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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武识趣的退下,晏云暖把莫林梓的书信放在胸口处,仿佛这样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晚膳的时候,她胃口不错,吃了一碗米饭。叶梅姐妹俩对视一眼,这样甚好。圣上在太后寝宫陪着她一同用晚膳,实在难得。“太后,来,这是您最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
圣上亲切的夹了一个递到太后盘中,太后点点头,“难得圣上日理万机还记得哀家喜欢吃什么。”说完便开始吃起来,确实不错。还是闺阁女子时,太后就特别喜欢吃红烧狮子头,户部尚书府为此还在厨房招募了一个大厨,专门为她做菜。
想想都太遥远,如今她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再见到父母亲人的时候,反倒是有些距离。在后宫生活二十多年,她的性子早就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率直任性的女子,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太后,如妃的事是朕不对,朕不应该不跟您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把她纳入后宫。朕再次以茶代酒给您赔罪,还希望您别生朕的气。”
圣上恭敬的起身端着桌上的绿茶,太后没想到能从他口中说出这番话来。所以责备的话都烟消云散,他终究还是从她肚里爬出来,将来东周国的江山还需要他。太后不便跟圣上之间的母子关系闹僵,反而让有心人的计谋得逞。
太后微微一笑:“你能这样想,哀家也不再跟你计较。不过哀家要提醒你,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有怨言。你砍了一个两个御史的头,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难道要把他们也都一一砍头,圣上,哀家并不是要为难你,只希望你能凡事想清楚后果,三思而后行,切莫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否则会坏了大事,哀家劝诫不利,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你父皇。”
说着太后从衣袖中拿出手帕擦拭眼泪,圣上迅速跪下:“太后,朕都记下了,您别伤心,都是朕不孝。”清晨,晏云暖兴致勃勃的要去街上逛逛,总在府上待着,难免有些烦闷。况且后院的账本对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差不多都理清楚。还没等她出门,就见田文急冲冲的进来,“夫人,六姑奶奶在府外要见你。”
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六姑奶奶是谁,“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不愿见她?那奴才这就出去让她离开。”说完便转身要离开,这时才回过神来,“等等,去请她到我的院子。”晏云兰可不是闲人,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叶青扶着晏云暖回去院子等着晏云兰,往日的晏云兰风情万种,可今夕再见到她。明显可见脸颊泛黄,整个人消瘦不少,叶梅给她上茶后便恭敬的退下,关上门在外面守着。
晏云兰何尝愿意来见晏云暖,她倒是好,在烟雨阁丢失名节,平阳侯府都容不下她,没想到莫林梓却把她视若珍宝,真是不甘心。瞧着面前坐着的晏云暖,身穿一件银红色百蝶穿花纹鸡心领斜襟袄,逶迤拖地暗花蝴蝶暗纹纱裙,身披石蓝底团花水草纹薄烟纱菱锦。
瀑布般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如云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嵌丝绿叶猫眼花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挂铃铛的手镯,腰系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袋。脚上穿的是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整个人雅致清丽天姿国色。
她在明国公府的日子过的很滋润,再想想她呢!晏云兰压着心里的不满,慢慢起身走到晏云暖面前跪下:“小九,六姐知道之前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这一次六姐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你,能不能帮帮我,小九?”
一口一个小九,晏云兰倒是一点儿也不跟晏云暖客套。“六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亲姐妹,不用如此多礼。赶紧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晏云暖迅速的蹲下身子要扶着晏云兰起身,奈何她很执拗:“不,小九,你听六姐把话说完。”她既然执意要跪着说话,那就随她。“小九,母亲和姨娘她们都回了东林县,我不能去麻烦她们。这些日子我花了不少钱去上下打点,也只见过夫君两面。小九,你能不能帮帮我,救救夫君?”
从她口中听到李氏和花姨娘,晏云暖的思绪不免有些飘远。想当初晏云竹和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切幕后策划之人就是花姨娘。若不是念在花姨娘有孕在身,早就处置她。还会等到现在,也许就是依仗肚里的孩子,她才敢胡来。妄想为肚里的孩子争夺晏府的继承权,如今物是人为,一切都变了。
晏云兰痛哭流泪的模样,实在让她心疼。七姐晏云竹下落不明,还在寻找中。八姐晏云菊连带肚里的孩子就这样去了,京城中跟晏云兰最不亲近,不管未出阁之前,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如何,终究还是一脉骨肉。其实就算她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眼下莫林梓不在京城。她连商量的人都没有,也不会妄想长公主会伸出援助之手。
眼见晏云暖迟迟不回答,晏云兰心里有些犯嘀咕,她该不会会见死不救。她嫁的高门大户,整日过着贵妇人无忧无虑的生活。还在记恨当初她做的那些事,晏云兰咬着牙:“小九,只要你能救我夫君一命,我就给你当牛做马在你身边伺候你。”
“哎,六姐,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们姐妹之间无须客气。这样,我先派人去打探一下六姐夫的情况,再做安排。你暂且回府等着我的消息,可好?”只能暂时的先稳住她,晏云兰就算有话也只能憋在心里。“小九,那一切就麻烦你了,我先告辞。”
晏云兰并没有要求晏云暖救整个户部侍郎府,而只是她的夫君罗书童,这说起来相对简单一些。晏云兰离开后,晏云暖为难的坐在铜镜面前,若是晏云竹知晓,肯定不会帮着她。只是转念一想,晏云兰在京城也没有其他的亲人能去求助。若是能帮忙的话,就尽力试试也未尝不可。
随即找来田武兄弟俩,让他们出去打探清楚户部侍郎府的情况。中午便得到消息,户部侍郎府的女眷都被困在府上,其他人都被圣上下令派人压到天牢里,就包括晏云兰的夫君,户部侍郎的庶长子罗书童。“夫人,你可要想清楚,真的要帮六姑奶奶?”
叶青撅着嘴小嘴紧张的盯着晏云暖,她可从田文的口中得知,之前晏云兰母女做了很多坏事。她可巴不得晏云兰倒霉,那是她活该,老天爷对她的报应。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飘过,叶青连忙说道:“夫人,奴婢不是不让你帮六姑奶奶,只是奴婢觉得,你一个在深闺中的妇人如何帮的了她。”
说完快速的低下头,晏云暖噗嗤笑出声来,“你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这件事要是能帮就尽力帮,若是真的无能为力,我也不会逞能。”叶青略微松口气,讪讪的笑着,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晏云暖的法眼。放下手中的奏折,圣上出了御书房,亲自去见东阳王。东阳王还真是嘴硬,什么都不肯说。“你们都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圣上沉着脸对着侍卫吩咐道,林公公自然也不例外,恭敬的退下。圣上在东阳王面前走了好几圈,“怎么,你到现在都不肯老老实实的交代?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东阳王?”圣上略微着鄙视,东阳王这些日子受到不少酷刑,眼下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双眸镇定:“圣上,你想让本王交代什么?”
“东阳王,你别跟朕打马虎眼,你肚里知道的秘密可不少,要是你还想给自己留下一点血脉的话,就老老实实交代。你这些年敢肆无忌惮的私造兵器,想必背后一定还有人支持你,到底是何人?”圣上不相信只单单有北齐国的支持,肯定还有其他朝中的权贵,他们猜想不到。
东阳王没想到圣上的心计还如此深沉,冷笑三声后,便低头不语。周明星在他面前被杀死,周明雪什么都没做,想必他不会滥杀无辜。至于平阳侯,那不是简单的人物,圣上要对付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他一定会有所防备,到时候他还等着看好戏。至于三皇子,东阳王更加不用担心他。
就算民间有传言,三皇子是他跟萧妃的儿子,那又如何?为了天子的仁义,皇室的尊严,圣上断然不会要了三皇子的性命。又要无功而返,圣上渐渐对东阳王失去耐心,“东阳王,你若是再不老实交代的话,那就别怪朕对周明雪下手。”圣上挑眉冷冷的盯着他,东阳王异常镇定:“圣上不过就想知道本王的身后除了北齐国的支持,还有没有其他朝中权贵,很简单。只要圣上放了本王,本王便可以如实相告。”
放了他,简直痴人说梦。圣上皱着眉头:“东阳王,你要知道你犯得可是诸九族的滔天大罪,朕岂能轻易的放了你。况且你若是不告诉朕,岂不是让那些人逍遥法外,难道你就甘心?”这番挑拨离间的话东阳王听了无数遍,都有些腻了。可仔细想想,他的话并不无道理。
“圣上,本王只想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没人认识本王的地方,去过安稳的日子。圣上,您放心,本王绝对不会再对您心存不满,想要推翻您。”东阳王低声下气的模样让圣上不免有些怀疑,他会不会再使诈?“圣上,若是您不相信的话,完全可以派人护送本王离京,只要能留本王一条小命,本王愿意把什么都告诉您!”
这样的交易对圣上来说,简直就是赚了。圣上点点头:“嗯,东阳王,朕就相信你一次。只要你如实的告诉朕,朕可以保证饶你一命。”“多谢圣上隆恩,本王感激不尽。”东阳王恭敬的跪下,但他还有要求。“什么,东阳王,你说什么,你竟然要朕吃下毒药?”
圣上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他这是疯了吧!晏云兰一直在府上等着晏云暖的消息,就凭着圣上对莫林梓的宠爱,要是她去圣上面前求个情的话,应该不是问题。她并没有让圣上赦免整个户部侍郎府,就是她夫君的一条小命,对她来说,难如登天。可在晏云暖那,并不是难事,除非她不想真心帮忙。
若是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去低声下气的求着晏云暖,面对她时,总有一些卑微。就算不愿意帮晏云兰,也没办法,她们毕竟是一脉相承的亲姐妹,打着骨头还连着筋。晏云暖就算被晏东南赶出晏家,从族谱除名,她还能善待晏云春,足见她内心有多依恋亲情。
反正叶青就是为晏云暖不值得,听田文的话,就恨不得去杀了晏云兰这个贱人。还要就她相公的命,呸。叶梅无奈的摇摇头,叶青的性子就是如此,她作为姐姐也说不通,还是让她自己去苦恼吧!思前想后,晏云暖也只有去求助定北侯,她一个妇道人家,莫林梓不在京城,她不好插手。
只能借定北侯去干预,管家见她出府,忙不迭的去派人通知长公主。独孤婷做了圣上的如妃,表面上受尽圣上的恩宠,对她的赏赐源源不断。经常在她的寝宫歇息,除此之外,后宫其他妃子的寝宫,圣上可是连去也不会去。为此太后难免有些心急,这才刚跟圣上的关系有些缓和。
若是此时再为如妃的事争执,恐怕不值当。但也不能就这样任由圣上宠爱如妃下去,她只能派人加快寻找晏云竹。两人同样都是三皇子曾经的女人,相互制衡或者会好一些。不能让独孤婷在后宫独自为大,长久下去,她这个太后便不被她看在眼里。
独孤婷正在享受宫女们的按摩,真是舒服,太后虽说对她有责罚。不过圣上来她的寝宫安慰许久,还特意带来了许多赏赐。对她的宠爱比之前更甚,可以说因祸得福,太后这个老不死的,管的闲事还真多。对她来说,对高兴的事莫过于三皇子仓皇的离开京城,前往封地。这样一来,要是没有圣上的召见,这辈子他都要在封地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