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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句。</p>
莫斯年周身汹涌的暴戾阴狠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悲怆。</p>
他收枪入掌心，握紧了，突然狠狠一记横拳砸得薄暮白一个趔趄。</p>
“我告诉你，那是我太太！”莫斯年揪住他衣领，两眼猩红，“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绝不会放过她，有种她就躲一辈子！”</p>
那男人阴冷狠绝的嗓音犹在耳边。</p>
薄暮白又听见林染在那头急声问他：“那莫斯年有没有为难你？”</p>
“我没事。”薄暮白微微笑着，“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过阵子去找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p>
莫斯年不会善罢甘休，应付他，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p>
林染捏紧手机，终究没再说什么：“好……”</p>
她下楼，阿元就守在车门边，见她出现，替她拉开后座车门。</p>
一上车，那股子香味又冒了出来，萦绕不散。</p>
林染瞥了眼车上的香炉，淡淡道：“我不会记路，不用再点迷香了。”</p>
这女人，倒是比他想象得要聪明不少。</p>
阿元把香炉熄灭，扔进了夹层里。</p>
林染被送到了莫家老宅。</p>
这是林染第二次见到莫庭生，第一次见，她觉得他和莫斯年相似，但这回，青天白日底下再看，就发现他和莫庭生其实很不一样。</p>
这倒不是说外形，而是身上那股子劲儿，莫庭生垂老的眉眼里那些阴狠算计，莫斯年都有，却裹着冷漠和坦荡。</p>
而莫庭生，阴得令人觉得很不舒坦。</p>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对林染说，“孩子出生之前，你就留在这里。”</p>
留着不是什么养尊处优，不引人瞩目最好的方式是泯然众人。</p>
林染在了老宅里的身份，是一名新来的花匠，这里佣人不少，多她一个，也无人在意。她只负责一个僻静的小园子，更没人关注了。</p>
高维作为莫庭生的私人医生，每周来一趟，名义上是看顾莫庭生，但离开前，总会避开人来她这里一趟，给她做些检查。</p>
但检查的结果如何，林染没权利知道，都交给了莫庭生。</p>
林染也懒得问，她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莫家比她更宝贝，莫庭生就算再多心眼，再不满意她，在孩子出生前，他都得好好供着她。</p>
既来之，则安之，她在莫宅里住下了。</p>
薄暮白起先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关心她的情况，但有一回断了三天，她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说家里生意出了点问题，忙得脚不沾地。</p>
林染将信将疑。</p>
她根据高维的叮嘱，吃完晚饭照例散步的时候，被旁边传来的几声巨响惊得抖了一下，寻声看去，这响动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p>
莫庭生的书房独一栋，家里规矩最重要的一条，不得莫庭生允许，不准靠近书房，所以这儿没什么人。</p>
但林染不是莫家的人，也不把这些条条框框放在心里。</p>
她走近了两步，莫庭生暴怒的声音隔着门透出来：“我看你是发疯了！要跟薄家闹个鱼死网破？！”</p>
木雕纹花的窗，蒙着一层苏纱。</p>
林染悄无声息地靠近，莫庭生站在房间的正中央，面前是碎了一地的上等青花瓷，他一腔火气，怒瞪着对面的人。</p>
林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跳蓦地一滞。</p>
平城一别，时隔一个月，她再次见到了莫斯年。</p>
那个男人就那样恣意闲散地坐在红木椅上，不动声色地面对暴怒的莫庭生，半点不失气场，反而因为年轻桀骜，沉默里也有股子张狂的气势。</p>
“薄暮白找死，我成全他。”</p>
“你当薄家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企业？他们的人脉背景实力，是你一手可以掀翻的吗？！”</p>
“为什么不可以？”莫斯年淡漠反问，仿佛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如今效果卓绝不是吗？薄暮白一天不把人交出来，我一天不让他好过。”</p>
莫庭生气得浑身发抖：“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林染已经死了，你亲自下葬的，是不是要我把她坟挖了，让你再看看，你才能清醒一些！”</p>
提到林染，莫斯年那张沉寂如水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属于人类的情绪。</p>
“林染的事，我会处理。您最好别插手。”他低醇的嗓音里蕴含一丝警告的意味。</p>
莫庭生至此敏感地意识到，莫斯年对林染的感情，或许早就不是什么一时兴起了。那女人怕是在莫斯年心里扎了根。</p>
他得尽快连根拔掉！</p>
“莫斯年，我不管你发什么疯，要造什么孽！生意场上的事，不动我莫家根基，我也懒得管你。但只有一点，你必须娶白纤楚！”</p>
诚然，莫氏的商业帝国根基深厚庞大，莫斯年借家荫起步。</p>
但如今能成为黑白两道都毕恭毕敬的莫总，是他自己拼出来的。莫庭生早知道他优异卓绝，也桀骜难以掌控，随他折腾，他爱在外面怎么玩都没关系，不过莫家的香火，只能门当户对的来延续！</p>
莫斯年却仿佛听了个笑话：“林染若死了，那是我的亡妻，她如今活着，就是我名正言顺的莫太太！您硬把白纤楚塞过来，想给我填房？您问问白家同意吗？”</p>
莫庭生被他气得眼前一黑，步伐蹒跚，险些背过去。</p>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莫斯年见状皱了皱眉，迅速起身上前搀扶了一把，口吻也温和了一些：“就算没有林染，我也不会娶白纤楚。您不用费这个心，我找高医生过来替您检查一下身体。”</p>
说完，他往窗边走来，摸出手机准备给高维打电话。</p>
林染就蹲在墙角窗棂底下偷听，内容听得她胆战心惊，脚也快蹲麻了。见莫斯年高大的身影逼近，正猫着腰打算悄悄溜走，突然身后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敢躲在这里偷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