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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昖很给面子,林卓很不要脸。
给啥要啥,吃嘛嘛香,说的就是现在的林卓,他第一时间就离开对马岛基地,率军进驻了釜山港口。
朝鲜是个奇葩的国度,金字塔顶端的国王威权很重,底下的基层官吏和老百姓,盲目顺从,让干啥干啥,唯上主义、事大主义,都是这个民族的特产,夹在中间的官僚阶层无比操蛋,极度擅长拉帮结派和窝里斗,极不擅长干正经事,所以呢,对他们来说,执行一点儿都不难,就是吆喝下层的牲口们闷头干活儿嘛,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难的是决策,只要是国王不打算干预,顾不过来的事务,官僚阶层能给你扯皮拖延骂街连带斗殴,一直到世界尽头。
李昖松口了,决定要全面配合林卓的需要,下面的效率奇高,十几二十天的功夫,优中选优,召集了五万人的青壮,配发了朝鲜最先进最锋利的武器,江南牌大砍刀,送到了釜山港口,给养方面,朝鲜先天无能,刨了好几家府库之外,强令都城汉阳的富户捐输,使尽了浑身的解术,才勉强凑出点儿样子,十万斤米面、二十车菜蔬和千余头牛羊牲口,最壮观的是,浩浩荡荡两百多车的泡菜坛子。
“下臣朝鲜右议政闵元镐,拜见上国林尚书”不知道是李昖还是领议政的恶作剧,被派来釜山送货的,是在朝廷里强烈反对给林卓输血的闵元镐,但是到了釜山,他就脱胎换骨了。
颤颤巍巍的老头儿闵元镐恭恭敬敬行了叩拜大礼,爬起来跪下去,折腾再三,一套过场走完,已经气喘吁吁,这是礼制规定的路数,没有尊老爱幼好讲,要是林卓打算去王京汉阳逛一圈儿,那李昖都得到光化门行礼迎接。
“右议政请起,咳咳,有劳贵官一路远来,辛苦了,咳咳,本官身染微恙,不良于行,失礼了……”林卓被两个侍女搀扶着,勉强侧坐在软塌上,脸色蜡黄,气若游丝,瘫软成一团,看上去跟个废人没两样,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比七老八十的闵元镐都要萎靡。
“尚书大人莫要客套,还是善加保重贵体,您身体健康,乃是朝鲜君臣百姓之福”闵元镐是个感性的人,见状老泪纵横,“尚书大人为天朝转战南北,致使贵体受损,忠义情怀,感天动地,呜呜呜……”
“咳咳,议政大人谬赞了,都是本官分内事,不敢言苦”林卓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瞄了眼快要绷不住的哈龙,把他给镇压了下去,“朝鲜的物资人手,本官代大明朝廷,受领了,同为藩属,朝鲜以倾国之力助我,日本却杳无音信,本官心中,实在苦痛难忍……”
林卓仰面朝天,泪水在眼窝窝里打转转,颤抖的手抚着自己的心窝,一副被人恶狠狠顶了肺的伤感模样,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尚书大人……呜呜……”闵元镐的呜咽声顿时放大成哀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悬没有背过气去,“尚书大人,以天朝为父,则日朝两国皆为子,我朝鲜为孝子,则日本为贼子,天朝以温厚养育我等,贼子却敢恃宠而骄,背主犯上,伤透天朝尚书大人的心,如此恶贼,岂能不严加惩治……”
“议政大人,深得我心”林卓深情的看着闵元镐,一声哀鸣,“奈何南洋初定,我手中大军不得不留在南洋,以做威慑,手中兵马捉襟见肘,即便日本猖狂,也只能徒呼奈何……”
“主辱臣死,天朝辱则朝鲜死,下臣虽位卑权轻,仍愿全力斡旋,效仿真腊国的先进榜样,大举倾国之兵,为天朝前驱”闵元镐亢奋已极,大义凛然,“只是,朝中西人党势大,领议政柳元衡怕是会从中作梗……”
闵元镐对自家事看得还是很透彻的,因为柳元衡力挺天朝,他就坚决反对,现如今他转而为天朝效犬马之劳,以柳元衡的尿性,那是妥妥滴要作死反对了。
“无妨无妨,议政大人有此心,本官已然足矣”林卓唏嘘片刻,好歹恢复了点儿雄姿英发的气场,“朝鲜至今,已然助力不小,天朝也不会过多强求,日本为恶已久,若不能惩戒,则本官,纵死……也不瞑目,手中兵力薄弱,又有何可惧,吾往矣,咳咳咳……”
“尚书大人……”闵元镐嚎叫一声,跪趴在地,推崇之情难以自制,“天朝福泽,何其绵远,乃至有尚书大人这等忠勇双全,才华盖世之良臣,此亦是朝鲜之福也,呜呼……”
“议政大人言过了,言过了……”林卓揉了揉眼角,双手缓缓下滑,遮住口鼻,隐蔽地打了个哈欠,在朝廷打滚儿有年,他最大的收获就是演技随时随地可以满分,对付这种纯粹的文学家当政者,卖个情怀,卖个桥段,愉快了结之。
闵元镐没有在釜山多待,再三要求林卓,一定要为了天朝,为了朝鲜,为了他保重身体,然而不顾年老体衰,驰驿返回王京,他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了串联策动之中,按照自己原创的孝子贼子论,在老子打贼子的时候,孝子一般都要帮忙按腿按脚的。
闵元镐一转身,林卓就满血复活,不顾病体深重,在朝鲜的五万兵马中,又精挑细选出两万精锐,全部打散编入陆战队,整日里操练不休,其余三万人要么做水手提供动力,要么负责修筑加固釜山港口,整日里人流穿梭,喊杀声震天,一派风雨将至,如临大敌的风光。
不出十天,林卓得了重病,在釜山港操练朝鲜人,要给日本一个教训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还是在正亲町天皇的独门小院儿里,聚集了比上一次要多上一倍的大名。
“众家大名,因前度援手之事未果,触怒天朝林大人,在釜山秣马厉兵,意欲对日本不利,尔等可有应对之策?”正亲町天皇开场白。
“朝鲜人?都是些蠢逼,不足为惧”
“朝鲜人能当兵?”
“朝鲜的兵,别说天朝,就是天照大神也训练不出来,敢不敢赌,我赌十块兜裆布”
“朝鲜的泡菜不错”
“众家大名,有备无患,还是要有防备措施”正亲町天皇打破只说一句话的惯例,很不矜持地多说了一句。
“防备?防备哪里?”
“谁出兵?”
“谁出钱?”
“谁地盘大,谁港口多,谁出兵出钱”
“关白大人坐拥本州岛,港口最多,地盘儿最大”
“关白大人有羽柴秀吉和明智光秀两员虎将,正可做先锋”
织田信长怒,“尔等都是一派胡言,洒家毛都不出,秀吉和光秀要给洒家泡茶洗脚,都没空”
又无解,正亲町天皇叹息,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