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李兰桂

渔子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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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晚看到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要是想进去也是可以的,毕竟没有人能够看到你。”

    老赵回过头来苦涩地笑了笑:“嗐,那倒也是。奥,对了,老是老赵老赵的,我叫赵建军,您二位就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媳妇儿跟儿子早些年都不跟我过了,要不是我死了,怕是他们也不愿意回来见我,不过这些年我一个人过到也挺好,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睡醒了饿了去村儿里谁家蹭蹭饭,反正饿不死,他们爱说啥说啥,老子过得快活着呢。不过你们就在门口看看就得了,还是别进去了,到时候免不了要提起我,我怕他们到时候赶你们出去,况且里头也没啥可看的,就两间房,他们娘俩儿现在一人住了一间,别的啥都没有。”

    李晚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想着还是必须得进去看看的,正打算找个什么借口解释她和阎明两个陌生人在这里的奇怪举止,便看到昨天出现在路口烧纸钱的老赵的儿子端着盆水出来了,他将水倒进路旁的水沟里,瞥到了站在门口的他们,礼貌地问了句:“你们是找人吗,没在村里见过你们。”

    李晚刚想说他们是路过,便听一边的阎明说道:“我们是市里贫困人口救助会的志愿者,这次来是做回访的,请问赵建军还住在这里吗,我们之前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你。”

    李晚不禁挑眉看了看他,心里暗自感慨他还真是张口就来。“你应该是老赵的儿子吧,我们以前来看他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你。”

    男子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回过身就要将大门关上:“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他都死了大半年了,还做什么回访。”

    李晚冲上前将手挡在门沿上,脸上露出平时面对教导主任的官方表情:“不好意思,我们毕竟是来完成工作的,还麻烦你配合下我们,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了解下很简单的问题,很快就可以离开。”

    “平心啊,是谁来串门了啊?”听到门口的动静,男子身后出现了一声问询,李晚透过缝隙看到有个中年妇女撩开了门帘站在门口朝着他们张望。

    “没谁,妈,你进去,就是个问路的过路人。”男子朝后喊了一声,伸手去拽李晚的胳膊,“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还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关于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李晚看出来了,今天怕是从他这道坎过不去了,便将希望又放在了后头的妇女身上。她提高了音量对着她喊道:“阿姨,我们是市里救助会的志愿者,之前来过你们家,这次是来做回访的,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解下情况吗,我们也好回去汇报工作啊……”中年妇女慌张地掀了门帘就朝他们走过来,边走边喊着被称作平心的男子把门打开,到了近前了,看他依旧没有让开的动作,便不好意思地对着李晚笑了笑:“哟,是市里工作的同志啊,平心,你拦着人家干什么,快让人家进来。”中年妇女一把将平心扒拉开,把门打开让他们进了门。

    “快快快,去后头坐着喝杯茶,家里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平心的母亲引着他们进了后面的房间,李晚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到赵平心在身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骗子,连工作服都没穿……”,仍旧面带微笑、神色不改地进了房间,老赵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也畏畏缩缩地进了门。

    房间内的陈设比李晚想象地简单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清贫,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连个精致的摆件都没有,显得整个客厅空落落的。

    “来,先喝茶,刚才听你们说是市里的什么志愿者,这是干什么的啊。”赵平心的母亲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李晚双手接过捧在了膝盖上,玻璃杯里的茶叶已经泡地散了开来,颜色也几近于无。

    李晚面上显露出抱歉的神色,对她解释道:“阿姨,我们是市里贫困人口救助会的志愿者,去年来过这里看望过住在这里的赵建军,我们定期都会做回访,看看被救助者的情况,刚听您儿子说,赵建军已经去世半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节哀,不过我们这工作也是要做的,这具体的情况还是得跟你了解了解的。”

    女人摆了摆手,慈祥地笑了笑:“嗐,没什么,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不打紧。我叫李兰桂,赵建军是我丈夫,你们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尽管问,没什么忌讳的。”

    李晚暗自舒了口气,心想这母子俩应该都是比较善良明事理的人,倒不像赵建军那般油滑。“阿姨,也没什么,我们就是想知道,您丈夫半年前是怎么去世的,他去世前有没有人照顾,好方便到时候记录归档,以后就不会再派志愿者过来了。”

    李兰桂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她起身走到了客厅左边的屋子将门打开,站在门口对着他们:“你们进来看看吧。”

    李晚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阎明,得到他眼神的确认之后,才起身跟着她进了房间。房内不过放着一张坚硬的双人木质板床,床头和床尾栏杆上面的绿漆已经掉了不少,一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流行的两开门带镜木柜,再就是一个不过半人高的木茶几,上面放着赵建军的遗像,以及一个落满了香灰的香炉。屋内的地面只用水泥混凝土简单地铺设而成,床边的地面上,还隐约有些黑色的污渍。

    李兰桂将门关上,手颤抖着指向了床边的那几摊污渍,声音带了压制的哭腔:“那都是血,怎么擦都擦不掉,我每天都能看着它们,一看到我就能想起建军死的样子,他们都说他是个混蛋,不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他们都劝我带着平心跑得远远地,可我知道不是啊,他是个好人,起码他对我是真心的啊……可是没有人信我,没有人信我啊……”

    李兰桂突然掩面大声哭了起来,李晚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发现此刻她没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节哀,因此只好静静地站着,等着她发泄完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