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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下了班,准备回家去, 却接到了电/话, 是毕北打来的。
毕北笑眯眯的说:“谢一,听说商丘今天出差去了?”
谢一说:“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毕北说:“那可不是?这么好的机会, 过来吧,来玩啊,今天晚上有聚会。”
谢一无奈的说:“你们哪天晚上没有聚会?”
毕北说:“真的, 安旬长出来了,大家准备给小家伙弄个聚会呢。”
安旬之前变成了金羽翼,已经被孟婆种在五色土里, 生长得还不错,罗睺会定期带着安旬去找孟婆检/查“身/体”。
起初安旬只是个小苗苗, 金灿灿的小羽毛苗苗, 没想到竟然“破土而出”了。
谢一说:“行吧,那我一会儿过去。”
毕北说:“对啊,免得你男人不在你就无聊。”
谢一没好气的挂上了电/话, 很快打车往阴曹地府去,当然了,打车过去只是停在附近,否则司机师傅要被吓死的。
谢一下了车, 就往阴曹地府走去,今天似乎要下雨, 晚上天色阴沉的更厉害了, 转眼间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 打湿/了谢一的衣服。
这个地方很偏僻,一般没人会走,尤其是天黑之后,更加没人会走,谢一一个人往前走着,总觉得后背有人跟着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身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儿也没有。
谢一一阵狐疑,加快了脚步,赶紧快速往前走,很快就到了阴曹地府,毕北已经在门口了,正等着他,撑了一把伞,说:“你可来了,快进来吧。”
谢一和毕北走进阴曹地府的大门,“嘭!!!”一声,大门缓缓关闭,一个人影从后面的枯树从中走出来,悄无声息的看着关闭的阴曹地府大门,那人一身黑色的衣服,手上还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整个人几乎融入黑夜之中。
谢一走进去,阴曹地府果然又跟过节似的,昏暗的灯光,愉快的音乐声,群/魔乱舞,一大堆鬼怪聚/集在一起狂嗨。
罗睺就在人群之中,谢一一眼就看到了罗睺,不只是罗睺,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小宝宝!
罗睺怀里抱着一个大约六七厘米的小宝宝,大眼睛特别灵动,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眼睫一眨能把人扇飞,小鼻头有点塌,粉嘟嘟的小/嘴唇像贝壳一样,看起来超级可爱。
小宝宝的头上竟然还有一根金色的呆毛……
不用猜了,肯定是小安旬!
罗睺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花盆,里面放着五色土,小宝宝玩累了,就自己爬回花盆里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谢一差点给萌化了,赶紧走过去,小宝宝看到谢一,顿时就从花盆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使劲蹦跶了两下,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
小宝宝头上的金色呆毛一晃一晃的,不停的晃荡着,举起小肉手去抓谢一。
谢一赶紧把自己的手指递过去,小安旬立刻就抓/住了谢一的手指,两只手抱着,好像抱着一个巨无霸一样,嘴里又是开心的“啊啊”两声,似乎在和谢一交流心得,不过谢一是听不懂的。
谢一赶紧坐下来,罗睺看到谢一一个人,说:“商丘呢?”
谢一说:“他今天出差,晚上的飞机,估计这会儿在机场吧。”
罗睺点了点头,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自己起身去拿了一个盘子,然后盛了一点甜点回来。
罗睺回来之后,把盘子里的甜点用刀叉小心翼翼的切成小块,几乎是芝麻绿豆的小块,等切好了之后,小安旬立刻放弃了谢一的手指头,蹦蹦哒哒的跑过去,爬进盘子里,然后坐在一堆食物中间。
那些食物切割的大小正合适,小安旬就坐在食物之中,这边抓一把,那边抓一把,全都塞/进自己的嘴里,吃的那叫一个尽兴。
最后小安旬还把一块大马卡龙抱起来,抱在怀里,趴到上面跟小老鼠一样,“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
谢一顿时笑了起来,说:“好像小仓鼠一样啊。”
小安旬吃了甜点,拍了拍自己鼓的像小皮球一样的肚子,然后“啊啊”了两声,指了指旁边的杯子,好像是吃多了甜食,想要喝水了。
罗睺就把旁边的杯子拿起来,然后拿出一只小瓶盖来,将杯子里的饮料倒进小瓶盖里面。
倒好之后,罗睺就托着小瓶盖过去,小安旬立刻站起来,蹦跶着要喝水,踮着小脚,双手扒着瓶盖,就着罗睺的手,把瓶盖里面的饮料“咕嘟咕嘟”就给喝了。
喝完还有些意犹未尽,抹了抹自己的嘴巴,指了指杯子,似乎还要一杯。
别看罗睺平时比较冷漠,但是在照顾孩子这方面,特别的细心,罗睺又给小安旬倒了一杯热巧克力,当然是吹的温乎之后,一点儿也不烫,这才给小安旬喝下去。
小安旬喝了巧克力,嘴巴上都是小/胡子,还是巧克力色的小/胡子,要抬手蹭掉,罗睺赶紧制止,毕竟蹭一袖子巧克力色很奇怪,罗睺又兢兢业业的拿起一张餐巾纸,叠的很小很小,然后给小安旬擦了擦嘴巴。
谢一看着小安旬仰着小下巴,让罗睺给他擦嘴的样子,顿时差点被萌翻了。
小安旬特别能卖萌,头上还顶着一根金色的呆毛,简直卖萌双倍,萌力十足!
今天是商丘没来,只有谢一一个人过来,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很多鬼怪都想请谢一喝一杯,还有想邀请谢一跳舞的,毕竟谢一身/体阴气很强,对于鬼怪来说非常美味。
不过谢一是个活人,活人身/体的阴阳之气应该是对等的,谢一本就阴气强,而且现在还虚弱,跟阴曹地府的鬼怪们在一起时间长了,身/体里的阴气更胜,就有些疲惫。
谢一赶紧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准备休息休息。
阴曹地府被欢快的音乐声笼罩着,众人都在狂嗨,根本没看到有人从院墙直接翻了进来。
那人一身黑色,动作迅捷,猛地翻身进来之后,轻轻落在院子的角落,并没有现身,而是站在阴影里,看着那欢快的聚会。
商丘站在阴影里,黑/暗挡住了他的脸孔,只剩下一双淡淡发光的眸子,他的眸子注视着一个方向,谢一坐在那里,似乎有些疲惫,还有鬼怪来和谢一说话,大家有说有笑的。
商丘的目光微微一动,突然看向阴曹地府大门的方向,似乎是有人来了,他快速的向后一闪,藏在黑/暗之中。
果然,阴曹地府的大门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简直是稀客,竟然是宋汐!
宋汐一身灰色的大衣,围着围巾,带着源烽快步从外面走进来,众人看到宋汐有些吃惊,毕竟宋汐从没来过这里,很多人都觉得他很陌生。
谢一惊讶的说:“宋汐?你怎么来了?”
宋汐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眼眸动了一下,说:“我是来找卞城王的。”
他说着,看向毕北,毕北或多或少从谢一口/中知道宋汐这个人,知道他也是个驱魔师,因此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
毕北笑着说:“找我做什么?考资格证么?”
不过宋汐今天的目光很严肃,似乎没有平日里的温柔镇定,反而有些着急,深深的看了一眼谢一,说:“有人要偷桃木棒。”
“什么?”
毕北吃了一惊,宋汐重复说:“有人要偷桃木棒。”
刚才还欢快的聚会,顿时安静了下来,毕北立刻说:“什么人?”
宋汐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这个消息绝对可靠,现在阴曹地府应该加强戒备。”
宋汐不像是开玩笑,谢一也有些惊讶,他们千辛万苦找来的桃木棒,竟然有人要偷,宋汐好像明明知道那是什么人,却没有说出口。
毕北沉吟了一下,说:“都跟我走。”
他说着,赶紧带头向里走去,众人跟在后面,谢一也跟着他们往里走。
桃木棒是开天辟地以来的至宝,只要得到桃木棒,甚至可以杀神,因此阴曹地府一直格外重视。
毕北带着他们往里走,越过了奈何桥和三生石,在最深的地方有个别院,戒备非常森严,别院上贴着各种黄符和结界。
毕北走过去一看,顿时松了口气,说:“没事,你们看,结界和黄符都没有被破/坏。”
宋汐却说:“还是进去看一眼为妙,要偷桃木棒的人道行可不低。”
毕北皱眉的看着宋汐,说:“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宋汐淡淡的说:“不知道。”
毕北笑了笑,说:“可我怎么觉得,宋先生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宋汐只是说:“我是来提醒卞城王的,如果桃木棒被盗,那阴曹地府都要追悔莫及了。”
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嘭!!!!”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阴风从别院里“呼!!!”的一下冒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全都戒备,谢一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眼睛,总觉得那阴风巨大,差点把他给刮飞了。
毕北说:“糟糕了!”
他说着,赶紧打开结界往里冲,众人也跟着全都冲进去,他们进入别院,里面的房间是敞开门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里面弥漫出来。
众人冲进房门一看,就看到桃木棒掉在地上,并没有被人盗走,但是桃木棒上有血迹,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染红了一片,在地上汇聚成一洼。
宋汐看到桃木棒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说:“操!”
他说着,立刻调头就走,源烽跟在他后面,急匆匆的也离开了。
谢一一阵迷茫,不知道宋汐是什么意思,有人要偷桃木棒?然后被桃木棒所伤了?
不然为什么桃木棒上都是鲜血?
“这边有血迹!”
“可能从这边跑了!”
“快去追!”
“滴答——”
“滴答……”
“滴、答……”
一个黑衣人快速的从阴曹地府的院墙翻出来,“嘭!!!”一声直接摔在地上,他本该稳稳的落地,但是体力已经跟不上,意识混合在血液中,渐渐的流失,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商丘听到阴曹地府里的大喊声,捂住自己的胸口,连忙撑着站起来,步履有些盘缠的往前走去,他眼前发黑,鲜血“滴答滴答”的顺着手掌落下来,每走一步都分外艰难,桃木棒独特的灼烧感在他的胸口弥漫着,好像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
“嘭!!!”一声,商丘猛地跌在地上,伸手撑住旁边的枯树,又慢慢站起来。
就听到“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是脚步声,有人快速从后面跑过来,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商丘的血迹,猛地冲过来。
“商丘!”
竟然是宋汐。
商丘捂着自己的胸口,看到宋汐,不由松了口气,宋汐赶紧跑过来,说:“快,扶着他。”
源烽连忙和宋汐一起,把商丘架起来,阴曹地府的阴兵还在四周搜索着,商丘脸色惨白,艰难的挑了挑嘴角,说:“没想到是你。”
宋汐冷冷的说:“没想到的还多着呢!你他/妈找死!”
商丘的眸子有些涣散,沙哑着说:“带我离开这里。”
宋汐和源烽连忙架着商丘,快速的往前走,阴曹地府的阴兵数量很多,举着蓝色的鬼火在四周搜/查,宋汐和源烽将商丘带上车,“嘭!”一声关上车门。
宋汐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商丘却突然说:“等一等,落下结界。”
宋汐瞪了商丘一眼,但还是很快落下结界,就在他落下结界的一刹那,有阴兵从旁边过去,还有其他人,是谢一毕北和罗睺他们。
罗睺怀里抱着小花盆,小安旬已经睡了,窝在花盆里,罗睺特意弄了一个手帕,给小安旬盖在身上。
毕北说:“我不送你们了,今天真是倒霉,还要去抓那个人。”
谢一点了点头,说:“你快回去吧。”
很快毕北就匆匆离开了,谢一和罗睺安旬准备回家,因为落下结界的缘故,谢一他们就是从宋汐的车子边擦身而过,但是压根看不到,也发现不了他们。
说是出差的商丘,此时胸口都是血,还在不断的汩/汩冒着血,坐在车里,伸手压着伤口,侧着头,两个人距离不到一米,商丘甚至能看清楚谢一的每一根眼睫。
谢一走着,把手/机拿出来,商丘看的很清楚,他似乎要拨自己的电/话,商丘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把手/机拿出来。
“嘀”一声电/话就接通了,商丘把手/机举起来,艰难的贴在耳侧,说:“谢一?”
谢一笑眯眯的说:“你下飞机了?”
商丘笑了一声,声音十分艰难,说:“对,刚刚下……”
谢一皱了皱眉,商丘侧着头,看着车窗外面的谢一,清晰的看到他皱眉的表情,就听谢一说:“你怎么了?生病了么?听起来声音怪怪的。”
商丘压住自己的胸口,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打颤,笑了笑,说:“飞机一路都遇到气流,太颠簸了,晕飞机。”
谢一听商丘说晕机,顿时笑着说:“你还晕机?”
商丘说:“是啊……”
他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说:“我这几天不在,好好照顾自己。”
谢一说:“知道知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更年期了么?”
商丘低笑了一声,说:“来急事了,我要挂了。”
谢一“嗯”了一声,说:“去忙吧。”
商丘没有说话,因为已经说不出来了,“啪”一声,手/机直接掉下来,落在车子的后座上,商丘另外一只捂着自己胸口的手也一松,落在车子的后座上,一动不动了。
谢一站在他旁边不到一米的地方,根本没有发现,把手/机收好,就招呼着罗睺往前走去,越来越远……
“啪嚓!!!”
毕北刚回到阴曹地府,突然听到一声爆裂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往前赶去,说:“怎么了?”
黑白无常说:“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宗布神的真身神像突然破裂了!”
毕北吃了一惊,赶紧说:“去看看。”
他说着,跟着黑白无常进了祭祀的大殿,一走进去就看到,宗布神牵着猛虎,手握桃木的真身神像裂开了,桃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毕北看着那破裂的神像,吃惊的说:“大人……”
商丘意识涣散,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太一。”
商丘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从梦中醒来,又坠入另外一个梦中,仿佛置身云里雾里……
商丘是个弃子,五岁的时候被带进山里,禽/兽养大,二十岁的时候精通习箭,但那时候商丘还不是个英雄,因为他是被禽/兽养大的孩子,根本什么也不懂,甚至没有名字。
习箭对商丘来说,只是为了糊口罢了。
那天他无聊的在射箭,有人笑眯眯的骑马而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那种笑容,仿佛是阳光一般,温暖的令人心惊。
商丘根本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因为自己独来独往,没有必要知道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不过这只是第一次见面,日后的缘分怎么躲也躲不过。
商丘是个弃子,等长大了总要走出深山,他走出山林,拜了一个师父,师父并不教他习箭骑马,而是教他识字,辨别是非。
师父常和商丘说,弃子并没什么,自己也曾经是个弃子,他被丢掉三次,最后一次被母亲丢在冰河上,然而有一只金色的大鸟飞过来,用金色的羽翼盖住了自己,他活了下来,母亲觉得这是神明的指使,给他取名叫做弃。
商丘跟着师父学习,很快有了名声,因为箭术超群,帝尧的儿子太子丹朱三次来拜访商丘,引荐商丘做帝尧的射师,让他教/导军/队。
其实商丘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生性向来淡薄,对名利没有太多的追求,只求果腹,也没有太多的欲/望。
商丘对于做帝尧的师父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丹朱第三次来拜访商丘的时候,商丘看到了随同丹朱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
他叫太一,商丘记得。
商丘当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到太一,竟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兴/奋,久别重逢的渴望……
商丘答应了太子的请求,入朝做了射师,教/导军/队,因为商丘箭法出神入化,又善于教/导,帝尧的军/队很快所向披靡,兼并了很多周边的部落,一度推向了鼎盛的繁荣。
商丘也因为功劳颇大,被帝尧封在商丘,就连帝喾的女儿嫦娥,也想嫁给商丘这个大英雄。
除了打仗,商丘无欲无求,如今果腹已经不是问题,他却不想娶妻,脑海里总是没完没了的蹦出那个笑着说自己叫太一的人。
太子被/封在丹水,大摆宴席庆祝,身为好友的太一也来参加,商丘鬼神神差的便去了。
宴席上太一起身恭贺商丘,庆祝他即将迎娶帝喾之女,商丘听完,却只是说,我不会娶任何人。
或许是宴席酒憨,酒意使然,当天晚上,商丘拦住了太一的去路,太一奇怪的看着啊,商丘感觉自己的表情好像能吃/人……
他没想到,自己很顺利的就和太一在一起了,不过后来因为时局动/荡,帝尧病重无心管理朝政,商丘需要回到封地,太一也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去。
商丘和太一分别之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消息,太子丹朱谋反作乱,而且证据确凿,大军直越丹水,准备发兵反叛。
商丘身为射师,自然责无旁贷,准备领兵出征,他出征前的晚上,舜找到了商丘,告诉商丘,这次丹朱的作乱大军之中,还有三苗的巫师,三苗的巫术超群,能够撒豆成兵,蛊惑人心。
舜请商丘明日上阵,放出第一箭,帮助他们旗开得胜,那就是射杀对方的三苗巫师,破除巫术。
商丘并没有多想,上阵杀敌本就是射师的职责,商丘只管答应了。
第二天在丹水附近,两军交垒,商丘遥遥坐在马上,手里捏着长弓,他的箭篓里只有一支长箭,因为商丘列不许发,根本不需要第二支箭。
“嗖——!!”的一声,长箭破空而出,撕/裂日光,和着风声,猛地跃进敌方的阵营。
随即对面大乱,敌方主帅竟然被商丘一箭射中,坠落下马,然而让商丘意想不到的是,对方被商丘射中的人,并不是什么三苗的巫师,他右眼中箭,猛地坠落下马,顿时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金色金乌。
“呼——!!!”的一声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商丘当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猛地驱马冲出,无论身后的士兵如何大喊,如何阻拦,商丘直接冲进敌营,这才看清楚,被他射中的人根本不是什么三苗的巫师,而是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他一身是血,倒在地上,长箭就插在他的右眼里,已经没有气了……
商丘当时感觉要疯了,他记得自己和太一分别,准备回到封地的时候,还承诺过太一,等到这次混乱过去,就辞官不做了,想要太一和他一起去隐居,去看看曾经养育他二/十/年的深山……
然而商丘没想到,他却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商丘一箭射死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丹水一战,因为丧失主帅,太子大败,丹朱的军/队溃不成军,死的死俘的俘,三苗被打退,回到了南方不敢前进。
商丘去质问过舜,不过舜只是说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得到的消息就是三苗的巫师,并不是太一。
舜还宽慰商丘,太子作乱,太一身为臣民,竟然帮助太子,也算是反臣,商丘这一箭并不能算什么。
那之后,商丘辞去了射师的官衔,准备走访四方,去寻找不死药,想要复活太一。
商丘千辛万苦在西王母那里求得了一颗不死药,只是这个时候四方动/乱,太子兵败垂成,帝尧病重,需要有一个德高望重的接/班人来继续领/导他们的部落。
这个时候部落中有不少口碑不错的人,一个是舜,舜的口碑一向不错,另外一个是商丘的师父后稷,也就是弃。
弃乃是当时的农官,要知道对于上古人/民来说,吃饱就是所有的大事,弃一直研究农业种植,在百/姓中呼声很高。
最后一个就是射师司羿,商丘虽然一直无欲无求,但是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击杀过很多为/非/作/歹的猛兽,百/姓只要有困难的时候,全都会去找他,商丘从没拒绝过。
再加上这次丹水一战,因为商丘的那一箭打破敌军,军/队才会有这样所向披靡的势头,因此功劳都在商丘,商丘的呼声是最高的一个。
商丘根本无心作为帝尧的继承人,因为他明白,自己根本当不了一个好的首领,顶多是一个好的射师,因为从小在深山长大的商丘,无法融入部落的那些尔/虞/我/诈之中。
商丘只想找到不死药,救活太一。
不过就算商丘没有继承帝位的想法,别人却有这个担心,在商丘拒绝帝位之后,舜仍然不是很放心,买通了商丘的一个弟/子蓬蒙。
舜告诉蓬蒙,商丘已经是肉/身神圣了,什么也无法阻挡他,如果商丘知道给舜出谋划策,射杀太一的人就是蓬蒙的话,商丘绝对不会放过他。
有一样东西,却能杀死商丘,那就是夸父追日,力竭而死,最后抛下的桃木棒,桃木棒拥有神力,完全可以杀神,而且商丘的手中,还有一颗不死药……
蓬蒙嫉妒商丘的声名,而且想要西王母的不死药,便听了舜的话,去找到了夸父的桃木棒,趁着商丘求得不死药的时候受了重伤,出其不意的刺杀了商丘。
“嗬!!”
商丘感觉有东西狠狠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像桃木棒扎进他心口的感觉,猛地一颤,倒抽/了一口冷气,快速张/开了眼睛。
黑/洞/洞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商丘眯起眼睛缓和了一下,这才慢慢坐起来。
他还在车上,当然是宋汐的车上,座位上很多血,但是商丘此时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因为他“死而复生”,已经破除了宗布神的神格,变成了一个鬼魂野鬼。
商丘抬手压了压自己的胸口,坐在副驾驶的宋汐转过头来看他,说:“醒了?死透了?”
商丘坐起来,看了一眼宋汐,淡淡的说:“丹朱。”
宋汐冷冷一笑,说:“想起来了?”
商丘点了点头,宋汐说:“既然已经到了这步,废话我不多说了,当年你求的不死药在哪里?”
商丘当年求得了不死药,但是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救谢一,蓬蒙带着桃木棒找来,不过蓬蒙的道行还是太低了,根本无法和商丘比拟。
商丘将不死药切成了两半,蓬蒙被打成了重伤,夺走了半颗不死药,另外那半颗不死药,商丘已经托给自己的友人。
不过当时商丘被桃木棒击杀,没有殒命,反而破格成为了宗布神,成为宗布神的商丘失去了肉/身,肉/身的记忆也就不存在了,他不记得自己的友人,也不记得自己要去做什么。
但是商丘一直记得,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他要找一个人,要去救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他却想不起来了。
商丘身为宗布神,在阴曹地府逗留了很久很久,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焦急,想要找到那个人,最终离开了阴曹地府,来到阳府。
只是商丘来到阳府的时间太长了,长的他已经忘了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
宋汐笑了笑,说:“你还有友人?”
商丘说:“虽然只有半颗不死药,但是也可以救谢一,这些天我要去找那半颗不死药,谢一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宋汐说:“不用说我也知道。”
商丘说着,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宋汐突然说:“当年……你射那一箭,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商丘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宋汐,说:“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他说着,抬步往前走,宋汐又说:“但是现在,我只想抽你两个耳刮子了,你再接再厉吧。”
商丘笑了一声,没有回头,抬了抬手,大步往前走去。
谢一回家就睡了,因为很疲惫,他最近都比较疲惫,一觉就睡到大天亮,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翻身,差点滚下床,这才记起来商丘不在。
谢一伸了个懒腰,起来洗脸漱口,然后去厨房做饭,煎了荷包蛋,而且是溏心的,放在盘子里,还特意摆了盘子,然后拿起手/机照了几个特写,还把荷包蛋拆开,让里面金灿灿的溏心流/出来,又照了几个特写。
然后这才坏笑着给商发过去。
谢一的手/机很快就响了,是电/话,来电显示是商丘。
谢一赶紧接起来,商丘的嗓音淡淡的笑着,似乎有些沙哑,说:“小坏蛋,想我了么?”
谢一说:“想我的荷包蛋了么?”
商丘倒是很坦然,说:“当然想,不过更想你。”
谢一一听,顿时脸红了,自己这欲求不满呢,商丘还总是撩自己,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商丘笑了笑,说:“快了。”
谢一说:“这显然是敷衍!”
商丘说:“真的快了,不过这两天有些忙。”
谢一说:“我知道,大忙人。”
“爸爸爸爸!”
“咔嚓”一声,小毛毛的卧室门打开了,小毛毛从里面跑出来,他现在还是少年的模样,赤着脚跑出来,梁弃在后面追着,说:“毛毛,穿鞋。”
小毛毛赶紧跳上沙发,梁弃把脱鞋给他穿上,小毛毛蹦跶着说:“爸爸,我也要讲电/话!”
谢一赶紧把手/机交给小毛毛,小毛毛听见商丘的声音,笑着说:“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毛毛想你了。”
小毛毛说的奶声奶气的,声音软/软的,特别真诚,商丘笑了笑,说:“爸爸也想你了。”
金蛋/蛋这个时候也起床了,从房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荷包蛋,金蛋/蛋的长相和商丘几乎一模一样,口味没有商丘那么奇葩,但是也差不多,尤其喜欢吃荷包蛋。
赶紧冲过去,顶着一张商丘的脸,对着荷包蛋差点流口水。
梁弃给小毛毛穿上鞋,随即就把小毛毛手里的手/机拿过来,似乎要和商丘说话。
梁弃拿过电/话,说:“商丘。”
商丘笑了笑,说:“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
梁弃没说什么,只是说:“早点回来。”
商丘说:“我知道了。”
小毛毛奇怪的看着梁弃苏苏,又看了看手/机。
梁弃说完,就把手/机还给谢一了,两个人煲了一会儿电/话粥,谢一要去上班了,就挂了电/话准备出门。
谢一去地/下车库取车,开着商丘的黑色路虎去公/司上班,他的车子开出地库,并没有发现有人站在阴影里看着他。
商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几乎从头兜到尾,还戴了一个黑色帽子,脸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墨镜,微微垂着头,看着谢一的车子远去,很快开出了地库。
“噌——”一声,一辆车子停在了商丘旁边,车窗降下来,坐在车里的人穿着白色的西装,脸孔精致,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轻笑了一声,说:“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个跟/踪的变/态么?上车。”
商丘拉开副驾驶坐上去,说:“桃华。”
桃华淡淡的说:“记起我了?”
商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不是宗布神,而是一个“小/鬼”,以前的记忆也就回来了,商丘记得桃华,而且以前还和桃华“争风吃醋”了好长时间。
桃华其实就是一株桃花,而且是一株濒死的桃花,不过遇到了东皇太一,东皇太一救了他,把他栽了起来,桃华因为吸收了东皇太一的灵气,后来也修成了人形,跟屁虫一样跟在太一身边。
桃华打量了一下商丘打扮,说:“做惯了神明,现在突然变成小/鬼了,还畏光?”
商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没觉得羞耻,淡淡的说:“桃木棒天生灵力,对我有些影响,最近这些天比较虚弱。”
桃华开着车出去,很快也开出了地库,跟着前面的黑色路虎,说:“有什么事儿找我?”
商丘说:“我这些天要去找不死药,让你帮忙照顾谢一。”
桃华说:“我知道,丹朱跟我说过了。”
商丘又说:“还有……保密。”
桃华说:“那之后呢?找到了那半颗不死药之后呢?你身上阴气这么重,会影响谢一,你难道真的一辈子不见谢一了?”
商丘看了一眼前面,前面是红灯,谢一的黑色路虎停了下来,谢一正在捣鼓车里的音乐,专心的拨台,并没有发现斜后面的白色车子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商丘看着谢一的侧脸,笑了笑,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