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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月明得知七郎回来了,过来看热闹,好奇地问:你家不是去县衙领官粮了,粮食呢?
七郎努力挽尊,一本正经地说:我爹想了想,还是换成钱好些。家里还有粮,太多了难储存。
董月明抿嘴笑道:以前我爹当官,俸禄也是领现钱。我还以为益州这里的风俗不一样呢
一语未尽,她已经哈哈笑了起来。
七郎明白了,控诉地说: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董月明笑了一会儿,说道:我来找你说正事呢!我们三家在德阳买的五百亩地,不是说种甘蔗吗?明年开春就可以种了。我娘问,你家要不要派一个人去监工呢?
毕竟这地有三分之一是七郎的。
七郎听到正事,也认真了起来:现在我四哥要照顾家里的胡椒、棉花,大哥、二哥种粮食,三哥已经买了个小铺子,把麻辣烫食肆开起来了我问一问六哥,看他去不去吧。
董月明笑道:我和二表哥商量好,我们家由他去,安排长工种甘蔗、榨糖。
七郎怔了怔:阿植可以吗?
二表哥的外祖家就在德阳,有什么事可以找丁家,比你六哥要方便多了。董月明说。
七郎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莫名的,又有些唏嘘。
这几年,他在长大,董月明和刘植也在长大,连刘植都可以去榨糖作坊当大管事了,他们都不是六岁小孩儿啦!
想到这里,七郎老气横秋地叹气:时间过得真快啊,快乐的童年时光就要过去了
正说着,赵棋在院子里喊道:幺叔,奶奶做了糖浆豆腐花,你要不要吃?
七郎立刻冲出去:要!
长大什么的,吃完这碗豆腐花再说吧!
赵家最近吃得不错,虽然领赵五郎的粮饷吃了个闷亏,但到底领了一笔钱回来。
加上今年卖胡椒、开麻辣烫铺子、杂货行的分红,赵家不声不响的,已经是富户了。
周氏又通过军驿给赵五郎寄了钱和衣裳,算着五郎回来的日子
今年一过,再服役一年,我们阿福就要回来了。周氏笑盈盈地对赵老汉说,他回来了就该娶媳妇了,我们要给他相看了。
赵五郎是勋官了,勋官也是官,他们可以给五郎物色一个更好的媳妇了。
赵老汉乐呵呵的,说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和当官的人家结亲呢。
周氏想了想,又说:门第、嫁妆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人品。
两个老人畅想着赵五郎回家、娶媳妇这都是人生大事,有什么比子孙绵延更可喜的呢?
十月,胡英子生了一个儿子,大名赵信,小名按排行就是五毛了。
赵四郎抱着五毛,高兴得找不着北,嘻嘻哈哈地说:我有儿子啦!我的五毛长得真好,就跟我一个样!
胡英子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有了儿子,就可以留住阿贵的吧?
男人的心,可以不在媳妇身上,却一定会在儿子身上。
村里人都说,老赵家是兴旺之家,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
都是小全子有佛缘,所以佛祖保佑他家!村里人煞有介事地说。
有动心的,就想自己儿子也有几个,不如让一个去做和尚,也带挈全家?
小赵信满月的时候,老赵家更是热闹,请了亲戚们都来喝喜酒。
正当喜气盈盈的时候,里长来了,他却不是来喝喜酒的。
他过来传一个消息赵家不用再往松州寄东西了,赵五郎已随牛进达将军出征了。
出什么征?征哪里?
院子里喝满月酒的亲戚们全都怔住了,一片寂静。
赵老汉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生平最怕就是出征二字!
周氏满眼泪光,抽泣地说:这是怎么说呢?我们五郎不是松州驻军?他再过一年就可以回家了啊?他要去哪里呢?
说着说着,已经语无伦次,掩面哭了起来。
军队调动大事,里长哪里知道?
他只能说:这是赵福英勇,才被将军看中呢!你们村里,赵旺和赵石头,就没被选中,回来了也还是种地。赵福不一样,他说不定还会升官呢!
说到这里,里长笑呵呵地说:老哥前两个月不是还到处借板车拉赵福的官粮?要是他再升官,你们能领更多的官粮,到时候怕是要把杏花村的板车也借了呢!
赵老汉欲哭无泪,他现在哪里还想领什么官粮?
这出征的事,说得准的吗?
他一点也不想五郎升官!
赵老汉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呢喃:这瓜娃子,他英勇啥呢?咱家有钱了,不需要他拼命挣啥官粮。
赵六郎也蹲在地上,喃喃地说:不吃五哥的粮,我挣钱养五哥。
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赵四郎拉着里长说:大叔,你看能不能打听打听我们五郎去了哪里?我们以后怎么给他寄东西呢?
里长笑道:出征时的军粮有官府给,你们不用担心。等战事结束,他的驻地在哪里,你们就往哪里寄。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也明白赵家人的心情,感慨地说:赵老哥也不用太担心,你们哭哭啼啼的,反而坏了赵福的运道呢?不如去道观求一求,让神仙保佑赵福平安。
对了,你家七郎不是文殊院的和尚嘛?让他多念两卷经就好了。
五里三村都说赵七郎是神算,连蜀王都请他吃火锅;又说七郎是文殊院大师的徒弟,那四舍五入的就是和尚了。
里长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喝喜酒的乡亲们,有的也有家人在松州驻防,比如胡英子的爹,也在服役。
得知自家人没有出征,庆幸之余又开始安慰赵老汉和周氏:你家阿福是有福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对,一定会平安的!周氏回过神来,立刻就要去道观上香了。
小赵信的满月酒,有赵五郎出征的消息,办得虎头蛇尾。
本来高高兴兴吃席的乡亲们看着赵家人哭丧的脸,安慰几句纷纷离开了。
胡英子抱着儿子,有些茫然
赵四郎两只手揽着胡英子,安慰地说:你别怕。我们阿信也是有福的,这不是坏消息,这一定是好消息,他五叔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胡英子怔怔地看着赵四郎,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阿贵让她别怕,平时这话都是她对阿贵说的。
赵五郎去了哪里呢?
七郎听到消息,红着眼眶说:高昌!五哥一定是去了高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