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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尽头,杜书的身影如此清晰,使得王好卖一眼就认了出。
此时的杜书,正在对着一个年长的中年男子吼着什么。
王好卖看了看身边的弘尧,问道,“咱们要不要带上他们几个?”
弘尧看见杜书的父母正在朝这边看来,心里七上八下。他忐忑的原因,并不是和杜书的同门之谊,而是杜书父母对他的恩情。
那日,正是寒冬。弘尧穿着褴褛的破衣裳,饿着肚子,在秦州城的城门前,徘徊不前。城门口放着一个牌子:乞丐禁止入内。
他是饥荒逃出来的可怜人,他不愿做乞丐,他要自食其力。但是,以他现在的装扮,守城兵将那里肯定无法通过,又如何能够进城进城找活儿干?
所以,他整理整理衣衫,排进入城的长队。
然而,这守城的兵果然看人服装打扮来判定是否可以入城,所以他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和他一同入城的,还有一些乞丐,他们大都吵闹着要进城,却只有弘尧一人思考着怎样才能通过城门。
最后,他找上了一对排队的大叔大婶,愿意帮两位做几天工,希望得到一件完整的衣服,能够顺利入城。这位大叔和这位大婶都是好心人,不仅给了他衣服,将他带进了城,还请他喝了一碗热粥,两个肉包子。当弘尧提出要帮工的时候,大叔大婶笑着说不用了,他们只要弘尧在遇到其他人的时候,能帮则帮就好了。
这一碗粥,是弘尧喝过的最鲜美的一碗粥;这两个包子,也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弘尧却一直没有机会。
这对夫妇,便是那日经商回来的杜书的父母。
只是,弘尧看向杜书父母的目光接连变化,最后终于坚定了下来。
既然选择了背叛,那就背叛到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于是,弘尧嘴一咧,好似看鬼怪一样看着王好卖,声音阴阳怪气,“你还当自己悬壶济世、怜悯世人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这么仁慈的念头!这事儿,我得和鬼道人说说!”
“别!”王好卖直冒冷汗,“我不救他们就是了!”
“晚了!”弘尧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笑。
“王好卖!你在干什么?!”就在这一刻,脑海中忽地响起鬼道人的声音,把王好卖吓得浑身颤抖。
对于鬼道人的问话,王好卖镇定了心情,之后才回问道,“鬼道人,请问如何处置杜书一家人?”
“如何处置?!”鬼道人的声音响起,“这样吧,你们把杜书他们几个往西边带,那边僵尸比较多,我让魃煞大帝调遣僵尸埋伏下去,把他们围杀就好了!”
这杜书精通阵法、与陈晖等人走的很近,若是能顺手灭掉,倒是很值得。
“可是……他们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任何威胁,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王好卖问道。
“哼!”一声冷哼,王好卖的心凉了半截儿。
“你是属于哪一方的,你自己清楚!以后不要再提仁义这个词了!”鬼道人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
冷汗从王好卖额头上渗出,混入雨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扭头看着那幸灾乐祸的弘尧,更厌烦此人。
然而弘尧却恬不知耻,朝杜书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喂!是杜书吗?!”
王好卖心里一沉,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杜父、杜母、杜虎和杜书朝有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俊秀的青年,穿着血刀门的弟子服,正在雨中奔来。
“咦,这不是血刀门的那个大师兄么?这下有救了!”杜书的父亲喜出望外,“你们怎地到了这里?”
弘尧满脸笑容,在王好卖看来却透着十足的虚假:“叔叔好!没想到能碰见你们,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能见到你太好了!”杜书的父亲杜景峰说道,“咦,这位是谁?”
“大叔您好!我叫王好卖,原本是沉血谷的,后来就无家可归了。”王好卖露出一丝笑容,上前说道。
“沉血谷?!那群坏蛋的那个地方?”杜书的母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杜书,你怎么会结识沉血谷的那种人?”
“娘,您误会了!”杜书急忙解释道,“沉血谷里也有好人的!”
看着弘尧和王好卖,杜书心里有些发毛。
“这弘尧怎地在此时出现?”杜书皱了皱眉头,有些猜疑,“他的举动有些反常,按他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只顾着自己逃命才对。”
杜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可是杜书的父母却并没有发觉。至于王好卖,他见杜书的父母对自己这么不待见,倒是并不失落;只是,他们对弘尧太过信任,这使得王好卖心里担忧得很。
“弘尧,你看,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比较好?”杜景峰问道,“你可知道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你们跟着我就好!”弘尧笑着回答,“我知道一个地方蛮安全的,既然碰到了,我自然要尽心竭力一路上护你们周全!”
“真是麻烦你了,小伙子,心地真好!这下咱们一家子有救了!”杜书的母亲感谢道。
看着弘尧抛出了诱饵,这杜书的父母就要上钩,王好卖怒火攻心,汗涔涔下,紧急之下不禁失口出声,“大叔、大娘,你们别信弘尧!他要害你们!”
“什么?”杜书的父母尽皆一惊,“遍地都是僵尸,只有我们几个活人,这从何说来?!”
“这是一个阴谋,你当僵尸后面没人吗?”王好卖大声喊道。
这时,弘尧的大声叫喊超过了王好卖,“王好卖!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挑拨离间!你就那么看我不顺眼吗?”
……
石窟内,鬼道人笑了起来。
“鬼道人,你笑什么?”魃煞大帝问道。
“没想到这弘尧,竟然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鬼道人笑道,“想必接下来,他会对杜书一家采取行动了。”
“那弘尧和杜书同属血刀门,说不定会顾念旧情,不忍下手!”魃煞大帝说道,“我看你还是太乐观了。”
“魃煞大帝,这人类的感情,你可就不懂了!像弘尧这种人,只要背叛了伙伴,那么对于他原来所珍爱的人,不仅不会念旧情,反而会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鬼道人解释道,“越是伤得原本的伙伴深,他们越是兴奋!这就是人性!”
魃煞大帝不语,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