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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朱希周吗!
婉兮上一世一见倾心,坚持要嫁,最终却因他而蹉跎一生、终身为其所困之人
婉兮常说:朱希周是别人眼中的长厚君子,却唯独是她眼中的无耻小人。
作为好姐妹,她自然次次都要加上一句:并非唯独是你,我也这样认为。
想到婉兮晚年的孤苦,而朱希周却带着青梅竹马的小妾告老还乡、安享晚年、儿孙绕膝的种种,张眉寿当即有一种将徐婉兮拉走,切断二人所有关连的冲动!
张眉寿看着徐婉兮向那位朱老先生见了礼,目光就放在了男孩子身上的模样,呼吸都是一紧。
她有一种生怕自家的白菜想不开非要往猪嘴里凑的恐惧。
“这位是朱老先生的孙儿,名唤希周,比你大两岁,可是苏州府赫赫有名的小神童。”偏生定国公还笑吟吟地夸赞着。
徐婉兮便又多看了朱希周几眼。
朱希周倒很守礼,并不看她,但因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微微有些脸红,而后抬起双手朝她揖了一礼。
“这位是?”定国公的眼神落在了一旁张眉寿的身上。
徐婉兮连忙欢快地答道:“祖父,这就是张家的三小姐,昨个儿刚跟您提过的呀。”
因有外人在,她并未贸然再说自己被蛇咬为张眉寿所救的话。
定国公却听明白了,是以看向张眉寿的目光就多了分慈爱的赞赏,他点了点头,说笑着道:“既是小贵客,那你可得招待好了。”
“孙女遵命。”徐婉兮笑眯眯地朝着定国公福了一礼,就道:“那孙女就先去别处了。”
“且去吧。”定国公摆摆手。
徐婉兮拉着张眉寿离开了此处,临出游廊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张眉寿有些胆战心惊地问:“婉兮,你看什么呢?”
“我看那个姓朱的小公子呀。”徐婉兮半点不掩饰的答话,让张眉寿一颗心更是揪了起来。
上一世,婉兮被蛇吓病,此时正在昏迷着,想来并未见着上门拜访的朱家祖孙此番错过,她与朱希周相识时,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
那时是情窦微开的少女,对文采不凡的公子一见钟情尚且说得过去,可眼下朱希周不过一个半大萝卜头,难道也能在婉兮这儿惹出什么涟漪来?
“我就是看他小小年纪倒古板地很,与我二哥他们一点都不一样,觉得很奇怪罢了。”徐婉兮说道。
张眉寿危机感顿生。
奇怪?
就是好奇的开始,就是“他真的很不一样”的堕落之源,这印象可要不得!
她连忙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大哥也是这样,父亲说了,这就是读书读傻了。”
大哥,父亲,抱歉。
“啊?”徐婉兮愣了一下,而后恍然道:“我知道了,这就是书呆子,对吧?”
张眉寿点头。
“对。书呆子不稀奇,京城几大书院里到处都是,一抓一把呢。”
徐婉兮了然地点头。
“那应当是我见得少了。”
二人又在园子里转了一会儿,徐婉兮总算想起来了还被她关着的元棠,便回了院子“提审”。
元棠被放出来的时候,不知是闷热还是惊吓过度,整个人仿佛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似得,浑身都湿淋淋的,碎发紧紧地贴在脸上,狼狈极了。
“元三,我问你,你究竟为何引蛇咬我?”徐婉兮拧着眉头问,小脸上倒真有几分气势。
瘫坐在地上的元棠仍在微微颤抖着,她双眼通红地摇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那笨丫头拿错了药粉……”
“还想糊弄我?你当我是傻子不成!”徐婉兮冷哼一声,半句废话没有,当即就道:“再将她关进那间耳房里去,先关一天一夜,夜里不许给她点灯!”
自认刚逃脱了苦海的元棠一听这话,吓得当即哭丧着脸不停摇头。
那大蛇已经醒了!她死也不想再进去!
“我说,我说……”她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却还是咬了咬牙,低下头捂着脸啜泣着道:“是我小心眼儿,我嫉妒你比我出身好,样貌也生得那样好,性格也落落大方……加上这些日子我求你带我去仁和公主的花会你又不肯,我便生了歪心思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徐婉兮愣了愣,下意识地问道:“你这是认错呢,还是拐着弯儿夸我呢?”
连认错都要掺上几分讨好的意味,这还真是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啊。
人与人之间,非要如此虚伪吗?
“这都是真的呀……”元棠哭着道:“可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吓一吓你,出口恶气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过要害你……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
“人是能被吓死的,你不知道吗!”徐婉兮皱着眉斥责道。
“我没想那么多……方才被关在那里,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那是谁教你那样做的?”张眉寿忽然问道。
她清楚地看到元棠愣了一下。
“就是那个被打死的笨丫鬟教我的,是她出的主意……”元棠还算聪明,知道那丫鬟死了,反正没了对证。
“哦?是这样吗?”张眉寿状似无意地追问着。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能够吸引蛇的药粉。”
张眉寿心底有了答案,便不再问了。
再问也不可能问得出更多了。
徐婉兮最后说道:“我以后也不想再看见你,从今日起,私塾你便不必去了,专心在家中反省思过吧!”
对于这个处置,元棠惊了一惊,抬头看见徐婉兮厌恶的神色,便知自己求也没用了,只能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懊悔。
徐婉兮被她哭得心烦,不耐烦地道:“快回去吧!从今以后你少出现在我眼前,免得惹了我不痛快,我再让你难堪,那就不好了。”
听她言辞霸道,元棠也只能应下,脸色苍白地由丫鬟搀扶着离去。
元家人还在前院等着她,一路离开定国公府倒还好,待刚上了轿子,她的母亲元大太太就指着她的额头一顿数落,骂她“惹事精”。
元棠难堪又伤心。
她伤心的是父母竟都没有问过她在徐婉兮那里都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就只知道一味地指责她。
回到家之后,元棠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才让丫鬟端水进来洗脸。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你过来,我有话要吩咐你”她声音沙哑着,忽然对守在外间的丫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