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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由于我们并不是本地人,而松子对本地的了解大多来自于之前寻找阵心时候的调查,以及自己以往在各种文献、县志乃至野史的了解。于是留下秦不空在家里寻找各种对付“魅”的方式方法,我和松子则到处打听,想要寻找到关于晴川阁、禹王宫、以及铁门关的一切资料。
可是在那个年代,虽然谈不上是兵荒马乱,但也的确不怎么太平。自从全国大范围开始缴枪划为军管之后,各派势力间的武装斗争就弱小了很多,但是偶尔还是会出现群殴和棍棒对打等现象,但相比起前几年来,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我和松子虽然看着和一般老百姓无疑,但由于我们是玄门中人,一切都必须要低调行事。
几天下来,能打听到的不重复的消息基本上都掌握了,但却让我们犯难。因为当地的百姓告诉我们,那最有可能藏着秘密的铁门关,早在几年前被湖北省重点保护,现在已经是文物了。而我们到当地的文物管理博物馆查看资料的时候,却发现那铁门关虽然修建于三国时期,但实际上到了唐代的时候,就已经损毁非常严重了。到了明代末年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土基座。
这就意味着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铁门关,其实是修建于清代,是一个高大的拱门,门楼上曾经是关帝庙,但是由于政治原因,已经断了香火很长时间。如果我们要寻找的东西是来自于一千年前的宋代的话,那么我们唯一能够寻找的,就是那一段土基座。很显然的是,且不说那段基座不可能承受住后来新建的拱门和关帝庙,就算是,既然已经划为了文物,那么我们想要随随便便就挖了找东西,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到了这里的时候,大家都非常沮丧,似乎没有更多办法可想了。第四天的时候,松子更是打听回来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说是在清代初期的时候,武汉曾经发过一次大洪水,许多地方都被淹没了,其中就包括铁门关所在的位置。而当时还没有新修拱门和庙宇,而是全民投入,在沿河两岸,修建了一个临时的堤坝,当局认为反正都要重新修建铁门关,为了防止下一次再遇到洪水,于是就直接拆毁了原本留下来的土基座,在原址的位置上垫高了差不多六七米,然后再新修了建筑。
如此一来,原本仅存的一点寻找希望似乎也破灭了。唯一的留存千年的东西都被拆毁了,即便是当年那位布阵的高人留下了什么,恐怕也是被人找了去吧。于是当天我和秦不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内心开始认为我们的过关之路大概到此就要打住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因为我们触发了阵但却置之不破,对我们自己造成什么不好的反噬。
于是那一整天,我们三个人都非常沮丧,秦不空甚至把自己之前在纸上胡乱画下的对抗“魅”的顺序,撕了个粉碎,用他的话讲,既然连东西都找不到,自然也就不必费这份心了。我知道他是在发泄,于是我也没有说什么,晚饭后,就一个人默默地到街上溜达去了。
那天晚上闲逛到有些晚才回去,进屋之后,却发现秦不空早已睡下。松子的床是一块简易的木板架在两张长条凳之间,和我的床分别位于堂屋的两侧。他睡的那一侧,一墙之隔就是厨房。可是我回家后,发现他并没有在床上,心里还有些奇怪,因为这家伙每天晚上都要打坐,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从未间断过。但是秦不空已经睡了,我如果去问他的话,免不了碰一鼻子灰,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自己默默上了床,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就沉沉睡去。
多年以来,我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除非是连续熬夜很多天,或者头一夜睡得实在太晚,否则的话,大多数情况我会是习惯性比别人起来得更早的那一个。和松子不同的是,我习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才打坐,但是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松子的床上依旧一个人都没有,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他的一些衣服和个人用品,也都还扔在床上。
我心里一惊,难道说这家伙眼看过关没戏,就又偷偷跑掉了?毕竟这家伙是有过前科的人。但很快我也打消了这个疑虑,因为他的一些东西都还放在床上,如果一个人要逃走的话,不会还专门留下这么些东西的。况且我们又不是强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互相也没有分什么长幼高低,别说我们没办法破关,就算是有办法,松子如果想走直接提出来即可,大可不必偷偷摸摸的。
于是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洗完脸后就打算进屋去叫秦不空起床,但是却发现床板已经被拉开,秦不空早已钻进了地道里。我心里苦笑一声,看样子我们三个人当中,最放不下这件事的,依然还是这个老头子啊。于是我也钻进地道,朝着阵心的方向走去,一来打算看看秦不空到底在下边干什么,二来如果他还在因为沮丧或者不甘心下来寻找别的路子的话,我也好劝劝他。
走到阵心之后,先前灭掉“魑”的时候留在地上的白色粉末依旧还在,不过颜色依旧变得暗淡深沉了许多,秦不空果然面朝着石柱子蹲在地上,抬着头默默地望着柱子,看样子是在思考是否还有别的方法可行。而他显然也知道我来了,于是他没有转头,只是问我,你下来干什么,自己回去歇着吧,你在这除了添乱也帮不上忙。
我一听来气了,这死老头真是说话不好听,一大早就说我是添乱的,况且我就算学艺不精,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吧,曾几何时给你这死老头添过乱啊?原本经过一晚上的调节,才好不容易有些恢复的心情,现在又没办法好下去了。碰了个钉子,我也省得在底下自讨没趣,于是我听了他的话,转身回到了地面上。
而那一整天,秦不空都没有回来过,就连中午饭都是我专程给他送下去的,当然送完就走,也没搭理他,我其实也害怕如果再下面呆的久了,心里就会出现希望,回头再失望一次,我又不贱,我为什么要这么虐我自己。
稀里糊涂地,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才发现我除了煮了碗面条之外,这一天什么事也没干。晚饭的时候秦不空回来了,我看他一身灰头土脸的,想必关在地底一整天,估计也没想明白个什么名堂来,索性也就不问了。我告诉他你自己煮东西吃,而我自己则出门转悠,顺便到外面吃点东西,天天关在家里,不是青菜豆腐汤泡饭就是素面,我也该犒劳下我的胃口了。
于是我在外头供销社食堂美美的大吃了一顿,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慢吞吞地回家,路上还旁观了几把老大爷们在街边下象棋。这一天回家的时间比头一天更早,所以我到家的时候秦不空还没睡。但是当我推开门的时候,秦不空突然问道,松子人呢?
我一愣,然后转头看了看他的床,发现和之前一样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动。于是我回答秦不空说,我没和他一起啊,我刚才出去他没回来过吗?秦不空摇摇头说,我还以为你们俩在一块的,你们岁数相近,比较聊得来。我说他昨晚就没有回家睡,你不知道啊?这下换秦不空一愣,然后他说道,我不知道啊,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出过里屋,早上醒来都没出门直接下了地道,我压根都不知道昨晚他没回来。
秦不空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也没有说话了,屋里顿时一片安静。也许有些事当你心里只是在奇怪的时候,另一个同样奇怪的人和你讨论起这件事,感觉就变成诡异了。连续两天松子都没有回家,我们现在反而不担心他是因为不辞而别,而是担心他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了。
秦不空问我,你快说说你和他最后一次接触是什么时候?我说就是昨天晚饭的时候啊,因为没什么收获,之前推断的线索现在发现都是不可行的,大家都比较沮丧嘛,我晚饭后出门之前他都还在家,可我转悠了一阵回来之后,他就没在了。秦不空也说道,昨天晚上我出门后他还在家里看到过松子,但是由于有些话不投机,互相也就不喜欢说话,早早的秦不空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大概在我离开后一个小时。而我记得我总共在外头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就是说,在秦不空回房后、在我回家前,这一个小时的空隙里,松子自己离开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有些着急。于是我一下子翻开松子床上的枕头,原本他是习惯讲自己平日里研习的风水书籍和罗盘都放在枕头底下,因为也不是什么需要随身携带的物品。
然而现在枕头底下却空空如也,除了一张新崭崭的身份证,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