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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群人急匆匆赶来。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依旧是有着天下第一锦之称的蜀锦,只不过无论是材料质地还是制作工艺都比之前那名执事堂长老更加细致精美!
“在下许家家主许天峰,不知道老先生如此何意?”
作为许家家主的他并没有之前那名执事堂长老拱手那般带着些和气,语气中带着毫不隐藏地强硬。
虽然他不想让许家面对那个级别的敌人,但并不说他富甲一方地许家就怕了对面那个老人。
然后老何依旧没有理睬许天峰,而是眼神突然锁住了来的这群人稍显后的一个位置。
其实发生这种事情是远远用不到许啸这个许家少爷出面的,只不过这个纨绔死活要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老头猖獗到这个地步,所以他就跟在后面来了。
然而现在他后悔了。
火把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他认识那个老头,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认识,因为他逼过这老头给自己下跪。
这个时候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老何张开了嘴,说了一句很简单地话,“你会死的。”
许啸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许啸现在心中极度恐惧,恐惧自己真的会如老头说的一样死去。
所有的人都在老何说那句很简单的话后随着老何可以说是僵硬地目光看过去。
他们看到的是面色惨白的自家少爷和湿了一滩的地面。
老何像是解释地又说了一句,“从你让陈凉下跪的瞬间就决定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然后这个横行霸道的城中第一纨绔顾不上地上被自己尿湿的地面而瘫坐在上面,甚至他都没有去想过为何不是因为逼这老头下跪而死,而是因为让陈凉下跪而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天峰,有人要杀自己的儿子,所以再也顾不上什么心里的忧虑,大声怒斥道:“你敢!”
很显然,一条直路走到这里的老何并不会听许天峰的话,所以那一声怒斥过后,老何便动了。
这一瞬间,随着老何而动的还有一个人,从一开始便站在许天峰后面的白发老者。
依照老何心中的猜测,能够在这个时候能够出手的,大概也就是许家的首席供奉了。
从对面的老头身形突然间得无踪影后,许家的那名首席供奉也随之毫无踪影。
不是说许家这名首席供奉要陪着对面老头耍那些无影无踪的大宗师招式,而是对方的身形移动太快,这名首席供奉竭力随着对方身影的而进行阻挡罢了。
虽然听上去笨拙,但是结果还是把对方的攻势生生地阻挡下来了。
因为双方的移动太快,除了境界达到了大宗师级别寥寥几人能够勉强看到其中的惊险对招,其他人的眼中只有几息前的两人几乎同时消失,而后又在几息后同时出现。
瘫坐在地上的许家少爷并没有死。
双方同时又回到了各自所在的原位,对面老头安稳站在他停止前进的那一步,就好像之前并没有发生过这一切的动作一样。
许家的供奉也站回了几息前消失的位置,只不过现在的他有些隐隐地气喘。
这时的老何说了自打他进门来的第三句话,“你最好离开这里,要不然连你都要死。”
这大概是这位供奉自打步入紫仑境界后第一次被人毫不客气地威胁,然而他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动上都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种默认了对方所说的意味。
这一下在场好多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包括许家的家主许天峰。
许家所有人都知道这名首席供奉可是踏入了紫仑境界!
大宗师的最高境界!
那么对面老头实力境界究竟到了何等的地步!
紧接着老何开口说了第四句,依旧是很简单地一句话,不过却是极其霸气!
“那么都死吧。”
然而说完这句话的他并没有动,只是那双显得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但是所有的人都明显感受到了莫名而来的极度寒冷,虽然说深秋的夜晚是极其寒冷的,但是寒冷远远到不了这个地步,甚至深冬腊九都到不了。
所有人都有了一种并不仅仅是许府而是整个天地都寒冷了下来的错觉感,就好像那老头挪用了转移秘法,把这群人都送到了冰极之地。
寒冷在呼吸间加剧!
第一息间,砭骨之痛!
第二息间,痛入骨髓!
第三息间,不少境界低下的人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了。
第四息间,已经麻木的那些开始身体僵硬。
有步入相炉境的许家子弟和供奉纷纷开始从玄府中抽离玄气进行御体,或者是使用所修行的招式。
但几乎都是杯水车薪!极度的寒气依旧向着身体内渗透,甚至有些御体的都隐约地结起冰来。
六息过后,一直眯着眼睛的老何突然睁开眼睛。
然后就在睁眼的这一瞬间,在场大多数的人都成了一块接着一块的巨大冰块。
因为有了许天峰的玄气御体,瘫坐在地上的许啸并没有像绝大多数人那样化成冰雕,但是绝对的寒冷还是让他难以忍受。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那间屋子里自己感受到的莫名寒冷。
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没有在睁眼的一瞬间变成晶莹冰块,不过他们的处境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从脚到头,密密麻麻布满了介于白色和透明之间的冰渣。
就算是这样,求生欲极其强烈的他们并没有放弃一丝的生存欲望。
活着是多么美好,所以为什么要去死?
睁大眼睛后的老何再次身形动了,而这次,曾之前出手拦截的许家首席供奉没有再次出手。
他很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寒冷极地之中开出的唯一净土,周围或冰块或冰渣都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又很明显他脑海思绪中要想出来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他没有再次出手阻拦并不是说他拦不住,而是现在有一个在他脑海中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想。
所以瘫坐在地上的许啸就算是有许天峰的玄力勉强御体那也是要死的,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又是一指定生死!
对于许啸来说,就是在浑身抖擞中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穿破了自己的喉咙,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皮肉破来地疼痛感,便失去了一切。
一边满身布满密密麻麻冰渣的许天峰双眼通红。
他心中很愤怒,只是不敢把这一切表现出来,甚至涌上喉咙的怒喊声都被自己生生压了回去。
因为儿子已经死了,而这个时候他并不想死。
那位许家的首席供奉很安静地看着褴褛老头把那节枯指从喉咙抽出来,然后微微皱起的浓厚白眉骤然间舒缓,白眉下的那双瞳孔却也在这一瞬间极其放大。
在刚才,就在刚才,他耳边微微听到了一声类似于蝉鸣的声音。
然后那个在脑海中竭力思索的问题就随之而然简单地解开了。
那股至极的寒冷并没有渗透他身上,然而此时的他却从头顶冷到了脚上,这个活了远远超过一甲子的老供奉喉咙处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
“绝对零度!”
“无蝉指!”
“你是……”
老何并没有给老供奉把话说完的机会,或者对老何来说这就是最好最不费事的杀人时机。
与深秋时节氛围完全融洽不起来的鸣蝉声再次响起!
没有一点儿的应备,一节枯指很简单也很凌厉地插进了喉咙。
鸣蝉声落,老供奉陨!
……
当一切再归于安静的时候,就像深秋的夜一样安静,然而又不同于往常般的安静。
因为当老何走出那扇朱红色大门的时候,弥漫浓郁血腥味的整个许府所有的人都死了。
死这么多的人,所以怎么可能一样!
走过了两座两米之高的石狮,夜色中,老何眼里多了一道身影。
不是老何刻意去看到的,而是这道身影就站在了自己那条笔直的道路。
然而老何并没有停止他的步伐,在许府里仅仅说了四句话的他更没有开口说一句让开之类的话语。
所以还是那道身影开了口,“都死了?”
从眼中刚看到那道身影就知道他是谁而不是通过声音认出来的老何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停止脚步。
老何没有开口,所以还是由他继续开口说了两个字:“过了。”
这回的老何却是开了口,像是解释一样,但说完那句话却跟解释又沾不上任何关系。
“我并不是个好人。”
对面那道身影赞同般地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说了一句足以惊为天人的话,“曾经大楚紫仑境第一人的何相轻也好像不是个坏人。”
脚步一直未停的老何突然停滞不前,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名为刘以渐的七品知县,满是杀气!
无形中感受到那股杀气的刘以渐没有再高深莫测,或者用另外一种说法是也不敢再高深莫测下去,从手中举起一块纹理精致的金制小牌匾。
名字被刘以渐完全说出来的何相轻看了一眼那块有些岁月的牌匾,眼神便再没有离开过杀气尽散。
金制的牌匾上写了一个已经略有模糊的楚字。
然后这名安平王朝七品知县向着何相轻单膝下跪,声音洪亮道:“大楚王朝吏部司封司郎中刘以渐见过何老先生!”
这名在许家屠杀无数的老人向前走了两步,伸出一只带有血迹的手将刘以渐扶了起来。
这时候的刘以渐满脸忧色,开口道:“这个事情有点大,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人抓住蛛丝马迹,所以何老先生还是抓紧离开这里为好。”
何相轻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然后这个满脸沧桑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深秋夜空中的那轮月亮,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出了声。
“那年秋,悲凉亡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