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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并没有生死境圣人出来。”
吴骇在易宝堂正门等了数久。
从正门出来的最高不过化形境大宗师, 至于生死境圣人,还真连影子都没找到一个。
那位假冒的“生死境圣人”,九成可能混迹在人群中,大摇大摆地溜走,而且极有可能是从他这个方向。
“你是怎么发现的?”吴骇独自在附近闲逛, 魂力沟通绑在右臂上的匕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宇策交谈。
谢宇策和他分开后就去了后门,他曾身居高位, 挥金如土,对高境界强者的心态和做派再了解不过。
“真正的生死境圣人,有实力, 用不着耍心眼。”
轮回境尊者的墓地拥有宝物无数, 第一个大境界的生死境圣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十亿,上百亿都只是小钱, 挥霍起来眼睛都不眨, 哪还需要一而再地威慑。
“我们用计是因为没钱, 但真正的生死境圣人, 会没钱吗?”
所以,要么是冒牌货, 要么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铁公鸡爱财,吝惜一厘一毫。
不管是哪种可能, 都有抢夺的价值。
但谢宇策更倾向于前者,在他守着后门期间,连一个从后门出来的人都没有。
“站住!终于堵到你了。”
而这时,杜圆修带着一群人挡住吴骇的去路:“或许,我们有必要谈谈。”
“怎么是你,石雄呢?”吴骇居然还有闲心问废话。
在杜圆修看来,这青年和银面具生死境圣人分开后,明知道后有两派追兵,却不立刻逃走,居然还茫无目的地在易宝堂附近闲逛。
搞不好就跟他想的一样,自己等人手中有他需要的宝物。
“你该清楚,我和他不同,只要你愿意交出‘那东西’,我刚才获得的宝物,可以任你挑,”杜圆修扫了眼周围碍眼的人群,挤出一丝还算友好的笑容,“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借一步说话。”
“那东西”自然是指《冥灵死光》,他和吴骇两个当事人心照不宣。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来往行人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吴骇身上,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这小子身上肯定有好东西,估计又是个不长眼的散修,抢宝抢到世家子弟身上。
“那真是难为我了,你拍下的宝物,我是很想要,但我不能把我自己给你。”吴骇一脸坦荡,坚决要在大庭广众下解决问题。
噗!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都频繁侧目,虽说同性感情并不稀奇,但光明正大在大街上打情骂俏,还是很少见的。
够机灵。杜圆修微微皱眉,如果吴骇没修炼《冥灵死光》,还能“友好”地谈判,但这人学会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连同法门一起,把修炼了杜家法门的外人也一起毁了。
所谓的借一步说话,也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而已。
“你知道石雄为什么不来堵我?还有,我为什么不急着走?”吴骇深表同情,丝毫不知危险,“我在等他过来向我赔礼道歉。”
我怎么知道!杜圆修嘴角抽搐了下,不想听他鬼扯:“我向你挑战,你敢接吗。”
“这不是敢不敢接的问题,”吴骇说,“难道你还没听说?”
杜圆修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叫了个属下过来耳语了几句,属下迅速退下。
想必是去找石雄对峙了吧。吴骇的笑容更盛了:“你知道秦烈榕吗?”
秦烈榕?很耳熟。姓秦,显然不是本地人。
杜圆修倒不至于因为一个名字而被喝退,吴骇非杀不可,但在城里杀人,有禁令。
必须双方同意,生死不论,就地为战台。
强者都很好战,没见过战前这么多废话的。
“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你听好,”吴骇说,“秦烈榕的先天胎伤,就是我治好的。石雄之所以来找我,我猜他也患有某种隐疾,不太好意思明说,所以想抓我回去。”
“你是医师!?”杜圆修眼睛一瞪,“大言不惭,先天胎伤,无药可救,就凭你!”
秦烈榕,他知道了,秦国那位患有先天胎伤,据传已经死了的二皇子,木火二系龙血后裔,母亲是萧王朝皇室,生而尊贵。
吴骇说:“不知道秦烈榕,那萧忆地,你总该知道了吧,萧忆地也跟我有点关系。”
萧忆地的名号,在萧王朝境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雷明城都城中心来往的行人也不简单,听到这小子大放厥词,觉得他吹得过了。
一流血脉以龙血为尊,一个九流血脉在这儿夸夸其谈,原本很不知天高地厚,但这小子用某种口气说出来,倒多了别的意味。
杜圆修没听出别的意思,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从你的口中听到萧忆地三个字,真是对萧圣的侮辱。”
“你都不了解我,也不清楚事情起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吴骇说。
言外之意,就是不战。
你对一个医师出手,输了丢脸,赢了也胜之不武。
你喜不喜欢跟我有毛关系,杜圆修连修养都顾不下了:“胡搅蛮缠,你杀了我弟弟,就得为我弟弟偿命!”
现在总算想起弟弟了,一路上都只提到《冥灵死光》,吴骇看了他一眼,几乎是同时,杜圆修脑子里冒出一个声音。
“杜少爷聪明反被聪明误,看你这么积极,我大胆猜测,《冥灵死光》是从你手里遗落到杜方那里,被我得到,你想斩草除根,以弥补你造成的失误。但如果你不找上门,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杜方死了,死无对证,我从哪里得到法门,炼成法门,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吴骇只是试试,赌的是这对兄弟感情并不深。
相比于兄长的光鲜亮丽,杜方那弟弟实在寒碜太多。
兄长杜圆修为人大气,出手阔绰,对自己没什么用的法宝几十万几百万就那么抛了,而杜方为了一百一千的龙币赔掉性命。
对比石雄也很不够看。石雄进个雷海,一堆替他送命的小弟,外加宝物和防御法器全套,区区一星大宗师就有好多位大宗师跟随。杜方身上唯一珍贵的也就《冥灵死光》拓本。
如果兄弟情深,杜圆修听了这话,必定暴怒。
但现在杜圆修反而平静了下来。
看来是赌对了,这个冷酷无情的兄长只在乎《冥灵死光》。
吴骇也在乎。
《冥灵死光》是吴骇手上唯一的法门,杀伤力惊人,可湮灭魂力波动,也就是说周身覆盖死光,能抵挡魂力感知,伤人于无形。
“话可不能乱说!“吴骇义正言辞,“杜大宗师,请问你弟弟是什么境界?”
“乘风境初期。”
“你看看我是什么境界。”吴骇张开双臂,很坦荡地说。
“我只是个血脉低微,境界低级,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医师,哪来的本事杀害你的弟弟。”
杜圆修差点喷了。你手无缚鸡之力,那我们两伙人,上十位大宗师追杀了你一路,都没得手,是假的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九流血脉波动造不了假,而且这人身上确实没有法力波动,因此有人就说:“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如果真是低级血脉的普通法修,杀了也就罢了,但这位是医师,就算是外地来的医师,也不能乱杀。”
“你有什么本事证明你是医师!”杜圆修身后的一位大宗师喊道,“把你的医师勋章和医师长袍拿出来。”
“你有什么本事证明我不是。”吴骇就不拿。
这也很好理解,如果凭空拿出勋章和长袍,不就证明他身上有空间法器。
“去请石家小少爷过来。”
“已经去请了。”
而这时,杜家已经派人去找石雄证实。
“他叫我去,我就去,没空。”石雄呵呵,只要知道吴骇还没离开,对他而言就够了。所以见杜圆修客气地派人过来,便随便叫个手下把人给打发了。
“先前我好意请他上楼,他怎么还端着架子,就他杜圆修有架子,我没有。不过是杜家外门弟子刚进本家而已,跟我怎么能比。”
石雄的目标放在了那个“生死境圣人”身上,他在三楼隔间,却没见到生死境圣人出来,因此起了疑。
没听说过雷明城有这么抠的生死境圣人,还一下子出来俩。
戴面具的那位大大方方散出血脉波动和法力波动算是真的,但楼上那个至始至终没露过正身,很可能只是借个势。而今前者守在后门口,同样给了石雄警醒。
石雄正在易宝堂内挨个排查,跟‘古尊墓地’一个名额相比,吴骇显然是不够看的,所以暂时就把吴骇抛到一边了。
“少爷,石家小少爷正忙着。”属下赶过来对杜圆修说。
杜圆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见吴骇笑得从容,内心对他的警惕更甚,好不容易堵到人,就这么放他走,杜圆修不甘心,但不放,吴骇又不跟他走,僵持不下。
这是在雷明城都城,不在远郊,过往行人时不时都有面善,碰到个熟人就不好了。
“谁敢看不起咱们的杜大宗师,”一道轻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杜圆修,听说你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的弟弟死在雷海了,可喜可贺,终于没人拖你后腿,是不是无事一身轻……”
“现在都知道调戏小青年,改追男人了。真有闲情雅致。”
人群中走出两人,说话的是身穿杜家华袍的男子,在他旁边还有个相貌可人的粉衣女子。
当事的两人剑拔弩张,但吴骇说的话太暧昧,不明事理的围观之人还以为他俩之间有什么。
“你胡说什么!”杜圆修侧过身,表情顿时变得格外难看,目光落到那位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找茬的来了。
人群聚拢过来,吴骇伺机转过身。
突然,被经过的人撞了一下。
那人把头埋得很低,撞过就走,脚步很玄妙,一闪就消失在后方人群中。
吴骇看出他脚步不凡,异样的感觉闪逝,手臂空落落的。
“不好!”
吴骇猛地摸了下自己身上,他身上只有那件灰袍,别的宝物都在元种空间,唯一贴身放着的也就是……
黑色匕首!
黑色匕首没了!
碰到小偷了,异界小偷不得了,吴骇反应极快,魂力外放,覆盖后方人群。
周围大宗师以上强者都明显感觉到被异样的波动扫过。
见他又施展这种招数,搞不好就要开溜了,杜圆修脱不开身,眼神示意属下:快,拦住他。
“谢宇策!”谁知,吴骇高声大喊。
“谢宇策!”
“谢宇策!”
很快,一位戴银面具,血脉波动高人一等的高大男子从不远处走来。
穿得一身古朴华贵的黑袍,还戴着大的黑色连衣帽,步伐稳重,以至于一举一动都自带威势,浑然天成。
鬼一样的打扮,没一块露在外的皮肤,却有种异样的尊贵。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那人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吴骇身前。
生死境的法力波动,一流血脉之力,还能瞬移!轮回境强者才能施展的独门绝技,瞬移!
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包括杜圆修,他当然记得这位年轻的神秘“圣人”。
吴骇急切地抓住谢宇策的衣袖,说:“小偷,有小偷。”
这一抓,仿佛抓到空的袖筒,衣袖里什么都没有,吴骇心里咯噔了下。
到时间了。
那点法力只够谢宇策灵魂实体化半天时间,已经很不错了,吴骇很想元力外放,被谢宇策制止了。
“没必要。”
“走吧。”谢宇策的匕首,谢宇策自然知道是在哪里。
对方拿着他认主的神器逃,逃到任何地方,他都知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选雷明城吧。”吴骇拿出一块千里追踪阵石,咬破手指,挤出鲜血,把初始地点定在这里。
千里追踪阵石,在一个呼吸内达到千里范围内的各个地方,是以地域为基石。吴骇第一次在这里用了千里追踪,他的血迹会在这里留下痕迹,记录在雷明城地域。
捏碎阵石,两人的身体迅速在人前消失。
“怎么回事!”
杜圆修等人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小子花钱拍了根法杖,居然真和圣人关系好了,还对圣人大呼小叫。
“还追吗?”属下问杜圆修。
“上哪儿追,追什么。”有能瞬移的圣人庇护,他们不是对手。
“给我查,查他的来历!”杜圆修说。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石家小少爷可能知道。”
杜圆修丢下刚来的杜家一男一女,加快步子进了易宝堂,找到石雄。
“他真这么跟你说的?”石雄听到“秦烈榕”这个名字,就认真起来。
“你居然听信他的鬼话。”
秦国二皇子秦烈榕的确在雷海出现,疑似已经痊愈,但这并不能证明是吴骇的功劳,尽管吴骇在离开雷海前确实忽悠住了秦烈榕,主要还是冲着对方的宝物。
那卖给易宝堂分堂的七彩透光碗就是最好的证据。
“至于萧圣,”石雄露出憧憬、崇拜之色,“谁不知道萧圣在古尊墓地闭关,冲击轮回境。”
“那奇葩就是故意扯着虎皮做大旗,就凭他九流血脉,祖上八代都不可能和龙血皇族萧忆地扯上半丁点关系。”
“奇葩人呢?”石雄问。
“逃了。”杜圆修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
头一次碰到这种奇葩。必须查,查他来历,吹嘘什么都是虚的,只有修炼了《冥灵死光》是事实。
下次再见到那小子,废话不多说,直接杀!
“就凭一张嘴,连圣人都给忽悠了,秦烈榕也被忽悠过,你就当吃一堑长一智。”
石雄一听说吴骇逃了,气不打一出来,但在心里权衡一番,假“生死境圣人”没找到,古墓钥匙更重要,他得继续。至于真实原因,自然不会告诉杜圆修。
但他不知道的是,压轴宝物的得主金不焕早就在拿到古墓钥匙之后,就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了易宝堂,还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看了场好戏,最后趁机抢了那伶牙俐齿小青年的贴身之物。
之后径直离开都城,在百里开外溜达了一圈,又重新回到雷明城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金不焕慢悠悠地往自己府里走。
这里有他的一处落脚点。他在外地肆掠,偶尔回雷明城隐居,能在都城买栋别院也是需要花大价钱的,一般有钱的人买不起也买不了。
“这就是杜圆修说的‘那东西’?”
金不焕拿着那扁平的黑色匕首把玩。
盗窃对他来说如呼吸一样自如,九流血脉的青年,不管实力高低,在他这双勾金手面前,根本防不胜防。
“究竟是个什么宝物,奇怪。”金不焕左看右看,看不出名堂。
材质不明,造型奇特,朴实无光,没有刀锋,好像没有开刃。
既不是法器,又不是灵料,摸起来温润如皮肤,挥刀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却怎么都毁不了。
以他七星大宗师的力量,居然毁不了这把薄刃。
“防御力很高,肯定是好宝贝!”
“很可能是对方认了主,所以用不了,可是要怎么认主。”金不焕灌入精神力,魂力探入其中,如石沉大海,接着从一端到薄刃另一端,毫无阻碍。
金不焕尝试滴血,鲜血被匕首吸收,但脑子里还是没有与匕首的联系:“是鲜血还不够吗?”
他试着割开手腕。
……
“怎么又回来了!”
吴骇和谢宇策一路追踪,最后又回到雷明城。
“那家伙人呢。”吴骇改捏着谢宇策的一片衣角,黑色匕首是灵魂寄身之物,匕首不在,谢宇策魂魄不能实体化,会不会消散?
“不会消散,只是会虚化。”谢宇策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这里又不是地球。虚化后,视觉进化的吴骇还是能看见的,这边的法修几乎都能看见魂魄。
“我有元力,你支撑不住了,就跟我说。有我在,你不会虚化。”就在吴骇担忧着,时刻准备元力外散让谢宇策能保持实形,突然咦了一声:“这是……”
在吴骇惊异的目光中,谢宇策的身体竟以极快的速度丰满。
比之前更加凝实,简直就像有血有肉的真人。
而且气息又换了一种,没有之前那样锋芒毕现。
血脉波动弱了许多,法力也是,但还是比杜圆修强了不少。
魂力幻化的银色面具消失,恢复成谢宇策自身的脸,黑色兜帽被摘了下来,长发随风扬起。
吴骇一脸呆滞。
谢宇策一脸古怪地说:“你觉得一个人得到了件不知名神兵,发现毁不了,捏不断,不会试试灌入法力,或者滴血认主吗?”
往匕首里灌入法力,受益人,谢宇策。滴血认主,得益人还是谢宇策。
吴骇:“……”
谢宇策说:“以我的魂力,我耗费了百余年,用尽各种办法,好不容易才炼化了它。那人魂力比我低,我一个念头就能要他的命。”
“留着他,让他自愿献上法力和血脉,我也多了种血脉之力波动。法力只要维持实体,多余的是你的。”谢宇策安慰吴骇说,“他靠着小聪明算计的那些,会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匕首毕竟不是法力储存之物。所以谢宇策一开始就说,空的法杖很快就有法力补充。
这人脑子是怎么转的。吴骇听他的声音,脑袋都有点晕乎,生气也忘了。
“你不早说!”吴骇也是慌了神了,心里愧疚难当,一路上连续捏碎阵石,唯恐谢宇策出什么事。
“谁让你得意忘形,居然被下三滥的小偷得手。”谢宇策乐得看他窘迫,坏心眼地不想提醒。平时很聪明,难得犯糊涂的吴骇,逗起来挺有意思。
“我这叫关心则乱。”吴骇咬牙。
“关心什么?”
“当然是关心你!”这不废话吗。
吴骇瞪向谢宇策,眸光灿若星辰。
见他这么理直气壮,谢宇策一笑:“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你就是大局,我关心你就是关心大局。”吴骇笑着去抓他的手腕,被谢宇策不露痕迹地挣脱开,吴骇再去抓……
“到了。”他说。
及至一处宅子门口,吴骇抬头看向威武的红砖高墙。
不是一般的强盗,居然住得起这么大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