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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桌的四个人声音特别大,水仙和义云两个人都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对方喝得很热闹,似乎在挖苦一个人,而那个人虽然在重复着“再说绝交”,却满脸笑容,很享受的样子。两个人都笑呵呵的转回来,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水仙以往对那些富家公子说的客套话,一句也不想用在义云身上。虽然这样没话说有点尴尬,可看着他心情好自己心情也敞亮,总比看他借酒消愁一顿抱怨的强。
义云突然连说了几声谢谢,还是感谢送他之类的话,水仙顿了一下摇摇头。“今日我轮休,出来逛逛正好没吃午饭,所以想起这里,来吃个饭顺便道个谢。”义云说完,他又点点头,还是没接话。
义云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突然盯着他看,他发现后不自觉的转动了身体,朝旁边“咳咳”的咳了两声。低声说道:“魏总捕头在看什么?”
义云晃了一下神,“对不起、对不起,在下失礼了。”说完又皱起眉头看着他,“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公子,却没有固定的感觉,似乎是梦里,似乎又是小时候。”
水仙低头哈哈的笑了两声,说道:“没想到魏总捕头也是爱开玩笑之人,赵公子和孙公子第一次见到我时,都说过同样的话。”
义云反应了一下,小声嘀咕着:“赵公子孙公子?”水仙抬头瞄了他一眼,他终于反应过来立马开始道歉,强调自己只是有这样的感觉,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水仙笑着摇摇头,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干”。喝完这口义云很自然的夹给水仙一块牛肉,随后也往嘴里塞了一块嚼了嚼。
水仙突然感觉两眼发热,想起小时候他也这样给自己夹过肉,夹起肉看了半天,慢慢的塞到了嘴里。自己的店做的肉早都吃腻了,可这次却越嚼越香。
“样貌熟悉其实只是恍惚的感觉,可你的名字,真的和我的一位故人是一样的。”义云说完,水仙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姓水的并不多,这么巧吗,他也叫水仙?”
义云摇摇头,“黎仙儿,姓氏不同。”这一声“黎仙儿”差点勾走水仙的魂。这是他十四岁以前的名字,认水大人做了义父后特意改成了姓水,而且做盗贼也不适合再用自己的名字了。
义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没等说什么,他突然开口:“听说总捕头已经娶妻,而且夫人是王府的郡主,真是羡慕死旁人了。”义云挤出个笑容,“年龄到了,自然而然的事情,没什么可羡慕的。”
“京兆府的那四个光棍捕头,年龄和你差不多,天天盼着娶媳妇也娶不到,还不叫他们羡慕死。”说完捂着嘴哈哈的笑着,希望笑声可以盖过刚刚的思绪,不能让自己再陷入情感包袱中。
提到四个捕头,义云的脸变得有些阴沉。他虽然是总捕头比他们高一个级别,但很希望大家可以走得近一些,希望他们能把自己当成兄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喝酒也可以叫上自己。
可现在这四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是一种提防的尊敬,他们之间有很强的距离感。
想着想着竟脱口而出,直接问水仙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和四个捕头像兄弟一样相处,自己的确不太擅长人际交往。
水仙被问愣住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人和人的相处不是顺其自然的吗,怎么会有什么方法。他瞪着眼睛看着义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义云心中已经认定,不论什么性格的人,水仙都能和他们相处的很好,能做到这点一定是有原因的,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
水仙想了一会儿,说了句真诚待人就好。义云苦笑着,“真诚也许没有做到百分之百,可我从来都没有过害人之意。可是亲兄弟都不把我当成兄弟,异姓兄弟就更没有了,难道是我的做事方法有问题。”
水仙给他倒了一杯酒,“还是那四个字,真诚待人,不要为了迎合任何人而改变自己。只要用心,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收获真心相待的朋友。”
义云看着他点了点头,拿起酒杯刚放到嘴边,一个伙计跑过来传话,“公子,门外来了一辆马车,好像是王府的。”说着看向义云,“是找魏总捕头的。”
义云没说什么放下酒杯,掏出五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默默的走了出去。水仙跟出去后,他行礼道谢,没多说一句话就上了马车。
车窗上的布帘被风吹了起来,水仙看到了郡主的侧脸,仅仅一张侧脸就透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水仙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布帘落下来,才转身离开。听到马跑起来的声音,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马车上,义云一直低着头,郡主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昨日咱们商量好的,今日回王府探望父亲母亲。一上午不见你人,只好去府衙打听,那里的人说府衙的人都喜欢来这里喝酒,所以想来看看,没想到真的碰到了。”
郡主说完微笑了一下,义云抬起头,“对不起,我忘记了。夫人辛苦了,为了找我到处跑,下次可以让管家来找我。”
郡主摇摇头,“如果让管家来找你,府里的人也会知道。虽然只是出来喝点酒,可有些人还是会添油加醋的说到父亲那里。如果让父亲对你失望,对你对我都不好。”
酒精作祟,义云的精神本来不是很集中,但听到郡主的话有点意外的感觉。“我知道你和父亲的关系,在我们成亲之后才变得好转起来,所以我更应该维持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生出事端。”
义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郡主的话虽然语调平和声音低,可却听出了对自己的关心在意。“珍惜眼前人”这句话突然在脑袋里冒了出来,看着郡主的眼睛、鼻子、嘴,原来自己的夫人这么楚楚动人,之前竟没有发现。
他主动往前靠了靠,郡主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他又靠了上去,直视郡主的眼睛,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郡主被酒的味道呛到了,却强忍着咳嗽笑了笑,也慢慢把嘴凑到了前面。
水仙送走义云后回到大厅,听到一桌人在议论寿礼、土匪,故意放慢脚步听了听。听到安成的名字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他们,是三个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