。当时储火玉正送他出来,还和揭飞翔说是她叔叔。”
“这世界也太疯狂了。我们赶快劝劝储火玉。”
“你不知道吗?储火玉请假回去了?”吴建华说。
“请假回去?”
“嗯,已经回去好几天了。听说她爸爸生了重病。”
“怪不得这几天没见到她。”我说。
“所以我讲你现在根本不关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