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界桥之战(四)白马之殇

三两大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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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下。

    千张盾牌瞬间翻起,动作之神速有如飚风之疾。

    盾牌之下,是千张强弩,弩之利簇在阳光的照耀下射出令人心寒的色彩。

    几乎是刹那间,严纲就注意到了危险。

    前方的袁军阵型如同一个巨大的扇面,极其便于射击,不是弓弩兵还能是什么!

    弩相比弓而言,对士兵力量的要求更低却有着更强打击力度。而麴义扇形的阵形,也让这千人弩兵能够集中力量射杀最先到达的部队。

    一千先登弩手全部起身,抬弩射击。

    “撤!”

    “嗖!!”

    严纲的嘶吼瞬间被弓弩齐发之声压过。

    这是真正的隐天蔽日。

    “蝗灾……”一名白马义从喃喃道。

    “噗!”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膛。

    也穿透了成百上千公孙军的身体。

    血舞雾天,腥气几乎又能凝出血来!

    赵云挥舞着银枪,这一波弩箭之密集连他也险些受创。

    稍稍后退,护住白马,赵云回望看不到严纲号令,正欲拨马从侧翼而攻,却被后方散作一团的骑兵挤成了中军。

    战场之上,哪里还有方向!

    战马的哀鸣似引动天地齐哭,白马义从至此已死伤无数。

    袁绍一行人早已从营帐中走出,看到这一幕是目瞪口呆。

    纵然战果之辉煌让他们欣喜若狂,可毕竟战局未定,反而是这些珍贵马匹的牺牲让所有的人都在心痛。

    少数的骑兵顶着弩箭终于冲到麴义阵前,他们一向自诩精锐,他们的表现也一直证明着这一点。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

    轻骑机动再强,白马义从再勇猛,可还没接近敌人就被射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这仗怎么打!

    好在,终于,他们杀到了。

    这些该死的弓弩手,必将在吾等白马义从的铁蹄下颤抖!

    死伤再多又如何?只要让我们冲过来,一切敌人都将是土鸡瓦狗!

    白马快染成了赤兔,马上人人像从地狱之中杀出一般,浑身浴血。

    正当他们要报仇雪恨、大开杀戒时——

    那个人说话了。

    麹义说话了。

    “刀斧手!”

    他就像个恶魔。

    他的话就是丧钟。

    那于一千弓弩兵身旁等候的刀斧手跳了出来。

    一刀砍断马脚,一斧劈掉头颅。

    杀!杀!杀!

    见人就杀,肆意挥砍就是了!

    喋血沙场,何其快哉!

    而恰恰相反的是,白马义从的魂已经丢了。

    杀到阵前的他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呆愣间俱都引颈受戮。

    “记住,某叫麹义。”

    “这支军队,是某的先登营。”

    “先登营,上!”

    风云涌动,烈火燎原,呐喊声与残叫声交织,血光与刀光辉映。

    时不时仍有弓弩在上空来回穿梭,地下已是血流成河。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乱世,人间地狱,人人皆是恶魔!

    这次不再是先锋部队,也不光是白马义从,而是全军。

    公孙瓒的数万精锐竟又是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

    麴义下令追击,区区一千八百人边追边喊,堂堂数万军队被打的鬼哭狼嚎,全军陷入一片混乱,骑兵、步兵都争相逃命,难以抵抗。

    严纲浑身颤抖,他感觉自己平日里充满气力的双手甚至连长枪都再提不动。

    身为统帅,他竟然失了方寸,像那些魔怔的骑士那样,呆在场上。

    “将军快走!”

    袁军一士卒架起弓弩,弩箭朝严纲射出,却被一白马义从舍身挡住。

    严纲终于醒了,他挥刀将那小卒砍上了天,却不由自主地滑出了血一般的泪水。

    我该怎么做,是打是退?

    打?怎么打?一溃千里怎么打!

    退?怎么退?四处箭雨怎么退!

    白马义从千骑精锐,毁于一旦矣,我严纲有何面目去见主公!

    严纲钢牙咬碎,目呲欲裂,逆溃兵而上,竟是要直冲袁军大营。

    “狗贼!你还我将士命来!”

    “匹夫,”麹义面无表情,拍马起刀,战不三合,斩严纲于马下。

    “公孙贼子以你这种废物为将,败亡是早晚的事。”

    袁军大营。

    “麹义,吾之无双也!”袁绍大喜。

    他想过麹义会获胜,这个人是真正的将才,莫说颜良文丑这两员只知冲杀的猛将,就是极善统兵的张郃高览也远远不如。

    但他却说,此战只用他的先登营。

    袁绍劝也劝了,叱也叱了,麹义还是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无奈也只能答应。

    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袁绍觉得他更可能会败,尤其是以开战前场中形式来看,甚至惨败的准备都已做好。

    颜良文丑埋伏于山谷两侧的士兵就是自己的底牌。

    然而结果是,胜了。

    胜的如此轻易,摧枯拉朽。

    来不及庆祝,袁绍亲自奔出营门,擂响战鼓!

    “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全军冲锋!”

    公孙军忙慌一阵,踩踏间又死伤无算,但终是稳住了阵脚。

    公孙瓒顾不得想什么,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并没有忘记局势。

    对方只有一千多人啊!几千匹马冲过去撞都撞死了!

    他连吼带砍,挥动帅旗,败军很快又聚集在了一起,原先损失较小的旁军也朝着中军靠拢。

    眼见部队又凑起来,公孙瓒急令号砲鸣响,挥军左右欲要重新杀回去,却发现前方两侧的谷中又冒出大批袁军来。

    颜良文丑各领一军,将公孙军的反扑死死扼住。眼见无力回天,公孙瓒只有率军先往大营处赶,留下一部分部队拦截袁军。

    这就是实力占优的好处,他公孙瓒输得起。虽然疼,但是不会死。

    殿后部队退至界桥边,随即便舍身冲了回去,哪怕只是殿后的士卒,也比麹义的先登营多出不少。

    然而,哪里有麹义的影子!

    箭雨,依旧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公孙士卒死伤大片,界桥周边皆成血泊。

    “上。”

    麹义还是这一个字。

    只这一个“上”字,今日夺走不下上万条性命!

    八百刀斧手又汹汹地杀了上去,将负隅顽抗的残兵败将砍瓜切菜般清理。

    不光带兵精通,麹义武艺也是高强,只见他再次拍马杀到军前,几个挥砍就将公孙军执旗将砍翻,而后便劈落了其手中牙旗。

    公孙瓒眼见绣旗已倒,又战不退这煞星,只得继续挥军逃窜。

    不远了,自己在这界桥后还放着一队人马,待我躲过这番追击,定要重整旗鼓,让你袁绍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