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儒雅随和老淑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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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山郡广川县,求医至此的世家子陈瞻感觉心口一阵绞痛晕了过去,再醒来体内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心脏好疼!我不过是通了个宵,怎么就……”

    系统躲在暗处,听得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惊无险,该洗的记忆都洗掉了”。

    心口的疼痛渐渐褪去,陈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深衣博带,宽袍大袖,正躺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内。

    以陈瞻前世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尽管非常离谱,但是他可以确定,自己如今应该是穿越了。

    接着,脑内涌入的记忆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虽然穿来之前,中二时期的陈瞻也曾在吹水论坛上和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白日做梦地幻想过若有一天穿到古代如何如何。

    但是他没想到真会穿越啊!

    而且且不说他死了父母怎么办。就算是为了空调电脑巧克力,外卖手机冰淇淋,他也不想穿越。

    更重要的是古代社会法制不健全,在现代法治社会的保护下,过了二十多年盛世小民舒坦日子的陈瞻,已经丧失了对于危险最基本的感知。

    而在对古代社会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带着技术穿回古代,就像顽童怀璧过闹市一般,丝毫没有自保的手段。

    不过后悔药没处买,既然穿越的事实无法改变,陈瞻只能接受现实,分析起眼下的局势来。

    算陈瞻运气好,他穿成了南阳陈家的一个旁支子弟,家境优渥,吃喝不愁,而且父母双亡,平时体弱多病很少见人,并不用担心暴露。

    这次出门是因为原身在父亲去世后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所以来钟山求医。结果原身在路上突然病发,然后诺大的家业就便宜了他……

    虽然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暴露,但是世家子弟的必修课程他一点没学,经史子集他一点不会,在这个时代他就是一个半文盲!

    这样下去迟早露馅。

    工科生.半文盲.陈瞻决定先好好梳理一下这个时代的背景,找个好地方苟起来,然后凭借原主的不菲家资,和自己的超时代知识打造一个舒适小窝,从此当条咸鱼了却残生。

    没等陈瞻梳理完这个时代的背景,只听得一声“公子小心!”随即一阵剧烈的震荡传来,马车突然加速,陈瞻反应不及一脑袋撞在马车壁上。

    陈瞻痛呼出声,眼前金星直冒。

    然而马车还在全速行进,剧烈的颠簸让陈瞻只有趴在地上才能稳住身形。他缓了好久,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明起来。

    根据他看到的零散记忆,刚刚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他的管家兼车夫陈伯。

    只是他不是来求医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陈瞻起身,正准备撩起车帘看看车外的环境,就听得一声破空声响起,一根箭矢飞入车厢,“竺”地一声,钉在他鼻尖前方寸许的车厢壁上,入木三分。

    陈瞻看着那还在颤动的尾羽,心脏猛地一揪。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小衣已被冷汗浸湿,湿冷冷地黏在身上。

    不过不管眼下是何种情况,活下去都是第一要务,面对生命的威胁陈瞻迅速冷静了下来。

    那羽箭是从斜后方射来的,所以马车靠窗一侧的后方有一处弓箭死角。

    陈瞻顺手抄起了一旁搁在案上的铜镜,借势滚向角落。

    借着铜镜的反射,他即使呆在安全区内也可以观察车外的情形。

    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感觉心慌气短,陈瞻咳嗽了几声,居然咳出一口血来。

    看着自己手上温热的血液,陈瞻心里一惊:“好家伙,这身体也太弱了,这就是男版林黛玉吧?”

    然而眼前还有更加紧迫的事情,陈瞻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手,拿起铜镜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周围黑漆漆一片,他们正在官道上飞驰。

    道路前方有一座城池,城墙上上面星星点点燃着火把,影影绰绰能看到些人影,似乎在严阵以待。

    他们周边还有几十个人,那仿佛是一个商队,有人骑着马带着货物,有人驾着车。

    一名车手将身子蜷缩着,用力地抽着拉车的马匹,而那些骑手低低地伏在马上,所有人都一语不发,奋力地向前冲去。

    除了他们一行人,身后应该还有一队追兵,尽管乘坐的马车由于超速行驶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陈瞻可以清晰地听见后方传来的逐渐变大的马蹄声。

    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了,大地也在震颤,这路骑兵应该规模不小,至少有十几骑。

    陈瞻调整铜镜的角度,他已经可以从铜镜中看到身后的追兵了。

    那确实是一队骑兵,马匹精壮,着装比较统一。

    而且从刚刚那支从那么远射过来,还能入木三分的箭矢来看,他们的技术和装备应该也不差。

    这是绝对不是普通匪徒,这是大雍的官军!

    陈瞻心头大震,但更多的是疑惑,平时遵纪守法,如今只是来钟山看个病,官军为什么要追杀他呢?

    然而追兵并没有容许陈瞻继续思考,不等陈瞻想出什么所以然来,追兵猥琐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弟兄们,可不能让肥羊跑了!干完这一票就去找几个小娘子爽爽!”

    陈瞻听了这话心下更加震惊“啊?肥羊,原身不是出生一流世家吗?大雍还没亡吧?官军打劫都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想要杀人谋财,追杀那些富商还尚能理解。但是他世家出身,追杀他就是得不偿失了,毕竟只要他们这里有一个人侥幸逃脱,这些人就要承担陈家的怒火。

    陈瞻想着贾诩故智,赶忙对着车厢外大吼道:“我南阳陈家子也,汝勿杀我,吾家必厚赎之!”

    谁知这话似乎起了反作用。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追兵地大笑:“弟兄们,追中间那辆,世家子弟,追上了肯定少不了好东西,若是能有士族女郎,便是死了也值!”

    淦!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陈瞻欲哭无泪,当年贾诩能以“我段公(段颎)外孙也”吓退叛匪,他们陈家也不差啊,怎么到他这里就不灵了呢?

    然而由不得陈瞻多想,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一支羽箭射中了一名骑手身下的战马,马匹吃痛发起狂来,那骑手拉着缰绳想要控制受伤的马匹,然而还是被掀下马背去。

    后面的马车来不及减速,从他身上压过去。

    鲜血从那人口鼻溢了出来,接着,那人就像一个破布口袋一样不动了。

    然而坠马的骑手并没有挡住追兵们的步伐,他们操控着坐骑跳过骑手的尸体,紧紧地坠在车队的后面。

    陈瞻越是紧张,脑子就越发清晰。

    从追兵刚才的那些话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些骑兵追着他们无非是求财求色而已。

    虽然不知道正规军为什么会如此肆无忌惮,但陈瞻知道,若是遂了他们的念头,或许能稍稍迟滞他们追击的步伐。

    而只要稍微拉开一段距离,等他冲到城下,那些追兵就会因为害怕城上的弓箭打击,而不敢再上前,到那时他们就安全了。

    这里没有小娘子,但是财物还是有不少的。

    比如车上那个嵌螺钿的檀木柜子,还有角落的那个错金香炉,一看就不便宜。

    错金香炉太小,还不足以引起追兵的注意,只有那个柜子足够大,而且足够贵气。

    想到这里,陈瞻用尽全力将那个檀木柜子往车外面推去。

    木柜子砸在了几个骑兵的正前方,柜门打开,钱币珠宝撒了一地。

    那几个被挡住前路的骑手果然慢了下来,他们急忙勒马减速,从旁边绕开,生怕踩坏了满地的珠光宝气。

    然而仍有几骑追了上来,包括刚刚那个笑得很猥琐的大汉。

    追兵越来越近了,陈瞻甚至能看清大汉嘴里的黄牙了!

    猥琐的声音近在咫尺:“哈哈哈,没有小娘子,俊俏小郎君也不错啊,兄弟们别放箭,咱们捉活的。”

    陈瞻一愣,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郎君也不错??原主这是长得多祸水才让他们起了……那种心思。’

    陈瞻对那种事情敬谢不敏,也随即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刚刚那些人并不单纯求财色,他们更是想找一个世家子折辱。

    如此,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敢于挑战世家权威,但是绥靖是没用的,他今天一旦被追上了,或许提前自杀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陈瞻被吓得向后倒去,触手却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把小巧的弩机。

    陈瞻如获至宝,立马上弦瞄准,将箭矢发射出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那箭矢软绵绵地飞了出去,还没有伤到追兵便向下栽去,引得追兵哄笑一堂。

    见此陈瞻才安下的心凉了大半。

    看这个架势他就明白了,这个尺寸的弩机,上弦虽然不费劲,但是力道不足,射程不远。

    这把小弩应该是原身专门做来防身用的,在目前的这个距离上根本不能用来杀敌。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真落在他们手里……

    还有三百步,再坚持一下,就快要到了。

    陈瞻的大脑飞速运转,汗水从他额头上渗出。

    陈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弩机的射程在三十步,有效射程更短,三十步之内……对了还有马车!”

    在陈瞻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其中两辆的车夫已经被追兵射杀,然而拉车的马儿仍然依靠着本能向前跑着。

    两辆自动驾驶的马车就这样坠在队伍的最后面。

    三十步,够了,不求射杀,只要伤了马匹就可以了!

    陈瞻快速上弦瞄准,瞅好时机将一支箭矢冲着马脖子射了出去。

    受伤的马匹发出凄厉的嘶鸣,吃疼地扬起前蹄,然而后面的马车却保持着惯性,高速行驶的笨重车厢撞上拉车的马匹,失去动力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后方行驶的车马来不及躲避,也狠狠撞了上来。本就不堪重负的车轴立马断裂开来,两辆马车的残骸在官道上形成了一道路障。

    “骑兵对地形要求颇高,战马又是宝贵的战略资源,晚上看不清楚路况,他们不会再追击了吧?”陈瞻心想。

    可谁知那些骑兵居然锲而不舍,绕过路障,紧紧追了过来,不过有了那一道阻碍,他们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大到了一百步。

    在这种距离上,那几个骑兵即使是射箭也不能伤到陈瞻了。

    城池越来越近,还有一百二十步了,陈瞻已经看到城上严阵以待,手持弓箭的士兵,以及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箭尖了。

    这时,一直坐在车辕上安静驾车的小老头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右手驾车,左手高高举起一物,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地喊道:“车中乃南阳陈家子弟,求医至此,路遇叛匪,请求庇护,有符传为证!”

    城墙上一个看似是军官的人见此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放他们进入了城墙五十步以内。士兵们没有放箭,拉着弓继续保持威慑状态。

    五十步以内便是被弓箭火力覆盖的范围了,有了弓箭的威慑,想来这些叛匪也不敢再上前了,想到这里陈瞻略略松了口气。

    果然,那些个追兵在城墙下七十步左右的位置便停下了,绕着城池试探了几次,骗了几只箭矢,便讪讪地离开了。

    城门终于打开,陈瞻一行人驾车进了城,开始接受守军的检查。

    至此,原来同行的十几辆车架,只剩下三辆了……

    车马进了城,有城上的军士守护,他暂时是性命无忧了。

    陈瞻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一放松,各种不良感受纷至沓来。

    陈瞻只感觉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冷冷的粘在身上,四肢酸软无力,心脏缺血似地抽痛,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