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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父在家看“心连心”实况转播时心脏病突发,死在沙发上。邻居的电话像一股强电流,薛青如雷轰顶,难以置信。洪卫打的将她送回家,又打电话叫了于一建、田菲菲、洪妍……一会儿,夏阳和父母也赶来。大家忍着悲痛,迅速布置好灵堂。父亲的离去无声无息,且毫无先兆,令薛青痛不欲生。她戴孝跪在父亲遗体前,纵声大哭,哭声如波如涛,凄厉激荡。去年母亲病逝,她让父亲处理掉旧房,住到自己家,本想尽点孝道,却忙于工作,懒得与父亲交流。父亲的突然离世,让薛青猛然想起他平时的郁郁寡欢,愧疚之情在胸中汹涌澎湃。终于,她喉咙嘶哑,有气无力……洪妍和田菲菲泪眼婆娑,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洪卫抽空到附近的花圈店买了最漂亮的一只花圈,请店主贴上两张白色纸条,左边是“薛老伯千古”,右边是“侄洪卫敬挽”。手捧花圈,花圈簌簌作响。凉风吹过他的脸,脸和心一样冰凉,他为薛青忧伤悲哀。洪卫已一年多没见过薛老伯,虽然与薛青倒是常遇,却从未问过她的父亲。现在,薛父高大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洪卫脑海中,往事历历在目。想起他曾有纳己为婿的心意,温馨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洪卫心头,痛苦在内心翻江倒海,两行泪水顺颊而下。
哀乐低鸣,哭声悲戚。夏阳早早上床休息,洪卫和于一建、田菲菲陪伴薛青守了一夜。
送走父亲,薛青像被抽走了骨髓,脸色苍白,萎靡不振。她浑身的阳光消失,成了凄凉的月亮。大家理解她的孤独,每天轮流请她吃饭,陪她聊天,逗她开心。薛青对大伙的心事心知肚明,不想辜负大家的心意,也害怕孤寂,乐于和朋友一起。但她孤形吊影,决不带夏阳,大家不好勉强。洪卫开导她:“人家夏阳年轻有为,已升任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你们天造地合,郎才女貌,还有什么不满足?不要吹毛求疵啊。”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薛青突然双眼圆瞪。
洪卫慌忙扭头,不敢对视。
周末,洪卫请薛青。他踌躇良久,还是决定邀请柳星,却遭到她的拒绝:“对不起,你们是同学,尽管开心,我没兴趣。”呛得洪卫无言以对。
晚上,洪卫别出心裁,邀请大家到“肥牛火锅”。朋友相聚其实是寻求一种热闹的气氛,热气腾腾的火锅最适合这种氛围。洪卫、薛青、于一建、田菲菲、洪妍、殷勤、全彪、丁得平八个人围席而坐,喝着酒,谈笑风生。薛青突然发力斗酒,洪卫脱了羊毛衫,只穿一件衬衫,卷了衣袖,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
直至火锅店打烊,他们才酒终人散。洪卫结了账,穿了衣服出去,薛青在门外等候。两人都没骑车,歪歪斜斜迈着脚步,吹着凉风向南郊走。薛青一个趔趄,洪卫连忙扶住她。走上城南大桥,她轻启朱唇,醉态朦胧地唱起《两只蝴蝶》:“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美丽的旋律在夜空中飞扬。
两人来到章燕、袁元墓前,静静伫立,沉默无语。薛青突然轻轻抽泣,洪卫扶住她的肩。
沧浪潺潺,波光粼粼,河水倒映皎洁的月光,银鳞闪闪。市区霓虹闪烁,色彩斑斓,高大的建筑披上了灯光,柔和的灯光似轻盈的婚纱。灯是夜的眼睛,有了灯的活灵活现,夜便有了生命和魂灵。
洪卫搀扶着薛青,头痛欲裂。她的发丝随意散落在他的肩上,一股淡雅的清香刺进他的鼻,渗进他的肺,搅乱他的心。洪卫轻轻闭了闭眼,深深吸一口气,越发喜欢与薛青待在一起。他觉得柳星就是一棵仙人掌,令人望而生畏。薛青则是一枝鲜艳的玫瑰,热烈而芬芳,他喜爱这玫瑰,更愿意把她看成一团火,甚至涌现出一种一同燃烧的渴望。但他毕竟胆怯,他是中国知识分子中的一员,这个群体具有一种独特的瞻前顾后的气质,这气质动摇他的意志,削弱他的勇气,阻碍他的行动。他担心伤害薛青,担心伤害柳星,担心伤害夏阳,担心伤害一切有关的人……薛青停止了哭泣,神色凝重。每年清明,他们都会相约前来扫墓,然后去探望二位已逝同学的父母。特别是章燕的母亲,年事已高,生活凄苦,最让他们牵肠挂肚。逢年过节,他们一定买些礼物去看望。两人静静看着墓冢,两座墓冢黑乎乎,不见轮廓,掩藏在青松翠柏之中,风吹松柏“哗哗”作响,与“哗哗”流水交相呼应。
“逝者如斯,不必沉湎往日的忧伤。让我们珍惜今天,今天才是真实而美好的。”洪卫拍拍薛青的肩。
薛青扭过头,猛然瞪着他。因为有了夜幕的掩护,这种“瞪”只可意会,不能明察,但洪卫分明感到了一股阴森森的威力,像掩藏在暗堡里的机枪,悄悄喷射出强大火力。
“为什么……这样看我?”洪卫探不到底,心里有种毛茸茸的感觉。
她收敛目光,轻轻抓住他的手:“我……冷。”
洪卫身体一颤,心里升起一团火苗。他的手反托住薛青的手,那是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皮肤光润而冰冷。
“走吧。”洪卫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救世主,拉着她的手向西,不甘心地问,“刚才为什么那样瞪我?”
“你觉得,你快乐吗?”薛青突然反问一句。
“如果你的身边总发生快乐的事,你就是快乐的;如果你的身边总发生不快乐的事,你就是不快乐的。但所谓快乐的事不快乐的事并无统一标准,根据心情而定。心情快乐,不快乐的事也是快乐的;心情不快乐,快乐的事也是不快乐的。”洪卫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快乐,那是因为你的内心积压了太多的不快乐。记住,忘掉不快乐的事,你就是快乐的。也希望,我能给你带来快乐!”
“洪卫,我们都是奔四的人了,三十多年的阅历让我更成熟更理智。”薛青逼视着他,“现在,我才知道一个事实:你不是最优秀的男人,但却是最适合我的爱人!”
洪卫的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他停下来,歪斜着脑袋怔怔地盯着她。薛青用力掐了掐他的手背,他忽然醒悟,轻轻叹口气:“我们两个真是傻瓜……其实,人都是傻瓜!只有付出沉重代价,才会吸取教训,才会看清事物的真伪。可惜,晚了……”
“不晚。”薛青对他瞥了一眼,抬头仰望天空。
两人携手漫步,踏上南郊的小路,夜深人静,偶有汽车的灯光在远处照射。
“薛青,我是男人,但一直在爱情上缺少一种叫
做勇敢的东西,使我失去了真正的爱情!我承认,我一直接受着传统的教育,缺少现代人应有的敢做敢为的胆识,怕伤害夏阳和柳星。”
“你的心过于仁慈!”薛青停下来,面对洪卫,热气汇融,酒气混杂,“实践证明,过于仁慈的心往往会受到最严重的伤害!”
“什么意思?”他的目光罩住她。
“我想,我讲得非常清楚。”薛青的声音不大,却力拔千钧,在寂静的夜晚,字字如刀,犀利地刺向他脆弱的心。
“你再讲一遍!”洪卫喘着粗气,伸出双手抓住她的双肩。
“你弄疼了我,不要激动。”她挣扎了一下,“夏阳和柳星早就相好。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手机信息,故意不动声色,在QQ留言中又发现蛛丝马迹。几个月前,我到邮局请朋友调出夏阳的手机话费单,猜想得到证实。不瞒你说,我当时万念俱灰,真恨不得杀了这个畜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给父亲送完葬,我又到邮局查询。他们简直肆无忌惮,变本加厉。洪卫,我知道男人最大的耻辱就是戴了绿帽,我也想隐瞒下去,免得增加你的痛苦,可我们是坦诚相待的好朋友啊。再说,蛋不破不立,鱼不破不烹,瓜不破不吃,事情总归要解决,痛苦是暂时的,幸福是长久的。唉,柳星单纯幼稚,上了当受了骗,还以为寻找到了爱情。寻欢作乐是夏阳的爱好,他是本性难移啊,柳星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石破天惊,天旋地转。洪卫的心仿佛夹在石层之中,疼痛而窒息。他感到了脖上的青筋在剧烈跳动:“会不会是你多愁善感,误会了他?”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要盲目幻想。”
洪卫仍然固执己见,不愿相信。
“好吧,让你死个明白。”薛青咬牙切齿。
她搀了他跌跌撞撞跑到电视台,借着月光开了宿舍,打开灯。宿舍很小,只一张床,薛青弯腰从枕下摸出一米多长的电话单。洪卫一把夺过来,贪婪地看个够,心儿剧烈跳动。他看到了柳星熟悉的号码,电话单就像一块农田,柳星的号码如同播洒的种子,遍地播洒。
“我要离婚——”洪卫压低声音怒吼。
“我早就向夏阳郑重提出离婚。他痛哭流涕,知错认错,诅咒发誓,丑态百出。其实,我也不想扩大事态,但柳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薛青扑到他的怀里,泪水滚落而下,“洪卫,我要离婚。父亲去世,我很孤独,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我想和你共同生活,答应我……”
“啪”。洪卫迫不及待关了灯,一把搂住薛青:“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薛青浑身颤抖。
黑暗中,洪卫仿佛进入迤逦山区,美肢如林,酥胸如峰,秀发如瀑,肌肤如水……薛青尽展山明水秀,婀娜多姿。洪卫贪婪地跋涉,陶醉茂密森林,徜徉淙淙泉水,流连忘返,大汗淋淋……
雄鸡报晓,朝霞微露,洪卫回到家,柳星和溜溜睡得喷香。他简单洗漱,借窗户微弱的月光爬到儿子床上,脱了衣服,隔着儿子的身子躺下,怕冰凉的身体冻醒了他。许久,身上的凉气消散,他搂过儿子温暖的身体,抚摸儿子润滑的脸庞,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儿子,你是洪家家谱的传承,更是自己血肉的结晶和生命的延伸……洪卫擦了擦儿子额头滚淌的汗珠,搂过儿子温暖而喷香的身躯,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他听到了柳星轻微的鼾声,一种揪起她狠揍一顿的冲动立即弥漫全身,男人最大的耻辱撕扯着他的心。但他终于没有冲动,冷静迅速占据上风。他知道,那样做不仅会打搅黎明的宁静,也会打碎家庭的安静,他情愿这是一场梦,不论受到何等伤害,毕竟醒来一切都是虚幻的。洪卫后悔自己的麻痹,疏忽了对柳星红杏出墙的防范,暗自责备对她的漠不关心,他觉得她并非水性杨花。但他想不通,即使她伤害自己也不该伤害薛青啊,天下男人并不缺。
仇恨和原谅两种情愫在他脑海中剧烈斗争,拉锯绞缠,互不相让,他干脆什么也不想。薛青的身影跃入他的脑海,他感到无比温暖。想到她的外表风光,内心孤寂,他的内心有一丝颤动,薛青成为他心头沉甸甸的痛。他与薛青的关系终于有了质的飞跃,完成了灵与肉的交融,合二为一,不由满足地呼出一口长气。从那一刻起,他的唇里有了她的芬芳,他的身上有了她的温暖,他的思念中有了她的担心和牵挂。尽管当时猛烈的动作中,夹杂着许多他对夏阳和柳星的报复,但更多的还是对薛青爱恋的爆发,甚至怀着一股失而复得的强烈快感。“离婚,我要离婚。”洪卫翻了个身,感到一阵轻松。迷迷糊糊中,他进入梦乡。
一股热气冲进洪卫的耳中。他被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儿子明亮的眼睛。溜溜伏着他的胸脯柔柔地呼喊:“爸爸,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肿?”
“没事。”洪卫心疼地搂了搂乖巧的儿子,掀了被,快速起床。
柳星对镜化妆,瞥了一眼洪卫。他熟视无睹,带儿子去吃早饭。今天是星期天,茶馆人满为患,洪卫带儿子到情满人家喝早茶,然后开摩托车兜风。虽然阳光明媚,却遮挡不住寒气。儿子一路揉搓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儿子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他爱儿子,爱父亲,爱张姨……一切已经发生,一切无可挽回。一旦家庭破裂,就会给儿子的心灵造成巨大创伤,和睦的家庭也会闹得鸡犬不宁。洪卫的脑海中浮现灰飞烟灭的场景,内心跌宕起伏。寒气阴嗖嗖刺进他的肌肤,他逐渐冷静,悄悄打定主意,决定强忍内心的痛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家庭多安静些日子,让儿子多快乐几天吧。
洪卫不再理睬柳星,她也顺水推舟,懒得说话。如果没有儿子的尖叫脆笑,房间里死气沉沉,家就成了无声无息的坟墓。薛青成为洪卫最大的牵挂,他每天都给她发信息,偶尔还与她通一会儿话,嘘寒问暖。因为有了一次水乳交融的结合,他把她看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他没有勇气去找她,毕竟作贼心虚,害怕东窗事发。因为两个家庭尚未解体,他是男人,爱一个人就要对她负责。洪卫知道薛青已经正式向夏阳提出离婚,他没有行动,而是察颜观色,静待事态发展,为儿子,为自己,寻找最合适的机会。
洪卫努力工作,借以转移注意力,脸上的笑容销声匿迹。洪妍关心地问他是否身体不舒服,他摇头。问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又摇头。洪妍回家询问父
亲和张姨,没发现异常,倒弄得莫名其妙。
寒假前,洪妍荣获野川“十佳教师”光荣称号,并参加了“十佳教师”事迹巡回演讲报告团。杜局长历来重视师资队伍的师德建设,每年都在本系统大张旗鼓开展师德教育系列活动。尽管野川市高考成绩一向不错,但杜局长深知,优良的成绩离不开高素质的教师队伍,师德教育应常抓不懈,持之以恒。在师德建设动员大会上,杜局长邀请了征副市长作报告。征副市长语气严厉,雷霆万钧:“同志们,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大计,本在教师。作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师肩负着传承人类文明和培育新人的历史重任。‘教师,不是学生头上的天空,而是学生脚下的大地;不是覆盖学生的网,而是为之导航的帆;不是过滤学生的筛子,而是激励学生的水泵;不是统治者、压迫者,而是奉献者、服务者。’为了党的教育事业,我们全市广大教师任劳任怨,呕心沥血,发挥了红烛和春蚕的作用,充分体现了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奉献精神!但是,在我市庞大的教师队伍中,鱼目混珠,良莠不分,仍有少数教师不讲师德,损害了教师形象,削弱了教育的主导力量,降低了教育质量。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希望我们教育系统全体党员干部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希望我们全体教师洁身自好,修身养性,自觉为人师表!”
杜局长代表市教育局党委公布了全市中小学教师师德‘十不准’:
1 不准进行营业性代伙代宿。
2 不准从事有偿家教。
3 不准私自外出兼课或校外办班。
4 不准体罚和变相体罚学生,严禁指责、训斥学生。
5 不准向学生推销教辅资料及其他商品。
6 不准索要或接受学生家长的礼金和吃请。
7 不准旷教或擅离教育教学岗位。
8 不准在课堂上拨打或接听手机。
9 不准酒后入课堂。
10 不准搞“生钱”交易。
杜局长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在教师队伍中,违背‘十不准’的大有人在。我们是灵魂的工程师,自身要行得正,端得稳。学习陶行之,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各校要以‘十不准’为标准对照排查每位教师,严防死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从师德入手,全面提高我市教育质量。对那些严重违反师德的教师,绝不姑息养奸,坚决清除!”
“十佳教师”报告团成为此次师德教育活动的重要载体。报告团成员的事迹并不惊天动地,却实实在在,感人肺腑,他们用自己的事迹对师德作了最好的诠释,城乡巡回演讲场场爆满。野川电视台、《野川报》作了大量报道,反响热烈,杜局长决定增加演讲场次。
洪妍将学校工作临时交给洪卫主持,他忙得焦头烂额。这些天天气出奇的好,虽然温度不高,却阳光和煦,风和日丽。但洪卫的心情并不爽朗,一个推销建筑材料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像苍蝇一样盯着他,让他不胜其烦。他屡屡拒绝,她毫不气馁,几次捉住他,态度相当诚恳:“洪校长,你负责后勤,你家妹妹校长让我找你谈,无论如何帮个忙啊。现在不搞建筑并不代表以后不搞建筑,搞建筑就需要各种材料,其他学校跟我订了不少货呢。城南中学是个大学校,要不要货就在你一句话,给妹子我一个面子啊。你放心,生意场上的东西我懂,有情后补哦……”
她对洪卫大抛媚眼。他满脸臊红,口气严厉:“一切公私分明,我从不假公济私。该买的买,不该买的不买,不必讨价还价。我从不拿国家的财产做人情,也没这个权利!”
女推销员灰溜溜走了,洪卫耳根静净了两天。晚自习,他一个人静静在校长室伏案备课。
“洪校长!”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进来。门应声而开,一个身影关门闪进,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迅速钻进洪卫的鼻孔。他皱了皱眉,抬起头,眼前不由一亮:女推销员发型卷烫有致,漂亮的脸庞精修细描,米色风衣把修长身材衬托得别有韵味。
“你怎么知道……我值班?”洪卫紧张地咽口唾液。
“做我们这一行,找人可是强项。”她走到沙发旁,解了风衣,露出一套浑黑打扮:黑色紧身衣,黑色羊毛衫,黑色皮草裙,黑色马靴,脖上银白色铂金项链闪闪发光。她妖媚地挺了挺鼓鼓的胸,目光射向他,热烈似火。
洪卫的目光像触了电,赶忙移开:“请坐。”
她掀了掀风衣,坐下来,双手抄胸,右腿上跷:“洪校长,全市教育系统像你这样的领导可不多,不仅风度翩翩,而且文武双全,结交你这样的朋友是我一生的荣幸呢!”
“谢谢你的夸奖。只是我现在帮不了你,等学校搞建筑我一定尽力而为,好吗?”洪卫担心有同事闯进来,婉转地想早点把她打发走。
“有你这句话我心满意足,也算不虚此行吧。”她突然扬起下巴,目光暧昧,双手撩起裙子,露出红色三角短裤,满脸堆笑,“洪校长,你是聪明人,我们找个地方……耍耍?”
呈现在洪卫面前的是两条光洁的大腿,鲜红的三角短裤像辣椒一样刺激他的眼睛。他浑身一陡,情不自禁又咽口唾液,目光碰到她的目光,触电一般。他大步跨到门口,拉开门胆怯地观察了一会,扭头紧张地说:“对不起,你赶快走!”
“洪校长,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推销员放下裙子站起来,闪着媚笑移到他的身后,关了门,双手搂住他健壮的腰,两只突兀的乳房如两团火球抵着他的后背。
洪卫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觉得背后那两只如足球一样圆鼓的东西就像两颗定时炸弹,不禁心烦意乱。他粗暴地拱了拱后背:“放开,被人看见!”
“傻瓜,没人……”她的脸贴上他的背。
洪卫闻着她的芬芳,觉得身体躁动,热血沸腾,担心自己就要被熔化。他咬咬牙,拉开门,低声说:“请你自尊自重!”
声音并不洪亮,却掷地有声。推销员板了脸,尴尬地松开手,低头系好风衣。走出门,她回转身,嘲讽地瞪着他:“洪校长,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共产党人也要与时俱进。土八路,傻冒!”头发一甩,眼光剜了洪卫一下,转身而去。
洪卫呆立门口,面庞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