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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伊斯顿庄园在一片黑漆漆的宁静中沉睡着。
麦考夫·福尔摩斯披着睡袍, 趿着拖鞋, 悄悄带上了主卧的房门,穿过长长走廊, 走下楼梯,隐到书房的密室中去。
当他刚刚亮上台灯, 摊开庄园的设计图, 低下头准备今晚继续检查昨天余下的络系统安全时, 密室的顶灯忽然“啪”的一声, 亮了起来。
麦考夫的心往下沉了下, 闭上眼叹口气, 这才认命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他的妻子冷着脸, 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大英政府有些尴尬,只好抱拳轻咳,“你怎么下来了?”
露西尔沉着脸瞥他一眼,也不言声, 推开暗门径自走回外室书房。
麦考夫长吁一口气,将设计图仔细卷好放入保险柜,跟着走出密室, 看到妻子正一个人站在落地窗旁出神。麦考夫走上前去, 从背后抱住妻子,将手掌放在她刚刚有些显怀的小腹上,胡渣蹭在她耳边道,“睡得不沉?我吵醒你了?”
露西尔把脸往另一边转了转, 有点不太想理他。她自己闷闷不乐地兀自气了一会儿,直到身后人的怀抱已经完全温暖了她的身体,她咬了咬牙,还是转回身,手劲儿不大地将他往外推了一把,“你是不是以为,每天晚上把我哄睡了自己偷偷溜出来,我都发现不了?一个多月了,麦克,我对危险的敏锐度好歹是你亲自培养的,你以为我这么傻?这么缺乏对自己丈夫的了解?”
麦考夫知道妻子生气了,也大抵知道她在气什么,但他此刻却没得辩解,只好双手放进睡袍口袋,收收下巴,撇撇嘴,等着妻子发作。
露西尔看着他和没吃到拿破仑蛋糕时一样的表情,觉得自己又气又想笑,轻轻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还挺委屈的?”
麦考夫的手在睡衣口袋里拍了两下,忽然觉得自己比那些被逼供的恐怖组织嫌疑犯还心虚没底气,“没有。”
露西尔指指他身后的暗门,“解释一下吧,先生。为什么我自己家有密室——还不止一个,我这个女主人都没听说。你有蓝胡子吗?你的地下室里也锁着几位冤死的前妻?”
大英政府皱起眉,低声呵斥道,“别胡说!”
露西尔扶着腰,带着戒指的右手搁在肚子上,缓了口气,“那您自己解释一吧,先生。”
麦考夫望着妻子,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只好从长计议,“我担心庄园的安保系统有问题,或者说,至少有漏洞。你现在情况特殊,我不希望有任何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存在。”
“可以理解。”露西尔说着挑挑眉,“所以呢?必须要瞒着我,必须要背着我才能做这些事?”
“……我怕你担心。”他伸出手揉揉妻子耳垂,“你的精神状态才好了没多久,医生再三叮嘱要尽量减少你身边环境的压力,让你相信自己已经远离危险。否则,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露西尔想起刚被从美国救回来之后那段痛苦的日子。她被梦魇困扰,戒不掉依赖已久的精神药物,麦考夫每日都守着她,几乎像是面对一个毒瘾病人。想到这些,她不是不后怕,但是比起害怕,她此刻更多感受到的则是心疼。
她的丈夫太习惯用逼迫自己的方式保全家人了。他会自动自觉地将所有责任扛到肩上,只让自己面对危险,将所有人护在身后。他对保护家庭这件事有一种执念,正是这种执念曾让她透过层层表象看到他那颗无异于常人的柔软的心。
这是她全心全意他的原因,也是让她想起来心疼的呼吸困难的根源。
“我想,我的人,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点误会。”她往前靠了靠,虽然隆起的小腹让他们之间不得不隔着点距离,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柔软,“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回来,愿意和你结婚吗?”
麦考夫顺势搂住妻子的腰,让她将力气尽量靠在自己手臂上,摆出耐心倾听的表情。
“不是因为我需要你的保护。”她认真地摇摇头,“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想,包括你。但是亲的,必须要说,这不是全部的原因,至少不是决定性的原因。”她的手顺着他的肩膀滑到他胸膛上,睡衣顺滑的布料与平日的西装质感极其不同,好像只有露西尔·埃文斯才能看到退去一身铠甲之后的麦考夫·福尔摩斯。
“我愿意嫁给你,是因为我想帮你分担。分担你的压力,你的痛苦,你的责任,你的英格兰,你的夏洛克,你的谢琳福德。”她含着眼泪提了提嘴角,“你知道吗?当你挡在我身前,当我看着本来应该置我于死地的子弹钻进你的胸膛,”她的手轻轻抚摸过他伤口的位置,他到现在还是会偶尔感到那里隐隐作痛,每当那种时刻,她的心都会揪成一团,反复下定决心要一生都好好照顾他。而他,怎么不明白呢?
“当我看到你让夏洛克杀了你,当我知道你为我接受他们所有人审讯听证。所有这些时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上帝,求求你,让我也来保护他吧!’”她仰起头,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睛,鼻梁,以此来抑制眼泪向下流的冲动,“我对自己说,我这个男人,我想要给他幸福,让他快乐。他这么好,这么善良,不管别人懂不懂他,他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所以我要尽自己所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她牵着丈夫的手抚摸上baby所在的位置,“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孩子,我们都不是会因为没有后代感到人生有什么遗憾的人。但是……”说到此处,两人的情绪都已经到了无法被压抑的地步,她看到丈夫的眼眶也在发红,“我不想让你永远带着一个破碎的、噩梦似的童年走完下半生,你明白吗?如果可能的话,”她吸吸鼻子,“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能力,我会用我后半生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为你养育几个holmes kids,让他们相亲相,尊敬你,你,和我一样欣赏你认可你。上帝,我说过我要做个合格的妻子,你明白吗?”
麦考夫觉得自己差一点要哭出来了。
他的五脏六腑因为妻子情深意重的言语而像浪潮一样被温热席卷。
他说着“e here”将妻子搂进怀里,仰天大叹一声,充满感情地拍扶着妻子的背,觉得前半生所有的魑魅魍魉都得到了救赎。
夫妻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
挺丢人的。麦考夫想。
他想瞒着妻子保护她没瞒成功,还被妻子感动了个痛哭流涕。这算哪门子大英政府,这算哪门子大丈夫。
“几个holmes kids?”他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决定转移开这话题,伸手拢起妻子的下颚,微笑道,“几个?”
露西尔拽着他的睡袍擦了擦眼泪,学着他慢条斯理的口吻回应道,“那要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做丈夫的感到自己的威严被质疑了,而且这质疑的点还万万不能忍。
“你是觉得我女儿来的还不够快么?”他低头去亲吻妻子柔软的双唇,一手托着她的脖颈强制延长着这个吻,扶着腰的那只手已经开始上下乱摸。
露西尔暗道不好,这波情感攻势使地大概有点过了,
“嘶——”她捂着肚子,低下头,面上露出不适。
“怎么了?”准爸爸立刻停下自己动作,转而关心地望着妻子双手捂着的位置,声音不禁有些发紧,“肚子疼?”
演戏演全套啊。
露西尔扶着丈夫的手臂,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事。估计是站得久了,她有点不舒服。”
福尔摩斯是什么人啊,哪有他看不穿的演技。但比起怀疑,还是担心占了上风,他配合地揽着妻子往屋外走,嗔怪道,“快上楼休息,这都几点了?以后不许这么晚穿着睡衣到处乱跑。”
露西尔只好点点头,一手拽住准备回卧室的丈夫,眨了眨湿漉漉的双眼,声音轻柔地问道,“你先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露西尔拽着他的衣领,“一,以后不许欺瞒我,为了我好也不行;二,不许擅自作主,即便你是大英政府,也要学着像普通夫妻一样,凡事有商有量才好;三,相信我,你的妻子是在白宫都游刃有余的女人,我有能力保护好我自己,还有我的孩子。”
麦考夫满心想让她快上楼休息,只好迅速点头,结束这场要命的对话,“好了,答应你。现在快去睡觉,我可不想我女儿以后和你一样是个烟酒不离手的夜猫子!”
“麦考夫!”
麦考夫·福尔摩斯本来有一个平静惬意的下午。
他在第欧根尼俱乐部靠窗的位置沏了一壶好茶,挑选了《泰晤士报》上一篇有趣的连环谋杀案,正准备慢慢品味。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还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通常这个时候手下不会来打扰他。不知道哪个部门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紧急!”短信上写着,“您妻子刚刚开车驶进了贝克街!”
hat?
麦考夫·福尔摩斯从他的古董座椅上“噌”的一声站起来,在向左右的冰块脸同僚点头致歉后,步履匆忙地离开了俱乐部大厅。
“为什么她会去贝克街?”
“我不知道,先生,我只是去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您妻子的座驾在gps画面上快速移动。”
麦考夫倒吸一口气,“将全伦敦所有的监控人力都聚集到贝克街去,不!整个伦敦西区都要进入高级戒备!现在去,马上!”
“是的,先生!”
当麦考夫·福尔摩斯以他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赶到贝克街1b的二楼客厅时,他看到他亲的弟弟,与他心的妻子,正一人窝在一个沙发里喝着茶聊天。
“我本来想,是个男孩儿会好些。你可以教他枪法和近身格斗,啊,小提琴也是个非常优雅的好!”
“为什么必须是个男孩儿?是个女孩儿我也一样可以教她这些。”
“ell……”露西尔挑了挑眉,思索着侦探有可能靠近她女儿三米之内的可能性。
“我亲的弟弟。”
背后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露西尔心里一紧,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她亲的丈夫正“笑容和蔼”的向她走来,
“我美丽的妻子!”他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亲吻了她的发心,“你们谈得很愉快?”
“哦,是的。”侦探先生有点兴奋地表示,“非常不错,孩子的早教什么的,你知道的,我的经验比较丰富。”
麦考夫皱起眉,“你们在讨论,宝宝的性别和早教?”他动作缓慢地坐到妻子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宽厚的手掌滑向妻子隆起的小腹,依然保持着自己可掬的笑容。
“当然,为什么不?baby可是跟我姓!”咨询侦探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的兄长。
“别犯傻了,夏洛克。”哥哥的脸上露出愤怒和不耐,“baby是跟我姓,这是我的孩子!”
弟弟不乐意的板起脸。
“男士们,冷静。”露西尔拍了拍丈夫的手背,“这是你的孩子,没错,没人能比我再确定了。他将拥有你一半的血统,也会和你弟弟有着非常相似的dna,我们能别再争了吗?”
“还有你,露西尔,”麦考夫低下头看着妻子,表情比刚才还难看,“贝克街是不是快成你的抽烟室了?”
露西尔十分无辜地望着丈夫,“一根都没抽,你可以问夏洛克。”
麦考夫冷哼道,“如果要列个清单说明这世界上有谁说的话是我永远不会轻易相信的,那么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定会当仁不让拔得头筹!你确定你需要他做你的人证吗?”
露西尔无言以对地按了按眉侧。
“我说什么来着,”夏洛克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女客人,“嫁给麦考夫·福尔摩斯要慎重,是你不听。”
“我知道!”露西尔故意调高声音问道,安抚着肚子里似乎刚刚睡醒的女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夏洛克瞥开头去笑。
麦考夫气得揉了揉自己的后牙,很快站起身来,语气平静地下命令道,
“放下你手中的□□,露西尔·福尔摩斯,跟我回家,现在,马上。”
“hy?”
“这里不安全。”他哝咕出一个声音不大的理由。
夏洛克冷哼一声,瞥开眼睛不去看他的哥哥。
露西尔则是笑道,“为什么不安全?因为我靠近着全世界最著名、也能力最强的咨询侦探?”
夏洛克的表情转好了些,显然对这样的恭维很受用。
“没错,我不想我的孩子还没出生沾染上什么嗜血的好。”
“但是honey……”
“听话,女士。否则我现在强行抱你走。”
夏洛克冷笑出声,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抱,麦考夫。以你那松弛的肌肉和毫无缚鸡之力双臂,我很难保证你太太和你还没出世的孩子在离开这栋房子前不从楼梯上摔下去。哦,顺便说一句,到时候别怪到我家地毯头上。”
“夏洛克!”哥哥气得要跳脚了。
露西尔默默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丈夫身边,挽上他的手臂,捋顺着他已经炸了好几遍的毛,温柔的表示,“我们这走,亲的,别生气,你的血压可不怎么稳,气出个好歹来一会儿又要麻烦斯宾塞医生了!”
夏洛克闻言笑出了声。
上帝!麦考夫·福尔摩斯觉得自己快要气得昏过去了!
“啊,我倒是没仔细看,”侦探以一贯不怕死的姿态火上浇油道,“你最近又开始健身了吧,我的哥哥?唔,起因是你年轻的妻子在某个宴会上被一位伯爵搭讪了!我猜这位伯爵比你年轻,身材健硕,口才也很精彩,还与露西尔有不少共同话题,是不是?”
露西尔僵笑着补充道,“是公爵。我们只是在聊婴儿的睡眠问题,他儿子刚满三个月,我只想多参考一下过来人的经验。”
“多么可怜,”夏洛克夸张的对自己的同盟表示遗憾,“婚后女性没有社交自由了,这是嫁给大英政府的代价!说真的,哥哥,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吗?算你妻子还怀着你的baby都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危机感吗?这不像你啊!”
大英政府瞪着自己的弟弟。
大英政府咬着牙。
大英政府握着妻子的手快要忍不住开始发抖了。
大英政府……
快背过气去了。
本来乐于让夏洛克为自己报点仇的露西尔看到丈夫的反应,偷偷笑了一下,还是决定帮他挽回点面子。
“他健身可不是为了我,”她一边拖着丈夫往外走,一边回头冲侦探道,“他是怕他女儿以后嫌弃他!”
麦考夫一边被妻子拖着下楼,一边听到身后的房间里弟弟的笑声几乎快要穿透屋顶。
这一刻他发誓他想要在下次有人要袭击贝克街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这个公寓再被炸烂一次!
啊,认真的为他辩白一句,其实露西尔说的也没错呢。
他健身,他开始调整营养结构,他再三检查家里的安保系统,都是因为他第一次萌生了想努力活得更久一点的想法。
他不止担心妻子的健康和安全,他也担心自己的。在以往的四十多年当中,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怕死。
他想一直一直看着妻子的笑容,想看着女儿长大,想永远保护她们,直至到死丝方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不是有笑有泪!
我们麦麦最好了!再次表白!
综合了一下大家的意见,“爸爸篇”会着重写一下福尔摩斯家的内部问题,包括夏洛克、欧若斯,还有即将出生的baby们(对没错是‘们’)
木下篇应该是有的,福艾让我考虑下,他俩真的是太难写了(趴着哭(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