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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夏洛克所料, 当安德伍德的注意力从露西尔身上转移开之后, 她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与平静。
但她也很清楚这只是山雨欲来而已。麦考夫将整个局布得周密又精彩, 一切已经快到收口的时候, 对峙的时刻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她还是睡不着。
自从伦敦回来, 她就没有一天能顺利入眠。当然,也并不是说她在伦敦的时候就能睡好,但每晚断断续续总能睡上几小时,尤其是有那人在身边的时候,即便不能陷入真正睡眠中, 知道有他躺在身边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放。
但是回到华盛顿后, 那纠缠了她二十年的噩梦又回来了,那些被抛弃的画面和被弗朗西斯死死捏着下巴的画面交替而过, 黑暗之中,她听不进任何的声音, 除了自己挣扎和呼救。
于是她只好用酒精和药物来催眠自己,做事需要保持十二万分的惊醒,她必须克制酒精的摄入量,因此兴奋型药物就成了她的精神依赖。在无数个与噩梦和失眠纠缠的夜里,她试图破坏规则给远在伦敦的麦考夫打去一通电话。
她甚至不需要他说什么。哪怕是一声“你好”, 或者他呼吸的声音,都能让她那颗永远被吊在半空中心感到一点安慰。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华盛顿不是伦敦, 不是福尔摩斯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这实在是……太不安全的事。
她只好多服用几颗药。
她的心跳会加快,她的太阳**会疼得厉害,但这至少能保持她的专注和工作强度, 从而不至于被弗朗西斯怀疑。
弗朗西斯·安德伍德近些日子以来,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如何压制权力日渐扩大的妻子上。
在与国会议员和某些重要部门的决策人沟通的过程,他逐渐发现要想打碎目前凝聚在克莱尔周围的力量,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说服亚当·摩根,让后者停止继续资助克莱尔。
因此,当总统夫妇在德州参加完某次活动之后,他设法将这位一直在幕后又如幽灵一般,但却从未与他当面交流过的金融业巨子邀请到了黑尔旧宅。
“亚当。”
当他背着手出现在妻母房子的客厅中,他那素未谋面的客人意料之中显得十分惊讶。
“我以为邀请是来自第一夫人,先生。”
“克莱尔已经坐飞机离开了。”弗朗西斯坐到他的对面。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要搞定他,让他变成自己这边的人,或者至少让他降低对克莱尔的支持程度。以利相诱,或者威胁打压,他都将在所不惜。“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我看没有必要。”亚当·摩根站起身来,系好西装纽扣准备离开。
“你资助我妻子的方式很间接,摩根先生。”弗朗西斯坐在原位,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但是司法部门仍然能找到漏洞。”
“我的资助,”亚当·摩根略微放慢了脚步,“总统先生,完全符合美国宪法。”
“不见得。”弗朗西斯道,“你知道为什么像我这样一个穷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去追逐财富,而是选择了华盛顿吗?”
“你渴望权力。”
“你知道,我不否认这个国家最初的规则是由你的祖辈和他的对手们共同建立起来的。但是摩根先生,你也应该清楚,时至今日,联合一个总统能为你自己的版图带来多大的扩张。”
“我做了选择,安德伍德先生。我相信第一夫人会是我们国家历史上第一位出色的女总统。”
“你瞧,我们还是能找到共通点。我也同意这个。”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与你妻子沟通的,我想你们还是进行夫妻对话更好。再见,总统先生。”
弗朗西斯还是坐在那里,脸上丝毫不见恼怒之色,“只要司法部门证明了你的资助目的不纯,摩根,我想到时候你的麻烦可就比我大多了。我听说对你儿子的审判才刚刚开始?可怜的年轻人,下半生可能就要那么在监狱中度过。还有尊夫人,听说也与这件事有关?”
站在门口,从一开始就只留一个背影给对方的亚当·摩根闻言,猛地转过身来。他走到安德伍德不远处,伸出手指着对方的方向,
“不许碰我家人,听见了吗?总统更替换代,我们才是永远统治着新大陆的人。如果你恼怒你的妻子,去想办法解决你自己的家庭问题;如果你担心自己的位置坐的不稳,拿出点颜色来,别跟我使这些小球战术!”
弗朗西斯也站来,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或者你我可以通力合作,那将是从未出现过的双赢局面。”
“你猜怎么着,”亚当·摩根笑了一下,那眼神阴沉危险,“我永远不会与你合作。”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该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亚当·摩根离开后,他的最后一句话一直想一句诅咒一样在弗朗西斯的脑海中不断重放。
他原本以为摩根夫妇主动找到克莱尔,资助她,只是为了要在下届当选前打下坚实基础,以保证摩根在美国的地位。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手上有很多牌可以出,他毕竟是在任总统,他完全可以为其提供更丰厚的条件。因此一直以来,他没觉得这个隐患是多么致命严重。
但是今日一见,他却彻底推翻了自己过去的推测。
亚当·摩根不是为了帮助克莱尔上位。不仅仅是这样。
他对自己有一种强烈的敌意,那是野兽们之间互相用嗅觉就能辨别的危险。
他不是针对某个地位,而是针对弗朗西斯·安德伍德这个人。
这让弗朗西斯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他连忙叫来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他的幕僚长道格拉斯。
“道格,露西尔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我用了fbi与cia两方面的人,没调查出什么新东西。她的档案就是刚入白宫时那样。”
“不。这中间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亚当·摩根,西尔维亚·摩根,露西尔·埃文斯……
他回想起第一次在椭圆办公室时见到露西尔时对方说过的话,
“在政治上,是没有人的存在的,只有主义,没有感情可言,只有利害。在政治上,我们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除往了一个障碍。政治上并无谋杀这件事。”
复仇。
他起初以为她复仇的对象是亚当·摩根,所以她才会找到自己,利用白宫的权势去挫伤对方。现在看来,她与摩根之间有利害关系是一定的事,但复仇的对象却全然不是起初他以为的那样。
是谁?
她要复仇的人是谁?
或者说,亚当·摩根要复仇的人是谁?
弗朗西斯沉思着,他想起露西尔的脸,想起他们在椭圆办公室的沙发上做过的事,又想起了他那个有关于报复的可怕梦境。
“重新调查露西尔,这次不要用cia和fbi,”他指着道格的方向,眼神却望着别处,“你可以找国家安全局,让他们对露西尔·埃文斯实施全面监控。”
“但是总统先生,我们不能直接要求nsa(国家安全局)这么做……”
“如果是威胁到国家安全的人,就可以这么做。”
“您想到什么了?”
弗朗西斯摇摇头,眼中闪过的狠劲却寒光凛凛,“我们之前的方向错了,不能全面撒网,要有针对性。在一切与露西尔有关的档案中搜索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彼得·罗素。”
道格拉斯似乎也预感到了某些事,他试探着问道,“另一个是?”
“佐伊·巴恩斯。”
第欧根尼
回到伦敦的夏洛克第一件事便是去向他的兄长汇报任务的完成情况。
麦考夫·福尔摩斯端坐在地下室的办公椅上面无表情的听完整个过程。
“安德伍德近期就会有大动作。”
夏洛克表示赞同,“他作案手段很干净,我几乎找不到直接证据,考虑到他的身份,如果要诉诸司法,目前的情况很难定罪。”
做哥哥的抱着手臂向后靠过去,倒是显得毫不忧愁,“你已经有对策了?”
“间接人证。”夏洛克回答道,“佐伊·巴恩斯与卢卡斯·古德温当初不是调查安德伍德的全部成员,还有一个女记者,是佐伊·巴恩斯的旧上司,她被安德伍德的人吓着了,一直在躲。”
麦考夫满意地笑道,“你找到她了?”
“是的。还差一些小细节,”他动动手指,“你就可以准备收网了。”
“非常好。”麦考夫坐直身体,十指交叉搭在桌面上,“稍安勿躁。在我下命令之前,即便要调查也要保持不动声色。”
侦探对兄长这样直白的命令显然不太服气,扭了扭脖子,别扭的“嗯”了一声。
麦考夫笑道,“忽然这么听话。这可不像你。”
“露西尔·埃文斯。”夏洛克没理会哥哥的调侃,“你就不问问她怎么样了?”
麦考夫的面色往下沉了沉,“这无济于事。”
侦探显然不甚赞同。
多年来,尽管因为对未来道路的不同选择而闹过不少矛盾,但福尔摩斯兄弟一直是对方最坚实和有用的依靠。
尽管他总是想向哥哥的权威挑战反抗,但只要涉及到民众安危与国家安全,他很少让麦考夫失望。
他也很清楚麦考夫不会轻易交给他一个案子。
尤其是经历了谢琳福德一事,他自觉对兄长的了解更为深刻。所以如果能为对方提供重要帮助,他其实并不抗拒。
手足之情难能可贵。他已经无法实现对欧若斯的承诺,至少可以以行动证明对眼前这位的珍视。
更何况,在露西尔·埃文斯这件事上,他自忖有处理失当的地方。一开始面对西尔维亚·摩根的委托,他就因一眼识别出有问题而调查的漫不经心;后来又因为一时冲动,破坏了麦考夫本来的布局和与露西尔之间的关系;最后又搞得西尔维亚·摩根在贝克街恼羞成怒,致使他欠了露西尔·埃文斯一条命。
这还都没说到,整个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自己一枪解决了那个叫马格努森的混蛋,然后又在□□期间把自己嗑嗨了,导致麦考夫不得不出手相救。
既然已经觉得帮他了,就帮到底吧。
夏洛克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说道,
“我在见过她了,在纽约。她严重睡眠不足,精神高度紧张,对兴奋药物依赖性成瘾,每隔两小时就要服用一次。你们说我对可/卡/因的依赖是在走向毁灭?那我看她就是在慢性自杀。而且一点求生的意思也没有。”夏洛克盯着他哥哥的五官,“她回去是准备送死的。”
麦考夫不再说话。
他低头看着桌前摆的签字笔,眼神流连在某一处,但又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皱了皱眉,想起曾让夏洛克瞄准自己的心脏。
他自问他的心脏能承受来自子弹的攻击,那感觉也一定比现在来得强一些。
夏洛克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就坐在那,直到电话声打破沉默。
麦考夫接起电话,在听清对方是谁后按了免提。
“长官,出事了。”
电话来自于那个国/务/院黑客的安全线路,现在是美国时间凌晨点,何等事端才能让他急成这样?
“安德伍德总统八成是知道了露西尔的身份,幕僚长现在正在去她公寓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们小夏熊归熊,关键时刻还是个懂事的孩子(8中文网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