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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自称朕,也未叫她敬潇,而是如小时候一般,轻声的唤她一句卿儿。原来她小时候就经常顽皮的吵闹,经常让她睡不好觉,可是此时,她不能听她的,因为她一睡,便再也不会起来。
泪无声而落,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从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滑落而下,她俯身侧坐在德佑女帝身边,说道:
“皇姐,你不能睡,知道么,卿儿很无聊,皇姐一睡着了,就没人陪卿儿玩了。”
黎素卿一改往日的调谬神情,她变得很严肃,因为她深知,若是此刻德佑女帝困了,就再不会醒转过来。
她不希望如此,亦不愿如此,人只有在生离死别之时,才最懂得珍惜,此刻黎素卿的心里,就是如此。
她紧握住德佑女帝的手指,第一次哭得那么没有志气,像一个知错悔改的孩子,毫无半点城府心计。
德佑女帝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三月里的樱花,曾经她就说过,她喜欢樱花,这也是黎素卿在之后以及现在都喜欢樱花的原因之一。
“卿儿,朕原本以为,还能扛个两三年,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却已然如此脆弱。如今易君都说无力乏天了,看来朕也该是天命所归了!如今承欢还小,朕不能把皇位传给她,朕知道你从来不喜好当这皇帝,但是如今朕既要走了,黎国江山,不能无主,更不能易主,不然朕下去后,也无颜面对黎国的列祖列宗。所以朕此时必须把皇位传给你!”
黎素卿看得出来,德佑女帝虽然说得极缓慢,但是却已然用了她的全部力气。但是皇位她不能接,因为她本就无心去当这皇帝,而且以她以前的处事作风,也不能接。
“皇姐,皇位我是万万不能接!”此话一出,让德佑女帝顿时只觉心中一憋,大口咳嗽起来。
黎素卿一时慌乱,伸手往她的背上轻轻抚了几下,担忧道:
“皇姐,臣妹的意思是,臣妹可以代管这朝堂之事,等到承欢能够独当一面时,再把皇位全权交给她,你看可好?”
德佑女帝深深叹了一口气,甫启唇道:
“好吧,朕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说到这里,她神色一正,继续道:
“李福来!传朕口谕,敬潇王黎素卿战功赫赫,能继朕之后承担祖宗留下的大业,但念其无继承大统的意念,故着待朕仙去时,即封其为摄政王,其女黎承欢,为太女,待十四岁之后,再继承皇位,为黎国下一任女帝!”
李福来双腿一跪,眼中满含热泪,只道:
“奴才遵旨!”德佑女帝说完,又把视线挪向一旁的白玉冰。黎素卿自然明白,她们二人是有话有说,遂悄然退下。
走出德佑女帝的寝殿,这是她失忆后,第一次尝试着与亲人生离死别,虽然以前的德佑女帝,恨不得她死,可当一切都过去后,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什么都可以淡去,唯有亲情却不会如此。
她不知道德佑女帝与白玉冰会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的皇姐,对于白玉冰一直都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感,即便白玉冰确实长得与白玉离有七八分相像,可德佑女帝还是把他们二人区分开了。
若说从前的德佑女帝深爱着白玉离,也许她自己都不懂,她的那份爱,只是源于年少时懵懂的初恋,其实待经历了许多,同时也想通了许多之后,她要的,不过是一份平静的爱恋,亦如这些年白玉冰对她默默的爱。
白玉冰先前该是恨白玉离的,也该是恨黎素卿的,因为他可能认为,若不是他二人,他与德佑女帝也该会有一女半男,若不是他们,德佑女帝就不会那么极端,甚至连子嗣都可以不要。
黎素卿紧握住手指,任凭那一份刺骨的痛,在手心里肆意产生着,她仍是那般待着,直到殿中传来一阵压抑的啼哭声。
她扶住栏杆的手指一松,人差点摔倒而下,黎国的德佑女帝,终是走到了她人生的尽头,去世时,不过二十多岁!
如此年轻的年纪,只因早早的登基,只因太过劳累,只因从前的她太过爱钻牛角尖。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却是在位期间,为黎国做了不少贡献。黎素卿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把眼中的泪悉数倒流进眼眶之中,而后她走入了里间。
屋里奴才以及白玉冰皆跪在地上,白玉冰低垂着脑袋,身子颤抖的厉害,一头青丝,覆盖住了他的整个脸。
黎素卿在一众奴才后,跟着一起跪下,朝着德佑女帝磕了三个响头,而她的眼中此刻却已然无泪。
因为她深知她的皇姐,并不希望她在她死去后,一味的只知道哭泣,她应该更希望的是,她能挑起这以后的担子,培育黎承欢,为黎国将来的帝王。
她磕完头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神色一冽,启唇道:
“传本王之令,皇上驾崩之事不能泄露半分。皇宫中七日内,由御林军严密把手,不能进亦不能出,今日在场之人,统统关于密室中,待七日后,丧发全国时,再放出来!若谁敢造次,当场杖毙!”
李福来俯身至地上,恭敬回道:
“奴才谨遵摄政王法旨!”
李福来躬身而退,开门之时,一众御林军快速入内,把殿中奴才悉数带了下去,关入密室中。
此时屋中便只剩下黎素卿与白玉冰二人,黎素卿走至白玉冰身前,伸手扶起白玉冰,却发觉他的脸上已然无泪,眼神却是忧伤至极。
“帝后,皇姐已走,你也要节哀,保重凤体要紧!”白玉冰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满目的忧伤显露无疑。
“本宫求摄政王一件事情,请摄政王务必答应!”
“帝后请说,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答应!”白玉冰抬眸望了一眼躺在龙床上,此刻已然渐渐变得冰冷的德佑女帝,而后平静道:
“本宫自认当帝后以来,并无任何建树,还曾三番四次的让先皇难堪,实乃是本宫的不对。今先皇已然驾崩,本宫愿跟随先皇去皇陵守陵,以度余生,告慰先皇在天之灵!”
“帝后!”黎素卿唤了一句,却在见到白玉冰平静的双眸后,不由一声叹息道:“好,本王可以成全了帝后,但是此去皇陵,气候与生活环境都不及皇宫来的要好,帝后本就身体不适,故本王希望帝后能带上几位伺候的宫人前去,也好打理帝后的饮食起居!”
说道这里,她一顿,继续道:“若帝后答应本王,本王自当也毫不犹豫的答应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