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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不顾身是一种潜意识的感情,更是一种深深打动人心的感动。
如果说,之前因为在意小瑶妃,辛瑶选择了离开皇上,那时尚有一丝不舍与不甘。
那么现在,辛瑶刻意与皇上保持生疏,她是真的释怀了,再无半点赌气的成分,这一次,她仍旧会离开皇上,头也不回。
“连侍卫,多亏了你。”皇上经辛瑶提醒,这才想起,连彬为了救自己,也是中了暗器身负重伤。
然而连彬与以往不同,以前皇上一发话的时候,他总是雷厉风行,而这一次,连彬并没有回复皇上,皇上疑惑看向连彬,实在也不像是伤重到话也说不出的地步呀,“连侍卫?”
连彬仍旧没有听到皇上叫唤,他正四处张望,内心焦急难耐,茵织不见了。
“瑶儿,你为何会来到此处?”皇上并没有怪责连彬的失礼,他也无心再理会连彬,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时机挽回辛瑶。
“我与暗部之间有些恩怨。”辛瑶如实答道,她余光感受到皇上热切的目光,心知皇上想听到的绝不是这样一个答案。
其实一开始辛瑶确实是因为暗部的恩怨才决定前来夷州,但是内心深处,也私心是冲着皇上来的。皇上想从辛瑶口中得知她仍在意这段感情,然而辛瑶此刻心意已决,必须快刀斩乱麻。
“你又为何恰好在朕陷入危险的时刻出现,你知道吗,朕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再让你替朕来承受伤痛。”皇上紧追不舍,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辛瑶是唯一一个让他如此无计可施的女子。
“皇上龙体要紧,民女只是贱命一条。”辛瑶依旧冷漠回应,说完低头看着怀中的孟青之,心疼不已。
孟青之此时神智模糊,全身无力,第一枚毒镖尚不足以对他造成重伤,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逼出毒素,反而再次替辛瑶挨下第二枚、第三枚毒镖,此时已是奄奄一息,无力回天。
辛瑶心痛的摸了摸孟青之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前额,只觉得一片滚烫,就在这一刻,辛瑶开始重新审视孟青之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命运真的很爱捉弄人,有时命运的转变,就在一瞬间,辛瑶不知孟青之尚有无活路,但是感情一旦倾泻,便永不回头。
皇上感情隐匿,爱得深沉,爱得轰烈,爱得包容,包容得让人猝不及防。
而孟青之,他感情无形,不求回报,细水长流。
“朕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身陷危机。”皇上低声说道,其实他身为天子,说一不二,完全可以圣威强行带走辛瑶,无论是臣子还是后宫嫔妃,哪个敢对皇上说半个“不”字,又有谁能让皇上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誓言,偏偏只有辛瑶,皇上实在拿她没办法。
辛瑶只是弯身谢过,眼波不惊。
“方才你舍身救朕,而今你没事,朕也安好,瑶儿,随朕回宫吧。”皇上的语气,已经近乎恳求了。
“但是孟青之有事,方才他舍身救我,现在气若游丝。”辛瑶的语气,也是带着哭腔,皇上的苦楚,她已经无瑕关心了,她感受到怀中的孟青之,他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
之前孟青之尚有一丝神识,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此时,他再也无力坚持下去,脖子往后一仰,颓然栽倒在辛瑶怀中,辛瑶慌坐在地,赶紧手忙脚乱的扶起孟青之的身子。
“辛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孟青之看着辛瑶微笑,乌青的唇角有浓黑的血一滴滴地淌下,惊心动魄的凄凉。
辛瑶不忍再听,只觉得满腹辛酸,此刻,她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孟青之诉说,待张了唇,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孟青之呼吸的气息越来越轻,额头上渗出涔涔的汗。
辛瑶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哭泣如泪人,她只觉得揪心般地疼,扶地悲恸,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突然,辛瑶小心翼翼将孟青之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飞身冲到秦啸天跟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秦帮主,求求你,救救孟青之,他若死去,我也不独活。”辛瑶不敢想象孟青之因为救自己而搭上了性命,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没对孟青之说,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等着孟青之一起去经历,辛瑶伤心欲绝,闻者落泪。
“外公,彦离哥哥,你们有没有办法,帮帮孟青之吧。”秦缇不忍,也是梨花带雨地哀求道。
秦啸天自然不会拒绝秦缇的要求,他飞身来到孟青之跟前,这个距离离皇上非常靠近,然而还未等侍卫们反应过来,秦啸天已经扛着孟青之的身子又飞身离开了。
秦啸天离去后,辛瑶也紧紧跟随着他们离去,王府的人也开始慢慢撤离在一旁静候圣意,独留朝廷的兵士们,不知皇上为何还愣愣的守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深山怔怔出神。
这时,憋了十几日的秋雨终于寻到了发泄的突口,淅淅沥沥的如银丝般落下,让人觉得身上潮乎乎的难受。
皇上已经被侍卫们簇拥着坐上銮驾,连彬仍旧杵在原地,四处张望,却是不见了茵织的身影。
“师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雨中响起,澹台英已然来到了连彬身后,连彬却毫无察觉,他的一颗心,全数系在了那个消失的倩影上面。
“阿英,你怎么会在这?”连彬闻声转头一看,认出了澹台英。
连彬这一身好武艺,全是出自擎天山庄,澹台庄主客座杜府,收下连彬为擎天山庄的外传弟子。
连彬刚成为龙拳侍卫的时候,无论多繁忙,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去往天柱山,陪伴师父一段时日,好好孝敬师父。
然而自从去了代国以后,连彬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回擎天山庄了,当年的澹台英还是个初长成的稚嫩小丫头,现在出落得犹如一朵洁白无瑕的芙蓉,文秀脱俗,若不是她主动叫唤了一句师兄,兴许连彬还不会这么快认出她来。
“我去京都找过你,听说你在夷州,我便来了。”澹台英牵着连彬,躲到一处突起的石块下方遮雨。
“阿英,你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有何紧要吩咐?”连彬询问道,漂泊在外的这几年,他从没忘记过师恩,连彬原本打算从夷州返回京都的途中,就带着茵织一同折道去一趟天柱山看望澹台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