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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公子却越发迟疑,看着杨紫心道:“紫心,还是为师自己上药吧。”
杨紫心蹙眉,凝视着青云公子不肯放,却愈发觉得青云公子露出来的那半截下巴和嘴唇,很是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青云公子又怎么敢贸然让杨紫心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杨紫心向来爱憎分明,若是突然知道自己是欧阳东远,又一直以两个身份与她相处,青云公子真是没有把握杨紫心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紫心,为师的脸确实疼痛难忍,你一定要和我僵持下去么?”青云公子没办法,只好低声去说话,惹得杨紫心心软。
果然,杨紫心眼眸中的坚持就减了几分,看着青云公子凝固的血色伤口,悠悠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冬梅把铜镜搬过来给青云公子摆好,这才带着众丫鬟关门出了房间。
青云公子见她们出去了,这才小心将面具揭下,把血污擦净,上好药,用纱布和膏贴护住了那道一指长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青云公子又自己默默坐了一会儿。
今日这事也让青云公子心中思绪万千。
一方面,他发现自己长久以两个身份存在于杨紫心身边,只会越拖越糟,杨紫心越是相信青云公子和欧阳东远是两个人,那么,杨紫心知道真相那天就会越难以接受,说不定一气之下,会再不理会自己。
而另一方面,青云公子也发现,杨紫心周遭的环境实在太过复杂,加之杨紫心似乎也一直在谋划什么,随着她计划的推进,想必杨紫心身边的陷阱也会更多。青云公子觉得自己有必要以正当的身份和理由,尽快站到杨紫心的身边去。
想清楚了这一切,青云公子才重新戴好面具,起身打开门。
一直等在门口的杨紫心立刻就转身看了过来,见青云公子把伤口处理完好,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一些,又道:“师父,你脸上的伤势会不会留下疤痕?哎呀,都是紫心不好,明知道张月佩不怀好意,还要与她斗嘴。”
青云公子抬手摸了摸杨紫心的发顶,温柔笑道:“这不怪你,这个张家小姐太刁蛮,日后紫心还需记得,身边没人保护的时候,定要远远避开此等人,免得吃了额外的亏。”
没有一句责怪,反而全是体贴的安慰,杨紫心心中犹如暖流淌过,看着青云公子的眼睛都不由湿润了:“师父,你待紫心真好。”
可凝视着青云公子的时候,杨紫心却又不免多看了两眼青云公子扬起的嘴角弧度。
怎么连笑容也如此熟悉?
“待你好,是应当的。”青云公子也不避讳周围还有侍女在侧。
杨紫心微微一愣,看着青云公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青云公子这话,当着众人的面似乎有些过分亲昵了。
白薇却在青云公子的情绪上很是敏感,立刻就招呼了秋菊和冬梅,拉着她们退开了一些。
青云公子深深凝视着杨紫心,说道:“紫心,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欺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杨紫心心头一跳,疑惑地看向青云公子:“师父,你在说什么呀?”
“紫心,你会不会原谅我?”青云公子执拗地再问一次。
“那师父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呢?”杨紫心顿了顿,开口问道。
青云公子艰难得开口:“也许是自我保护,也许是自私,总之,并不是有心要伤害你,但可能免不了要给你伤害。”
“那就没关系啊。”杨紫心灿然一笑,“因为我也想保护师父,所以被欺骗是为了保护你,紫心很乐意。”
杨紫心轻声细语,可听在青云公子耳朵里,却犹如闷雷,把他炸了个七荤八素,一颗心都雀跃地快要从青云公子胸中跳出。
若能得到杨紫心这般玲珑女子垂青,当真是三生有幸。
“我知道了,那紫心,为师先走了。”青云公子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却又有些克制不住想要去拥抱杨紫心,只好仓促逃开。
杨紫心没拉得住青云公子,看着他离开,还在后面追问:“师父,你到底是什么事情欺骗了我?”
可回答杨紫心的只是一点空荡荡的回应。
青云公子的突然离去,让杨紫心陷入了纠结,这天晚上看着白薇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白薇忍不住了,转头去问杨紫心:“大小姐,你一晚上这么古古怪怪看着我,我心里真发毛,有什么事情,你能不能直接说啊?”
杨紫心古怪地又看一眼白薇,嘟囔着:“我就是说了,你肯定也不会告诉我的。”
白薇一听这还真有事,便一屁股坐下:“大小姐,你就说吧,什么事,我能做的能说的,一定都老实听你的,只要你别在用这眼神跟着我转了。”
杨紫心就是喜欢白薇这大大咧咧的直爽性格,便道:“今天青云公子说,他有事情欺骗了我,可又不说是什么事,你以前一直跟在青云公子身边,肯定知道的是不是?”
白薇一听是这个,整个人就僵硬了。
青云公子欺骗了杨紫心的事,可不就只有他是欧阳东远这一桩么,可这件事,该怎么说?又轮不轮得到她来说?
白薇便将和杨紫心对视的目光转开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不会告诉我,对不对?”杨紫心一看白薇的神情,就知道了白薇所想,立刻指证。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小姐,我是在想,青云公子到底欺骗了你什么。”白薇赶紧掩饰,这事儿,她还真是不敢告诉杨紫心。
“不如这样吧,大小姐你要想知道,我这几天帮你去棋舍问问,看看青鹤童子他们是不是知道你所说的事。”白薇只好开始使出拖字诀,她不能做主,那就去问问做主的人。
杨紫心将自己的一小缕头发往指尖绕了绕,看着白薇若有所思。
白薇虽然说已经全心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但她到底还是青云公子手下的人,最终还是会偏向青云公子一点。如果青云公子不让白薇说,那么白薇肯定是不会把真相告诉她的。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得有两手准备。
“好啊,那就麻烦白薇你了。”杨紫心想到这里便笑开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等你好消息呢。”
白薇如蒙大赦,赶紧从杨紫心的闺房里退了出去,准备一大早就去问问青云公子的意思。
杨紫心立刻朝冬梅勾了勾手指。
冬梅凑过去:“大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杨紫心一笑:“冬梅,你愿不愿意晚膳过后,出门去散散步?”
好歹是跟了杨紫心这么久,冬梅一听就明白了杨紫心的意思,伸出手说:“大小姐,我愿意去给你当信鸽。”
杨紫心扑哧一笑,往冬梅额头上点了一下:“可不许让白薇知道,快去给我拿纸笔来。”
冬梅虽然不明白杨紫心为什么要防范白薇,但对杨紫心的话,她从来深信不疑,便点点头,去拿纸笔。
杨紫心在上面唰唰写下几句话,便将信笺塞进了信封,嘱咐冬梅:“一定要亲手叫到花姐姐手中。”
冬梅将信揣在怀里,高兴地一点头:“大小姐,你就放心吧。”
杨紫心看着冬梅悄悄出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道俏皮的笑容,师父要瞒,我可没说不会去查。
待到第二日,早晨的雪刚停,白薇就裹着件袄子出了门。
杨紫心听秋菊汇报白薇已经离开,便朝窗外看去。
冬梅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对杨紫心一点头:“大小姐,花小姐派来的人留了信号,说已经追着白薇过去了。”
杨紫心这才放下心来,等着捷报归来。
而此刻,刚刚出了杨府不远的白薇就站在路边,看着那一辆华丽的马车。
花想容掀开马车帘子,对白薇笑道:“白姑娘,天气这么冷,不如上来和我一道去棋舍吧。”
“你为什么要去棋舍,还是从杨府跟过来的。”白薇虽然知道花想容和欧阳东远已经结盟,但她并不知道,花想容到底掌握了自己这方多少的信息,因此一脸提防。
“你这傻孩子。”花想容掩唇一笑,“我这可是在帮你,昨晚紫心已经给我传过信,说拜托我派高手过来跟着你,看你到了棋舍,会做什么说什么。”
“怎么可能!”白薇立即有种被冒犯了的怒气。
“你也别生气,小紫心做这些并无恶意。说实话,你可不就是站在青云公子那边的,小紫心让我帮忙看着你点,也是理所当然。”花想容便帮着杨紫心说话,“至于我最终会偏向谁嘛,那就是另一说了。”
白薇听了花想容的话,想想也并无道理,摸摸鼻子,站在原地犟着。
“行了,你这傻孩子,快上来别耽误时间了,谁到底是谁,我可清楚的很,一起去见了青云公子,看他怎么说吧。”花想容便无奈笑道,又劝了白薇一次。
白薇动了动自己冷到发硬的双手,妥协地点点头,往花想容的马车上去了。
等到了青云公子的棋舍,白薇一身也都已经暖和了,跟着花想容就下了马车,一路进去找到了正在喝茶的青云公子。
“还喝着呢。”花想容进来屋子就拉着声音问道,“都火烧眉毛了,青云公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青云公子还带着昨日被削掉一半的面具,脸上的纱布很是触目。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一笑:“这火是我自己放的,我有什么好急?”
花想容刚坐下的身子就顿了一下,转头诧异地看着青云公子:“莫不是你告诉小紫心,说你有事欺瞒她,所以她才让我和白薇过来查看的?”
青云公子又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花想容,一杯给了白薇,说:“我只是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是时候让紫心知道一些真相了。”
“你不怕她觉得你在耍她?”花想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青云公子十分坦然:“自然是怕的。”
“咳咳,你怎么会这么说,连挣扎都不来一下?”花想容差点没呛着,按现代的正常流程,这青云公子怎么也不能示弱不是。
就是白薇也免不了手抖了一下,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青云公子,居然也有说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