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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太在前院遇到了同样闻讯准备去察看情况的三房夫妇。
“母亲切莫着急,事情未必有下人传得那般糟糕。”张家三太太纪氏一边扶着老太太往外走,一边说道:“听说二嫂已经赶过去了,您别担心。”
张老太太听得却更着急了。
二儿媳不去且罢,去了还了得?
管教女儿是不可能的她只怕是赶去给女儿撑腰的吧!
张老太太自认对二儿媳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而二儿媳不愧是二儿媳,果真也没有让她失望。
张老太太赶到时钟家大门外时,几乎一眼就瞧见人群中,姿容艳压众人、却偏偏作出母鸡护小鸡崽姿态的宋氏。
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她首先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护住自家女儿才好这是宋氏为人母的原则。
张老太太正要叹气时,却紧接着又瞧见了同样姿态护着儿子的王家太太……
好么,果真是物以类聚。
眼见表小姐被欺负至此,却还要任人围观指点,钟家的人已经恼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原地跳脚,可偏偏有一名带刀的年轻人挡在表小姐面前,根本不让他们靠近!
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爷,要不然咱们报官吧!”下人忍无可忍地说道。
“混账,报什么官!”
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的钟家老爷钟世平气得胡子直抖。
报官?难道表小姐被人绑起来奚落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让你们各家能说得上话的人来见我!我不与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多费口舌!”钟世平指着宋氏和王太太说道。
又对下人吩咐道:“还有,速速去定国公府请人!”
住在府上的外甥女任人这般欺负侮辱,且还逼到了他家大门前,又惹了这么多人围看虽说是孩童之举,却也实在令人恼火,今日他非要好好问问这几家府上究竟是怎么教养的孩子!
不消去想,必是那小霸王徐永宁领的头平日里看他待令仪颇为和善,原还想着能让外甥女攀上一门好亲事的,谁成想今晚竟出了这样糟心丢人的事情!
祝又樘在一棵老枣树旁远远瞧着。
钟家如今越是强势,待会儿真相被抖出来之后,脸上便越是难看。
可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换谁谁能不恼?
偏偏小皇后等人对事实只字不提,只作出孩子间胡闹的架势来,根本是存心招惹更多的人前来围看,欲将事情闹大。
祝又樘似有若无地笑叹了一口气。
这有仇必报,绝不吃亏的模样,长大后倒是半点没变。
祝又樘的目光定在被年轻妇人护在身后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躲在母亲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睛被灯笼的火光映得烨烨生辉,仿佛有星辰在其中跌落。
祝又樘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老爷,定国公世子来了!”
钟家的仆人小跑在前头,向钟世平禀道。
钟世平下意识地下了两层石阶想要迎上前,可旋即又止了步。
今日有错的可不是他们钟家,他犯不着还要去巴结讨好!
于是,钟世平只神情肃然地朝着定国公世子拱手作了一礼。
定国公世子还礼罢,便将儿子和女儿一左一右拉到了身侧,未问事情缘由,先是沉着脸训斥了徐永宁。
“胡闹!”
说着,看向徐永宁身侧的小厮:“主子不懂事,你们不知规劝且罢,竟也跟着变傻了不成!还不快给钟家表小姐松绑!”
小厮有苦难言。
松绑?
可是世子,那个拦在蒋姑娘身前,身上带刀的人,不归咱们管啊……
钟家太太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也赶了出来,眼睛捕捉到横在地上的蒋令仪,连连惊呼“我可怜的儿”,却只能拿握着帕子的手、颤颤地指着清羽:“你这歹人,快将我家姑娘放了!”
清羽全然不为所动。
被骂,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让蒋姑娘说话吧。”
一道稚嫩的女孩子声音,口齿清晰地说道。
清羽面无表情地弯下身,拽出了蒋令仪口中的布团。
“舅舅、舅母!”
蒋令仪颤声哭喊着,一双泪眼尤为可怜。
“仪儿啊!这是……我钟家这是作了什么孽啊!”钟家太太急得直顿足。
“世子,咱们两家向来交好,比邻多年,不知今晚贵府公子何故要这般折辱我这年幼的外甥女?偏又敲锣打鼓,闹得人尽皆知……这要仪儿往后如何见人?我钟家又要如何向妹婿一家交待!”钟世平愤怒难当地问道。
又指向清羽:“且天子脚下,动刀动剑……对待一幼龄闺阁女子,何至于使如此手段啊!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竟还这般一味挟持着不肯放人,这究竟将我钟家置于何地!”
蒋令仪不想再听下去。
“舅舅,我想回家……”
女孩子的哭声让围看的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感受着诸多指责的目光,清羽绝望地闭了闭眼睛,默默承受着。
“仪儿,你不必怕!舅舅自会给你主持公道!”钟世平语气咄咄。
“你自己闯的祸,自己站出来痛痛快快地说清楚若有错,则担过!定国公府绝不可能偏袒你半分!”定国公世子看着儿子,沉声说道。
徐永宁无奈望天。
天知道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父亲,是蒋妹妹先雇人加害妹妹与张家三姑娘!”
憋了半天,终于能说出口了!
可蒋妹妹这个称呼还没来得及改掉真是违和啊。
站在张眉寿身边的张敬长吁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这局面闹得这样大,事情兴许会有反转,所以才一直劝母亲静观其变,先不必着急表态。
“这竟是贼喊捉贼……!”钟世平怒视着徐永宁。
“宁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定国公世子审视着儿子。
徐永宁迎着众人的目光,将昨日在一桐书院附近的暗巷中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简直荒谬……”钟世平认定这是污蔑,气愤难当地道:“且不说仪儿性情温和,待人和善,单说她与徐家小姐同为稚龄,能有什么过节值得她这般铤而走险!”
“女孩子之间,还需过节吗?单是我比她长得貌美这一点,在她眼中已是天大的罪过了!”
一直没插话的徐婉兮此时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