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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上的六角亭中,李国公及其长子李定正殷勤小意地陪侍在一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身旁,听到老者问话,李国公赶紧回答:
“正是。上一回,因着此女的缘故,晚辈第三子无端遭遇雷击,可是卧床休息了好些日子!这两天那孩子方才能够下地行走,真个吓坏老太君了。要知道,老人家最是关心爱护晚生后辈!孩子受罪,老人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茶不思饭不想的,身形都消瘦了好些。”顿了顿,看真人面色平静,并未问候他老母身体如何了,国公爷心中有些不悦,可到底有事求人,且对方又是大能,奉上千金都不一定能求见一面的。如今他家能请到人,可全赖自己出京郊游玩的时候顺手搭了一把,将其载进京,这才结下善缘。
想到娘娘的吩咐,还有许诺给自家的好处,李国公将自己的臭脾气收一收,放下身段,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知真人可有看出些什么名堂?”
李定偷偷看了看他爹和真人的脸色,觉得自己今儿真是长见识了!难得见到他爹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可是,三弟被雷劈,不是那任小安害的么?又关人家姑娘什么事?
心不在焉地想着,李定的视线又不自觉地投注在了下边花园里在逗鸟雀的少女身上,不由微微眯起眼。
人比花娇……妙!真是个妙人儿!怎的就许配给了任家那黄口小儿?若是收纳进自己房里……
李定一阵心荡神驰,只觉口舌发干,身子有些微热,一股燥热气息直冲丹田,几乎就要当众出丑!
“无量天尊。”老道唱了一声号,手中拂尘一甩,似不经意般朝李定脸上一扫,一股锐利的寒意冲面而来,冷得李定打了个哆嗦,脑子清明了两分,刚才那股欲念也消散个干净。
李定吓得赶紧垂头躬身,屏息站稳了,不敢再造次。
只听那老道嘿嘿一笑:“不过雕虫小技,倒是无伤大雅。”就是不知老太太们是不是要气坏了身子。看那女娃儿的荷包,收获颇丰啊!
李定一头雾水,只是跟着点头赞同。
反正不管真人说什么,他附和就是了!
李国公倒是目光热切地看着道长。
老道捻了捻飘到胸前的白须,沉吟一会,问:“不知国公爷意欲为何?”
“真人可愿为那女子批命?”李国公直接挑明意图。“听说此女命不太好,克死了父祖亲人,且还曾有过一段婚约,最后为攀高枝,出尔反尔,悔婚了。”
老道哂笑一声,什么悔婚,怕是先头那个才是逼婚,结果被人横插一手助其脱困了吧?只是,他也好奇,此女身周围绕的的气息不凡,虽然不显,却正是让人奇怪之处。
“国公爷,请。”这是同意了。他也打算好好算上一卦。
李国公大喜,赶紧恭敬的请真人先行:“真人先请。”
禾苗跟小麻雀说完话,知道国公府近日情况,心中大定。
原来只是偶遇,并非刻意请来的。她就说呢,老太君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面。
禾苗将手心里剩下的米粒往地上一撒,任由小鸟儿飞下来啄食,她转身就去了回廊那边。
回廊处有不少姑娘在玩耍,重要的是:那边有一个小池子。
池子比景胜伯家的小一些,看着像是自家找匠人修砌的,并非天然池塘。池中有假山奇石,还有一小片的紫色睡莲,几块雕琢成荷叶形状的大石头远观像是浮在水面,堪堪足够一人落脚,呈七星阵罗列摆布,从回廊处往外延伸至池中假山,不少小姑娘都喜欢踩踏着石叶,在水面上蹦蹦跳跳。
稍微大一点的姑娘则是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或聊天,或玩翻绳,或是盯着自家小妹,吩咐她们小心着些别摔水里。
看到禾苗走来,不少人都认识她,淡淡地打了招呼,却又有意无意的避开。
禾苗心中苦笑。全拜她这张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容颜,她都找不到真心的玩伴了!更兼之她遭了公主厌弃,估计也没几个敢凑上前跟她说话的。
禾苗不以为意,原本她就不是来聊天的。
礼貌地与诸位小姐见过礼打了招呼,她径直走到池子边,寻了一处无人的石堆,将随身携带的鱼食掏了出来,往池子中抛撒。
很快,禾苗身前水面就聚集了一群锦鲤,原本在别的姑娘手下等着被投喂的鲤鱼金鱼也游了过来,纷纷抢食,气得那几个倚栏赏鱼逗趣儿的姑娘将手中鱼食全撒了!
“沈姑娘!别太过分了!”有一个丫头气不过,替她家小姐出头了!
禾苗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不认识,继续跟池子里的鱼儿交流。
不想,那丫头也是被自家小姐宠坏了,竟然就走了过来!
有人吵架,自然就有人看戏。大家伙竟没想到要去请主人家过来调解。
其实原本那群姑娘中就有国公府的小姐,只是在座的非富即贵,甚至连王爷家的小姐都在,李国公家的小姐又哪里敢出头?不过是在一旁安抚几位身份尊贵的小姐。
那个跳出来的丫头,就是恭王府家小姐身边得脸的大丫鬟。
恭王的爹恭亲王,跟先皇是兄弟,恭王跟今上是堂兄弟,恭王家的小姐跟公主殿下自然是皇族姐妹。平乐公主被欺负的事——反正皇族人认定的事情不容改变——大家都有所耳闻,自然就认为是禾苗在作妖。如今一见她,果真是妖妖娆娆的狐狸精一个,众位小姐乃至丫鬟们都极其不喜!
女孩子嘛,自然是见不得有人压过自己一头的!
禾苗身量又高,身材又棒,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好,偏生身份又不如人(如今还未上侯爷家族谱),可不就叫人嫉妒上了?
更气人的是:这小妖精一来,池子里的鱼儿都围到她那边去了!
那个叫碧蓉的丫鬟气势汹汹地来到禾苗跟前,斜眼瞥了瞥她手中鱼食,迅速一挥手,想要趁其不备打掉这些明显闻着就比寻常鱼食更香的小颗粒,却不料禾苗早防备着,立即缩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碧蓉用力过大,一招落空,身子顺着力道往一旁歪去!
她歪倒的方向,正是池子!
碧蓉心一沉,眼睛一闭,她觉得自己找到为主子出气的方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