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20岁陷入泥沼

冰山下的传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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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政命令,是民政部门发布的。有关条文特别多,规定得特别细。

    兰泽草草浏览之下,发现了为啥他早上不能坐校内通勤车的原因无人驾驶校车的安全等级不够。

    安全等级的评定,另有一套复杂的规则。大体上和时速、车辆使用年限、维修保养情况、操作者的有无、水平这些因素全都相关。

    在这堆行政命令的绑定下,他的麻烦大了。

    有关职业和福利的长篇大论,他暂时懒得看。先浏览的,是交通方面的规定。

    大部分交通工具他算是坐不了了。飞机这辈子差不多算告别了;除非是高安全等级的客用飞机,配最高级别的飞行员。他谁呀?还特意配个专机?

    陆上交通工具方面,时速200km~800km的差不多只有地铁可以坐。跨大洲,以三马赫以上超音速运行的飞铁,这辈子算是告别了。时速20km~200km范围,他有高安全等级的智能客用车和城市大型公交系统可以选择。

    至于时速20公里以下的交通工具,他倒是可以随便用但这类陆上交通工具,到底能有什么用?

    水面以上和以下的舰船乘用规定细则也有一堆。

    就连公共海滨,也不再对他开放。除非身边有高级别的救生员陪着。

    对于专门不许他干这干那的规定,其实兰泽有一项很棒的本能:

    看见条条框框,他就不由自主地思考如何规避。

    不能去公共海滨的限制,绕过去其实很简单:可以游野泳嘛。

    但要是这么玩的话,总觉得……有几分幼稚。成年人,这样胡来不好。

    本校和突变携带者有关的一切内容,他读得倒是挺仔细的。

    校内的存在,大体上和民政部的行政命令互相拆台。

    比方说,校内有几条实验真空轨,是工学院的人一百多年前建好的。

    除了线路偏了一点,车站都在工学院的室内,入口设置隐秘对外人不大友好,只适合工学院师生的日常移动之外,没别的毛病。

    他以前也偶尔坐过。

    但就是这几条轨道线,正式运行快满一百年,从来也没申请过安全评定!

    所以,这几条路线的安全等级,被民政部默认为“高危”!

    至于校内通勤班车。倒是有几辆通过安全等级评定的。也就是说,大部分通勤车,根本不管安全评级那一套。

    为什么学校要这么干,兰泽好奇之下胡乱浏览,倒是也找到了答案。

    每年总有学生拿校内的无人通勤车实践自己的想法包括但不限于工学院的才子们。

    这些想法嘛,有的是设计方面的。实践中狗屁不通的设计,在学校车场搞车辆维护的师傅们,还给你折腾回去。好用的设计就留下了,还在车内留下一张贴纸:某某、某某和某某某,某年月日对本车作了什么改进,诸如此类。

    贴纸这种东西,时间长了,坏了褪色了都很正常。大学是铁打的营盘、流水价学生,贴纸只是当时用来显摆的。学生离校多年以后,档案里记载有这点小事,也就不用惦记当年贴纸之勇了。

    还有些学生热爱艺术,给通勤车内外加装饰。小部分装饰设计挺正常。但大部分设计是胡来的。

    时不时会有一些特殊装饰物出现在车身上。车在低速运行时性能影响微乎其微。速度高的话,装饰物搞不好就改变车身风阻,破坏运行稳定性。

    这些被历届学生发挥过才干的校内通勤车,能正常通过安全评级才怪。

    这些都属于“改装车”。哪怕学生做出的改进,是在安全方面也不行,与出厂的配置不符。更离谱的是,有的车变动不止一次,不止一项。

    因此,全都被默认为“高危”。

    反正今后也还要继续改着玩下去的。

    在校内公共设施上面随便瞎参和,这特么也算是本校一项传统了。

    校内的通勤车那么多,谁知道哪几辆是没动过的。只有没被动过的车辆,才保留有厂家原来做过的安全评级。

    这样一来,兰泽只能彻底放弃通勤车了。

    在这些没用的信息后面,兰泽忽然发现了一条奇特的规定:

    虽然校内的各种班车,他简直是一种也用不了,但是呢,作为“重大有价值突变携带者”,他可以向校方申请一个高安全级别的专职司机。

    唯一的困难是,好像自己必须有车。

    呃,这条规章制定的时候,校领导脑子进水了吗?兰泽在枕头上晃了晃脑袋,理智恢复了一点,于是,他猜:这一条,很有可能是针对教职员工的吧?

    出于对自己体能的信任,兰泽决定忘了专职司机这码事儿。

    有自行车,还要啥司机?

    自行车这玩意,正常时速总在20km以下。他只要自己别蹬得太着急,随便怎么用都是合法的。

    一般同学在科技史馆,只是打印点儿小玩意儿。他打印出来的自行车,算是个大家伙。指望这玩意结实是不可能的。本来就是个玩具。

    兰泽决定:等到自行车玩散架之后,校内移动靠自己跑步。

    出汗有味儿怕啥?脸皮厚点,什么麻烦都没有。

    真正有问题的集体活动。

    很自然,他不可能再参加集体远足。高山与大海,以及路上的各种“不安全”的交通工具,都不再欢迎他的进入。

    他不可能再和别人欣赏同一片天空,畅游同一片海。不可能和别人同进同出,嬉笑怒骂。

    他的成年和别人不同。

    年满20岁,兰泽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空中楼阁陆续崩毁,人生的真相暴露了出来。这分明是一个巨坑。

    所有别人都需要学会:担负社会责任,承受人生风险。

    他也要承担社会责任,却必须保护自己。

    随着成年,他失去的是作死的权利。别说跳四楼了,从一楼窗户往外蹦,估计都能被当成“高风险行为”。

    未成年人自由成长的代价是死亡指标。从0岁到20岁,总死亡率允许在5‰以下;平均下来,每年每四千个未成年人中,可以有一个死去。

    而成年人是没有死亡指标的。所以他必须被保护起来。

    身为“重大有价值突变”的携带者,这辈子再也用不着努力了因为人生方向已经确定了。天赋再适合上天也不可能上天,只能留在地面生孩子。

    这就是为啥兰泽感觉浑身难受。

    混吃等死,还不如直接去死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