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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总督府门外的不速之客
克里斯蒂娜睁着倦怠的眼眸，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未开封的葡萄酒，递给卡尔，疲惫说道：“你今晚没参加晚宴，应该饿了吧？你先喝一点葡萄酒，再吃一点东西，咱们不急着谈正事……”
卡尔从她手中接过酒瓶，干脆利落打开酒封，也不往杯子里倒，“吨吨吨”就往喉咙里灌。
克里斯蒂娜无语地捏捏自己的额头，心想这小子在军队里不怎么和贵族军官来往，整天和平民士兵一起混，这招“气吞山河”想必也是从普通士兵那里学来的。
其实卡尔这几天在军队做的还行，各级将军上报的书状中，除了抱怨他异想天开的改革建议之外，基本上都是夸奖的。
克里斯蒂娜让总督府的文吏仔细观察过卡尔在军中的举动，可以说挑不出错处，在军规允许之下做到了最好。目前还看不出有军事天才的苗头，但是如果真正到了战场进行实战，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激发他的潜力呢？
卡尔是在8月份来的，克里斯蒂娜和切申公爵与之相处了有小半年，都认为这是个十分讨喜的孩子。聪明，健康，有活力，懂礼貌，不会仗着自己皇族的身份去欺负地位比他低的人，与市民们也没有距离感，经常来到街巷和大爷大娘唠家常。
根据克里斯蒂娜观察，他不是为了得到名望而伪装的，他是真心认为即使皇族也无权凌驾于平民之上。
但是，卡尔就算是装的，也没什么用，因为他的政治前途也就到这里了，做到最好也只是某个公国的大公。他过几个月就会过继给克里斯蒂娜，切申公国的爵位由他继承，如果运气好，还有可能继承他父亲利奥波德的托斯卡纳公国爵位。
由于皇帝约瑟夫二世没有子嗣，皇太弟利奥波德就是神圣罗马的储君，在利奥波德之后，就是他的长子弗兰茨。卡尔身为利奥波德的次子，没有任何机会去继承皇位。
对于弗兰茨这个侄子，克里斯蒂娜也很熟悉，对他印象并不好，卡尔比他强上一大截。无论是学识、天赋、才干，还是体魄、人品、道德，卡尔全方位爆杀弗兰茨，能拉开至少十条街的距离。
可惜，偏偏卡尔是次子。
克里斯蒂娜经常会忍不住为卡尔感到可惜，这世上就是这么多不公平，即使再有才能的次子，也只能屈居长子席位之下。
而在相邻的法国，那里的封建规矩全部被废除，选拔官员和军官就看谁更有能力，才高者得。在凡尔赛大营，那个陆都督甚至用统一的教材去进行政务能力教学，无论是农民还是贵族，只要在培训过后通过试题考核，就能进入学校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
也许，法国雅各宾派的平等思维才是对的？
一想到这里，克里斯蒂娜强行掐断自己的思路，在心里默念法国瘟疫、雅各宾瘟疫，不能被这种歪门邪道蛊惑……
卡尔干完了半瓶葡萄酒，从桌子上抓起甜点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观察克里斯蒂娜的神色，疑惑问道：“姑妈，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副表情？”
克里斯蒂娜没有说话，在脑海中拿起十字架，驱赶法国瘟疫。
卡尔正不明就里，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姑妈是困了吗？”
克里斯蒂娜立刻把脑海中的十字架放下，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你才看出来吗？真是没有眼力，要是再熬几分钟，也许你可怜的姑妈就要提前蒙主恩召了……”
卡尔十分歉疚，放下甜点和酒瓶，起身鞠躬告辞：“真是十分抱歉，我这就回去，多谢姑妈肯在深夜听我讲这些，过几天再商谈这些事吧。”
说完后，卡尔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再次鞠躬。
克里斯蒂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疲惫吩咐身边的侍女赶紧扶自己回房。
正要吩咐侍从把切申公爵也扶进房，却见公爵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只能让侍从搬来一张担架，把公爵抬回房。
……
卡尔来到总督府门外，看着夜色中的花园，四下无人，寂静无声，只有他孤零零的身影。
借助月亮和灯柱烛火的微弱光芒，卡尔来到墙边的长椅上坐下，拿起地上亮着的手提烛灯，放在椅子上增添氛围，心里继续想着他的满腹韬略。
卡尔虽然聪明，并且在军事理论上可以说博学多识，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要让他像贝尔蒂埃这样的久经沙场之士一样，去编纂参谋军官的教科书，根本不可能。
还是需要一个年长的将军指导才行，可惜奥地利军队的高级将领老龄化情况严重，一大群1720、1730年左右的高龄人士，要是去寻求他们的指引，卡尔都怕他们突然嘎嘣一声挂掉，到时候还要付出点连带赔偿。
年轻的将军倒是也有，就在奥属尼德兰对面的法国，总不能让卡尔跑法军那里吧？声称自己是玛丽王后的侄子，要求加入法军，然后去偷学法军军制，顺便当间谍？
算了，小命要紧。
卡尔抚摸着灯台，看着微暗的烛光，心绪逐渐烦躁。
在军中和那些低阶军官相识之后，倒是也有一些颇具才能之士，但卡尔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将才。这识人之明也是一项天赋，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真羡慕玛丽姑妈啊，有那个识人善用的陆都督辅佐。
就在卡尔在脑中拼命检索将军名录、力图找出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奥军将领之时，总督府花园外的大门口突然一阵吵闹。
“你们这群家伙，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拦着我？我的军阶证明真的掉了！我真的是普鲁士的军官！”
“你是普鲁士军官，那我们更有理由逮捕你了！现在我怀疑你是密探，你最好给我乖乖束手就擒！”
大门口的争吵声很快吵醒了打瞌睡的总督府侍从，侍从打开大门，从门里往外走，嘴里咕哝着：“大半夜也不让人安生……”
卡尔伸手拦住他，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去外面看看。”
侍从对这个皇族五好少年的好感再次提升一大截，欣然同意：“那就拜托少爷了。”
卡尔踏步来到大门口，看到几个卫兵围住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大胡子中年人，与之扭打。那个大胡子力气极大，挥舞着手臂几乎就要强行推开卫兵们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