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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看到戚锦歌走进来，带笑的脸倏地变得阴沉，同时眼底闪过深深的厌恶，但这一切只是转瞬的事，别人看到的，依旧是一副慈母之态。
她一脸欢喜地向戚锦歌招手，同时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心月来了，快过来让我看看，在家这几天有没有长点肉，你呀，太清瘦了，以后要多吃点养养身子。”
戚锦歌陪着她演戏，微笑着上前任由她打量。
这话说的简直比唱的还好听。坐在下首的沈氏在心中冷笑不止，再看看已经给马氏锤了半个时辰腿的女儿，更是恨得牙痒痒。
半个时辰前，马氏说腿疼，让丫鬟给她捶捶。当时她女儿正巧站在马氏身边，就说了句“我来给夫人捶吧。”于是，马氏夸了她女儿几句，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了。
刚开始，她还没有太不满，想着女儿能嫁给永定伯府世子，多亏了马氏，只当是女儿对马氏的报答吧，可没想到，这一捶，就是半个时辰，完全把她的女儿当丫鬟使了。
她女儿虽然是庶出，可到底是国公府的小姐，更是未来永定伯府的世子夫人，马氏竟然如此作践她女儿，合着不是她亲生的，她就一点不心疼。
可即便是再气恨，她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累，心里只盼望着赶快把潘家的亲事定下，让她的女儿早日嫁进潘家。
沈氏深吸口气，待情绪平稳了，才笑着说：“夫人也太心急了些，二小姐刚回来两天，哪里就能长肉了，就算长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方嬷嬷生怕戚锦歌不知道马氏的“好心”似的，大声说：“夫人这是关心二小姐呢，夫人一直说二小姐太过清瘦，需要好好补补，不然等以后成亲生孩子会出大问题。”
沈氏看戚锦歌眉眼低垂，一副羞赧模样，呵呵笑说：“妈妈还是别说这些了，姑娘家脸皮薄，你看二小姐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一屋人哈哈地笑。
马氏也在笑，只是笑容看上去有点诡异。
待她笑够了，戚锦歌才柔声说：“我来是想求夫人一件事。”
“有什么事尽管说。”马氏显得异常大方。
戚锦歌也不含蓄，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亲自出府去珍绣坊一趟，我有几样东西想请珍绣坊的师傅帮忙制作出来。”
马氏听了，叹息一声，说：“女儿家本不该抛头露面，但你刚回来，不曾看过这盛京城什么样儿，又是第一次向我开口，我也不好拒绝，就许你出门一趟，不过，在外一定要小心，另外我给你多派几个人跟着。”
戚锦歌本以为让马氏答应她出府会费一番功夫，可没想到马氏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就答应了，这让她真的很意外，也让她越来越看不懂马氏到底想做什么。
她看了眼一直低垂着头机械地给马氏捶腿的楼心语，又说道：“夫人，让四妹妹陪我一起去吧。”
马氏脸色一凝，但很快又被笑容覆盖，温声说：“也好，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戚锦歌和楼心语一起出了正房。
看到女儿不用再受累，沈氏心里终于舒坦了些。而对于马氏这么爽快地答应楼心月的请求，她也是知道原因的。
午饭前，楼心悠就向马氏告了楼心月的状，说楼心月看不上马氏送的衣饰，要让珍绣坊的师傅重新帮她做。当时马氏气得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骂出来了。
她就劝马氏说楼心月想要更好看的衣饰也不是坏事，这样皇上看上她的几率会更大，何必为这个闹得不愉快呢。再说了，如果马氏不答应，万一楼心月去求老爷呢？不管老爷是出于对楼心月的宠爱还是对楼心月母女的愧疚，肯定会允许，实在没必要做这种两边不讨好的事。
马氏虽然还是气得恨不能掐死楼心月，但为大局考虑，最终决定暂时放下仇怨，一切等日后算账。
出府的途中，戚锦歌注意到楼心语一直在悄悄甩胳膊，于是担忧地问：“四妹妹的胳膊痛得很厉害吗？”
楼心语见被发现，连忙停下动作，急切地摇头否定：“不……不痛，我的胳膊不痛。”说完，小心地环视四周，就怕被人听去传到马氏耳中惹马氏不高兴。马氏一不高兴，她和沈姨娘以及其他几位姨娘的日子都不好过。
戚锦歌也明白此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沉默着往前走。
直到马车启动，在宽阔平坦的路上平稳前行后，戚锦歌才继续方才的话题：“我觉得四妹妹没必要处处讨好夫人，给夫人应有的尊敬就够了，不必为了让她高兴来折磨自己。”说话的同时，拉过楼心语的胳膊为她揉捏着。
楼心语长叹一声，说：“二姐姐不在家生活，很多事不明白。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顺着夫人，日子能清静不少。”
“可你这样过的开心吗？”
楼心语泪意上涌，仰头望着车顶，幽幽说道：“在这个世上，开心是个稀有物。人人为功名前程为活，为身份地位而战，为富贵荣华而争，谁会在乎你过的开不开心，谁又会在乎你想要什么。”
戚锦歌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也有例外。
这世上，有人会在乎你开不开心，会在乎你想要什么，那个人，也许就在你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比如前世的赵允。
她曾问过赵允为什么救她，而且还是出现在她弥留之际的危急时刻，赵允却告诉她，其实从她十里红妆进入盛京城时，他就开始关注她了，只是不曾让她知晓。
想起往事，戚锦歌的情绪也不免低落，沉默了会儿，又问楼心语：“四妹妹……不想嫁进潘家是吗？”
楼心语的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珍珠般迅速滚落，然而，她擦擦眼泪，固执地摇头：“没有，潘家很好，潘世子也很好，能嫁进潘家，是我的福气。”
戚锦歌叹息一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转移话题问道：“上午在我房里时，四妹妹似乎有话对我说，四妹妹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