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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松口
饭桌上，游岚怔怔的拿着碗，半天也动不了一下筷子。陆老爷子的话一直在游岚脑袋里盘旋，如一根草缠绕在自己身上，扯也扯不断。聪明如陆韩，他真的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陆韩用余光瞥着游岚，游岚在发呆，从和陆老爷子看鱼出来就一直像失了魂一般。
三魂丢了七魄，说得不就是眼前游岚的状态吗？游岚心不在焉，陆垣也看出了几分。
“怎么，今天吃饭一点都不热闹了？大家都不说话？”陆垣手肘撑在桌上，拿起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家都不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咳咳……”陆老爷子轻轻用筷子拍了拍碗，示意陆垣不要说话。
气氛沉默得就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人知道下一次波动会在什么时候。
游岚默默扒拉着饭，思绪早已神游太空了。
“你们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陆老爷子语气平静，不像往常一般带着愠怒。目光穿过游岚落在了陆韩身上。
陆韩心头一震，但是并未恐慌，“什么怎么样？”
陆垣饶有兴致的在一旁做了个乖巧的旁观者，这一次他并未说话。
“你考虑清楚了吗？陆韩。”陆老爷子一边说一边伸手夹菜，看上去精神抖擞百事无忧。
陆韩并未立刻答话，而是思忖陆老爷子这样是什么意思。陆垣在一旁挑眉，他明显感觉到了陆韩态度的变化。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陆韩竟然不像往常那般斩钉截铁了，陆垣敛起情绪，静观其变。
“嗯。”过了大概三四秒，陆韩才回道。
“从小到大，你好像所有的决定都是和我背道而驰的。这么多年，我们还是在这件事情上两败俱伤。我想了很久，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是不是非这样不可？”
陆老爷子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边吃了一口饭在咀嚼着，一边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时光如流水，弹指一挥间便回不到最初。
陆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以至于他只能在一旁提醒：“爸，今天咱们不说那些。”
陆老爷子笑了笑，笑容悲凉又感慨。
“争了这么多年，除了两败俱伤，我们一无所获。我们失去了最珍贵的父子情。我们以彼此的存在为恶。只因为我们不能符合彼此心中对对方的设定。”
陆垣听到这，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是父亲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
游岚在一起默默吃着饭，动了动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爸，你要说什么？”陆韩语气平静，带着十足镇定的意味。终于有几机会，和父亲谈一谈。
“游岚对不起，我现在要食言了。”陆老爷子声音软了几分，这句话在喉咙里压了很久，始终说不出来。
“陆叔叔，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啊？”游岚放下碗，菜味很好，游岚却无心下咽。只觉得这场聚会自己多余又显眼。
“你不是想要娶尚韵吗？现在我不反对了。”陆老爷子说完，像是一腔悲愤填满了胸口一样，两眼有些发黑，可是还是强忍着。
“是吗？”陆韩神色戒备，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游岚夹菜的手指停留在空中，伸出去也不是，不伸出去也不是。心里直打拨浪鼓，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垣叹了口气，这情况他已经看懂大半。老爷子这是要破罐子破摔，随他去了。
“我说弟，你怎么不开心呢，爸都要成全你了。你看看你，是不是高兴傻了。都不知道怎么高兴了？”陆垣将声音提高了几度，刻意的味道明显。
“我问过游岚了，她不喜欢你。既然这样，也不必勉强你们二人在一起了。”陆老爷子猛烈的咳嗽了一下，似乎说得很艰难。
陆韩睁大了眼睛，看来游岚确实是帮自己了。也许不光是帮，还说了其他什么话。
陆韩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混乱得像一团浆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老爷子说游岚不喜欢自己。他竟然觉得很刺耳。
那么游岚会喜欢谁呢？自己和其他人真的不能比吗？
陆韩真想好好问问，这时候却是不合适。心里的感受就像火烧一般真切，陆韩觉得自己很是奇怪。盼了这么久的事，摆在面前却不再振奋人心。
游岚还在低着头细细碎碎的吃着饭，就像小鸡啄米一般。陆垣在一旁看得心疼，他分明看到了老爷子宣布陆韩可以娶尚韵时，游岚的身子不自觉的拱了一下。
就像下意识里，人的条件反射一样。那些细微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游岚心里难受，却忍住一言不发。
陆老爷子看了一眼游岚，目光满是心疼了。
“游岚这么好的媳妇，你已经无福消受了。但是，我会给她介绍比较合适的人，离婚也不能毁了人家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游岚找到男朋友你就可以自行决定人生大事。”
陆老爷子抿了抿嘴，他分明看到了游岚眼里的委屈，可是他不能再帮游岚和陆韩决定人生的路了。
“我有认识的人，改天给弟妹介绍一个，保证比陆韩热情真挚珍惜你一百倍。”陆垣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说着，分不清喜怒。
游岚觉得心里紧，心跳加速，连自己都要听得清自己的心跳声了。
陆韩白了陆垣一眼：“你还是不要添乱。”
“怎么，我给游岚介绍个比你好的，你心里不舒服了？”陆垣继续翻回一个白眼，语气傲慢无礼。
游岚在一边不说话，想哭，却没有理由。
“行，我听陆叔叔的。”游岚垂着头吃着白米饭，菜也不夹了。食之无味，夹之可惜。
陆韩心头又是一震，他竟然有种要阻止游岚的冲动。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不自己掌握在手掌中？
之后，饭桌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开口说话，连平日里话唠一般的陆垣也没有了话，气氛沉默得可怕。
陆韩觉得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坨秤，压在了自己的心上。虽然随意，但是却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