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三部暗战 10、英灵异乡愁

唐浩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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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来了刺客,阿真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时,织田长益紧跑了几步,来到了院门,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快去沿街巷布防,决不能放走了刺客!”外面传来了织田信长的侍卫长森兰丸的声音。

    院门打开了,森兰丸一看是织田长益,惊奇地问道:“阁下,你为何会在这儿?”

    听罢问话,织田长益顿时语塞,他本该居住在哥哥的府邸,深更半夜却跑出来玩耍,这要是让他哥哥知道,还不知得受什么样的惩罚?

    森兰丸也没再理会织田长益,朝身后一挥手,呼啦跑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企图夺门而入。

    这时,雨停了,织田长益急忙拦住了士兵,手指着西门阿尔梅达,高声讲道:“不得无礼,这儿居住的都是尊贵的客人。”

    森兰丸伸手推开了织田长益,讲道:“有人发现刺客沿着房檐跑了,难道你还想包庇刺客不成?”

    这句话把他吓得打了个哆嗦,这时,西门阿尔梅达走了过来,讲道:“侍卫长阁下,我以上帝的名义担保,这儿绝没有来过什么刺客。”

    因尊贵的神父在场,森兰丸也不敢乱来,对西门阿尔梅达深鞠一躬,答道:“请神父大人多多谅解,这是我的职责。”

    此刻,想好事的织田长益壮着胆子讲道:“森兰丸,难道你还不相信神父大人的话吗?我也可以保证,这儿绝没有来过什么刺客,请不要轻易打搅神父大人。”

    固执己见的森兰丸不肯相让,正准备命令士兵闯进去搜查,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有人大声高呼:刺客就在二条城,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森兰丸,听见了吧?不赶紧去抓刺客,还磨磨蹭蹭的缠着我们干什么?”织田长益怒道。

    于是,森兰丸急忙集合队伍追捕刺客去了,织田长益把院门关好了,急匆匆闯进了许灵儿的客房。

    这时,阿真正在陪着许灵儿聊天,见织田长益来了,急忙下了榻榻米,微笑着讲道:“灵儿小姐,好不容易才把织田先生请来,请他给你把把脉,再开个方子,我去准备纸和笔。”说着,便起身退了出去。

    织田长益也不客气,爬上榻榻米与许灵儿相对而坐,低头讲道:“请小姐不要紧张,我是阿市的弟弟,久仰你的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许灵儿赶忙往后退了退,在背后摸出了一把短刀,藏在了靠垫的下面,冷眼打量着织田长益,客气地讲道:“谢谢长益先生,我已经好啦,无需再继续治疗。”

    “请小姐放心,我自幼习岐黄之道,只需把把脉,便能知道你好没好。”织田长益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许灵儿赶忙低了头,摆着手讲道:“不用了,谢谢长益先生,我父亲也是位郎中,因此,也略懂一些医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不用再治疗了。”

    织田长益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除了远处时而传来的喊杀声,其他人应该都去睡觉了,便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一步,企图接近许灵儿……

    这时,从隔壁的客房,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呻吟声,织田长益仿佛受到了刺激,顿时喘起了粗气,哆哆嗦嗦地扑了过来……

    许灵儿把手中的短刀高高举起,准备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

    突然,有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的近前,夺过许灵儿手中的短刀,却把一柄明晃晃的弯刀,架在了织田长益的脖子上……

    许灵儿定睛观瞧,一眼就认出了郭奕,倒也没有吃惊,不用说,她就是行刺织田信长的那名刺客。

    郭奕压低了声音,严厉地讲道:“不要啃声,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织田长益吓得浑身直哆嗦,从榻榻米上跳了下来,趴在郭奕的脚下,低声哀求道:“请饶命,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郭奕知道许灵儿认出了自己,朝她递了个眼神,又扔过来一根绳子,于是,许灵儿急忙跳下了榻榻米,先用一块布把织田长益的嘴给堵上,又把他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被五花大绑的织田长益趴在地上,晃动着脑袋祈求饶命,迟疑了片刻,郭奕收起了弯刀,将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盘坐在他的近前。

    望着这个亲叔叔,泪水在郭奕的眼眶中直打转,沉默了半晌,用颤微微的声音问道:“看着我,能认得出我是谁吗?”说着,把长益嘴中的手巾给扯了下来。

    这时,织田长益这才抬起头,仔细端详起了对面的这个姑娘,仿佛从她的脸上看见了他哥哥织田信行的影子,立刻瞪大了眼睛,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我的侄女……”

    郭奕点了点头,对身旁的许灵儿讲道:“妹妹,请给他松绑吧。”

    许灵儿给他解开了绑绳,织田长益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往前跪爬了几步,到了郭奕的近前低声抽泣。

    郭奕也流下了眼泪,这位叔叔曾经是自己童年时的伙伴,没想到,一场变故之后,全家人骨肉相残,大伯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和这位亲切的叔叔一别就是二十年……

    织田氏弟兄家督之争,郭奕的父亲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就把年仅七岁女儿和妻子送去了大明,投奔流落在明朝的斯波氏家族中的一脉。

    织田信行的妻子是尾张国守护斯波义统的女儿,斯波氏家族是天皇的后裔,尽管郭奕自幼长在大明京师,骨子里依然没有忘记复仇,特别是作为锦衣卫赴日本办差期间,一直都在梦想着光复母亲家族的荣誉。

    无论与大伯织田信长多大的仇恨,自己毕竟还是织田家的女儿,郭奕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头扑进了叔叔的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外面的喊杀声消失了,又过了许久,郭奕也停住了哭泣,夜死一般的沉寂……

    “灵儿小姐,不要再哭了,做女人的,都是要经历这一次的。”屋外传来了阿真的声音。

    织田长益答道:“阿真,你赶快睡觉去吧,这儿没什么事。”

    阿真发出了咯咯笑声,讲道:“长益老爷,权三郎刚才捎话来了,刺客已在荒木村重大人的府邸前自杀,明日你还要跟随权大纳言老爷远征,你也要好好歇息吧。”

    听着阿真远去的脚步声,许灵儿和郭奕上了榻榻米,织田长益打了个地铺,熄灭了蜡烛,三人也准备歇息了。

    许灵儿问道:“姐姐,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郭奕点头答道:“对,是我一个人。”

    许灵儿没有再言语,而郭奕的心顿时变得惶恐不安,回想了这次来京都的经过,碾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次行动是背着郭国强和王冲偷跑出来的,郭奕先是到了岐阜,没有找着刺杀信长的机会,才尾随信长到了京都。

    昨日,织田信长在抵达京都后,在官邸中紧急召见西门阿尔梅达,用过了晚宴,他们继续谈了许久。

    等西门阿尔梅达刚刚离开,京都的王公大臣立刻就堵住了官邸,他们都在盼着拜见信长,却被侍卫们全都赶了出去,立刻关上了大门,这时,从尾张来的大臣,全都各自回到寓所。

    负责警卫的森兰丸等人,一直等到府里安静下来,他们才去吃饭,织田长益趁机闹着要出去,侍卫这才打开了府门,还没待长益走出来,王公大臣们终于逮着了机会,一下子全都涌进了府邸,当然,这其中包括郭奕。

    对这些雨中等候的王公大臣,织田信长根本就不屑一顾,按照计划,明日一早就要出兵三河,前去支援亲家德川家康,哪有闲工夫搭理他们?就让森兰丸派出全部侍卫,把等着献媚的这伙人一股脑赶了出去。

    郭奕溜进来之后,机敏地躲开了卫队,暗中盯住了织田信长,见他独自一人回房歇息,认为时机一到,还没等他坐上榻榻米,便持剑冲了进去。

    织田信长也不含糊,大喝一声抄起了弯刀,和侄女对杀了起来……

    复仇心切的郭奕,一招紧似一招,眼看就要把织田信长逼上绝路,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森兰丸等人的呼叫声,就在郭奕一愣神的功夫,织田信长转危为安。

    于是,郭奕不得不赶紧后撤,退出了信长的房间,爬上房顶逃了出去……

    等森兰丸的卫队赶来时,已经不见了刺客的踪影,导致织田信长对他们破口大骂,府里顿时炸开了锅。

    郭奕沿着房檐,跳到了前面这座院落,当时,许灵儿、西门阿尔梅达等人正在细雨中赏花……

    突然发现许灵儿住在此处,郭奕也十分吃惊,躲起来静心,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甚至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等森兰丸带人追来时,西门阿尔梅达和织田长益拦住了他们,忽然,外面传说刺客已经逃走,等追兵撤走后,郭奕才有了安全感,便躲进了许灵儿居住的客房,这便是全部经过。

    次日清早,雨过天晴,织田长益让阿真备了辆马车,早饭是他自己取来的,就没再让其他人靠近这间客房。

    趁着阿真等人招待西门阿尔梅达之机,郭奕换了身侍女的服装,和许灵儿一起登上了马车,织田长益赶忙拉上了帘子。

    阿真听见外面的动静,跑出来问道:“长益老爷、灵儿小姐,你们这就要走吗?”

    织田长益当起了车夫,高声答道:“你去告诉权三郎和小西隆佐,他们想办的事情,包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了,多多拜托长益老爷和灵儿小姐。”阿真微笑着,把他们送到了大街之上。

    支援德川家康的援兵已经列队,森兰丸忽然发现了织田长益的马车,便让他跟在卫队的后面,等候命令准备出发。

    许灵儿掀开了马车上帘子,一眼望去,还没有见着织田信长的王公大臣,正蜂拥前来朝拜,却被卫队给隔离开来。

    “长益先生,三年前,我在京都求荒木村重大人办过事,现在想去和他打个招呼可以吗?”许灵儿问道。

    “快去快回,马上就要出发了。”

    郭奕从马车上望去,发现许灵儿和那位老人边聊天边流眼泪,她立刻意识到昨日被杀的刺客是谁了,顿时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