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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由此可见,这冰台院中原来不止就女妆这么一个异心之人,就连胭脂的身上都有这不可告人之处。
自昨夜都那么晚了齐念方才自玉树阁归来,都说胭脂被华夫人叫去帮着描花样去了,想来当真是昨天白日里在皇宫中发生的那诸多事情将华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们方才如此手忙脚乱,竟连这点儿避嫌都顾不得了吧。
横竖现下七姨娘已除,她远远的跟着李锦玉去了四皇子府,今后是福是祸,想来她不过一介只会弄些小巧的妇人,往后是不会再能与华府有什么瓜葛了。
而至于她今后的日子到底过得如何,便全凭她自己的本事,齐念也不必再操那份心了。
是而主子都倒台了,将女妆这个暗桩拔出来扔掉也是无可厚非之事。虽说她也不过是听从七姨娘的吩咐做事,但齐念只要一想到那些凤眼果之毒远可以殃及一院之人,便深感心寒不已。
虽都是各自为营无可奈何,但七姨娘要对付的终究只是齐念一人而已,却只因着要谋害一人之命而波及众人,且还都是些与她朝夕相处情同姐妹一般的丫头们,她当真是心狠至极,令人齿寒。
这也是齐念为何要特意将女妆带去玉树阁,交给华章处置的原因。
想来如若华章感兴趣的话,会自她的口中得知更多的有关于七姨娘,哦不,应该说是曾经的七姨娘如今四皇子殿下的新宠,和华夫人一起曾密谋的那些好事儿了。
且她也曾是华夫人自荣国公府中特意挑来为了将华章笼络住的一枚棋子,但她显然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如此浅薄被人控制,不然也不会一心想为自己的情郎报仇,而苦心孤诣的想要借华夫人的手除去齐念。
这样看来,她们二人虽明面儿上是一条船上的人一心对外,但实则也是暗中各怀鬼胎,离心离德。
如若不是当时在宫中那情形实在是太过匆忙紧凑了,齐念倒真是有些想将那七姨娘给留下来带回华府,想来如今这局势,可就会更加的错综复杂了。
优哉游哉的坐在窗下读了会儿诗书,不到日上三竿时分,忽得只听院中似有陌生的人声正在说话,又听胭脂正在与他对答,只一时听不清究竟说的些什么。
齐念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侧耳凝神的倾听了片刻。
须臾,胭脂与远黛二人便打着门帘进来了,面色似有异常的道:“小姐,相爷遣了李管事送来了几个丫头,说是怕小姐身边的丫头服侍不好,所以又挑来了几个伶俐的。”
齐念不由得微微一怔,继而却笑道:“你们几个可别多心,我可从来都不曾说过你们不好,要换了旁人来服侍。”
听了这话胭脂只勉强笑了笑,便掩口退至了一旁,倒是姣梨没心没肺的笑闹着道:“我也正是这么说的呢,肯定是小姐体恤我们平日里有些辛苦,所以特意求了相爷多拨来几个丫头,也好让我们松泛松泛,钻个空子偷个懒儿。”
齐念只笑道:“就你最知道我的心思,都全然被你猜中了。罢了,既然人都已送来了,便就留下来吧。”
她转脸看向了站在一旁似若有所思的胭脂,淡然道:“胭脂,你去将她们安置着住下来吧,先休息半日再派活儿给她们做。想来父亲送来的人定然是很识得规矩,便也就不用再特意教她们规矩了,只将我平日里的习惯捡些要紧的讲给她们听,往后在冰台院做事莫要冒冒失失的才好。”
胭脂十分谨慎的应下了这个差事,便退了出去。
齐念只瞧着她的背影,眸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方才转而又道:“姣梨,你便去我妆台上取些银两去替我好生谢过那位李管事吧,毕竟他是父亲身边得力的人,想来这种小事也做的少,莫让他心中积怨了去。”
姣梨亦是福一福身,高高兴兴的便去了。
这时正好远黛也打起帘子捧了壶茶送了进来,她眼瞧着姣梨那十分欢快的身影,不由得失笑道:“这丫头,整日里都欢欢笑笑一副开开心心的模样,当真是没甚心思,活得就是格外的简单。”
姣梨是这些丫头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便是较之阿瑶也小了一岁,是而也正映衬着她着稚气未脱的芳华,她便是这院中最为活泼爱笑的。
“活得简简单单的亦是一件好事儿,寻常人想要这样的性子,恐怕还求不来呢。”齐念微微一笑,又拿起了案上的书卷。
远黛走近跟前来,提壶为她斟了杯清亮芬芳的新茶,口角噙笑道:“小姐说的是,只是我们年岁渐长,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烦恼与琐碎事儿,便是想抛开都丢不掉。有的时候我倒是真羡慕姣梨那性子,她即便是有什么不开心,不过是睡一觉再吃些东西,便也就抛之脑后了。”
齐念这全身心显然还未曾扎入书卷里去,倒也还随口搭了一句,“你们都是我的丫头,既然服侍着我,我自然也要维护着你们。你若有什么烦恼倒也可以同我说说,说不定便是我能解决的事儿呢。”
应是不曾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远黛不禁微微一怔,却只掩饰着换了个话题笑道:“说起来小姐入府时日尚且不是太长,平日里又总将自己关在院中,左不过也只是在夫人差人来请时方才去天香院一趟,又怎会知那李管事是相爷身边得力的人呢?”
齐念心中不由一动,这丫头,她这心思倒真是尤为细腻,之前算是看轻了她了。
刚刚那话齐念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胭脂都尚兀自心事重重全然没有在意,而姣梨便更不必提了,本就只是天真活泼的性子,又大大咧咧的。
她的双眸自书卷之上移开,只静静的瞧着远黛,方才浅笑道:“昨日我在玉树阁中曾见过那位李管事。都说父亲的玉树阁最是不许常人出入的,那么可以在里边服侍的李管事,想必应该深得父亲的信任,你说是不是?”
远黛望着她那双漆黑透亮犹如一口深井般清寒无边的眼眸,不禁暗自打了个寒噤,勉强笑道:“小姐说的是,是我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