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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瑶思来想去,还是跨不过心中那一道坎,叫不出那一声瑶妃,索性便称呼作周氏吧。
“瑶妃宠贯后宫,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辛瑶居然面对霸占自己一切的情敌,说起了安慰的话语。她本是满肚子的酸楚,可是听到小瑶妃自嘲的话语,却清晰地体会到小瑶妃的那股苦楚。
“你知我知皇上知,这一切,本该是你来拥有。”小瑶妃淡淡地说道,宠辱不惊,她早已看透,也早已认命。这是不争的事实,每次皇上酩酊过后,嘴里反复叫喊的名字,是辛瑶,而不是她周氏。
“你可害怕,我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夺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辛瑶不知小瑶妃究竟对自己抱着什么态度。
似乎这一刻,辛瑶和小瑶妃,都非常默契地展现着出乎意料的平静和镇定。
“若是能夺走,便不是我拥有的。”
“我回来了,你怎么办?”辛瑶突然开始关心小瑶妃,这个与自己同样无奈、同样在挣扎、同病相怜的女子。
“怎么办?后宫女子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小瑶妃笑得苦涩,进宫本就不是她所愿,只因为长相神似辛瑶,就被杜皇后招进后宫。偏偏又深深地爱上了皇上,这更加不是小瑶妃所愿,自己支配不了命运,也控制不了感情。
“你放心,你以后依然是瑶妃。”辛瑶不知如何解开这个僵局,但是不应该由小瑶妃来承受最后的痛苦。
“我既是瑶妃,被赐住在清瑶殿。那么,清瑶苑以我命名,便该是我的。然而,皇上却将清瑶苑牢牢封住,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许我踏入半步,就如同他将内心牢牢封住,从不容许我涉足。”
本来小瑶妃受尽恩宠,陪在皇上身边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辛瑶突然回来,小瑶妃也不应该如此担忧。然而,正是皇上对清瑶苑的态度,让小瑶妃看明白,面对辛瑶,自己毫无胜算。
一听小瑶妃提起清瑶苑,辛瑶瞬间思绪飞转、神思飞越,清瑶苑是她与皇上相遇的地方,清瑶苑的石桥上,正是他二人定情的地方,清瑶苑有着皇宫内一切的美好回忆。
辛瑶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独自待着,她当机立断,在与皇上相见之前,她还要去一趟清瑶苑。
看着辛瑶离去的背影,小瑶妃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往往在无端微笑的时候,不是百无聊赖,就是正受尽煎熬,痛苦难当。
“来人,即刻去给皇上传话,就说辛瑶回宫了,就在清瑶苑。”小瑶妃笑着说完,一行清泪无声无息。
爱是无声的守候,更是遂了爱人的心愿,让他幸福。
辛瑶来到清瑶殿,没有声讨,没有责骂,没有吵闹,没有嫉妒,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她是如此纯真。
小瑶妃顿悟,横亘在她与皇上之间的,不仅仅是辛瑶的容貌,而是那曾竟鲜活存在过的女子,从一开始自己便输得彻底。
如此善良的姑娘,如果不是同样爱着皇上,说不定真的可以做一对姐妹呢。
看着婢女听从着自己的命令,匆匆跑出向皇上传话,小瑶妃黯然静坐亭内,也许下一刻,自己便会后悔这个决定吧。
小瑶妃甩甩头,抛开烦忧,低手弄弦,轻拢慢捻,弦丝宛转,声音清婉而凄楚,眉目盈盈的女子轻轻颔首,喟然作一声长叹。
皇上曾经说过,最喜欢自己歌声,不知今日过后,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唱给皇上听。
“醉别烟雨,三千愁肠为谁系。
春去冬来,夫君只将离人忆。
柔情难诉,不如独自归隐去。
袖风染雨,可体会沧桑几许。”
辛瑶独自朝着清瑶苑走去,清瑶苑果然守卫森严,连彬没有陪在辛瑶身侧,他大概已经迫不及待地去见皇上了吧。
现在辛瑶虽然内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施展轻功远远不及曾经那登峰造极的熟练,此时仅凭辛瑶一人之力,很难做到不声不响地跃过侍卫们的森严守卫,而溜进清瑶苑之中。
辛瑶站着清瑶苑附近一个地处较高的假山之上,想要一窥苑内景象,她见到清瑶苑的竹叶收不住地涌出苑墙,似乎比以前更加茂盛了。
清瑶苑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区区一个小苑而已,其严密程度堪比国库。
“真他娘的无聊,整日守在这里,守墓似的。”其中一个侍卫抱怨道,听得出来这种抱怨对于他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习以为常,因为他抱怨的时候,头也不回,想当然地认为身后仍旧是自己的搭档。
没有等到搭档的回应,侍卫转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只见一个从没见过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后,高大魁梧,不怒而威,男子手握佩剑,看来应该也是一名侍卫。
“兄弟,要不要哥俩划一把?”侍卫讨好地与男子搭话,然而男子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铁着一张脸,环顾四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你,你赢了,跟你聊天真是非常愉快。”侍卫讪讪地自言自语,不再说话,心想着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如此不领情,他若敢再向前一步,自己就把他办了,任何人没有皇上特许,都不得靠近清瑶苑半步。
此佩剑男子正是连彬,他已经向皇上请安了,并且告知了辛瑶的事情。
皇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直到小瑶妃的婢女前来传话,皇上这才欣喜若狂,立即摆架前往清瑶苑,而连彬,此时奉命先行一步,前来挽留住辛瑶,皇上随后就到。
连彬在清瑶苑附近张望许久,始终没有见到辛瑶的身影,辛瑶正躲在暗处呆望着清瑶苑,身形隐匿。
然而皇上却似乎有股直觉,他居然一眼就看到了辛瑶,他激动地朝着辛瑶奔了过去,恨不得能够立刻飞到辛瑶身边。
“皇,上,呼呼,驾到!呼呼呼。”培元总管喘着粗气,他还来不及备步辇,皇上就自己走着来到了清瑶苑,培元第一次觉得年纪来了,力不从心,完全跟不上皇上的步伐了。
辛瑶听到培元的声音,身子顿时僵住,皇上就在身后吗,怎么办,自己还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他。
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更怯吧,分离的每个夜晚,辛瑶都在思念皇上,然而等到皇上真正站在身后了,辛瑶却迟迟不敢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