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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段立平,41岁,好几年前就跟老婆离婚了,女儿的抚养权也没抢到,曾就职公安部,后来因伤离职,在市里开了一家小酒吧,日子过得也算安逸清闲,对老父亲的遗产不像段翠兰那么迫切,但也表明不会白白让给弟妹,该是他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这是资料上对段立平的记录,基本上是出自委托人段晓旭的陈述。
分遗产这种事通常不怎么和谐,主要是因为B市的房子太值钱了,动辄几百万,就算兄弟姐妹瓜分,每个人也能分到上百万,比辛辛苦苦打工一辈子攒的钱还多,岂能不争。
最激进的是上一个死者段翠兰,因为段翠兰认为老父亲当年买房子有她的帮助,是她通过熟人敲定了这桩买卖,还赞助了首付,所以老父亲死后房子应该归她。就这样,他们兄弟几个发生了分歧。
不过应该不会有人想到,兄弟四个转眼就死了俩,凶手还极可能是另两人之一。
裴铭瑾对她说别接近段家人,意思就是这个。凶手可能是段晓旭或段元飞,如今看来段晓旭的嫌疑是最大的。
段元飞在段翠兰死的时候是在国外(这一点很好查证),所以他嫌疑稍小,但也有可能凶手不是同一人。搞不好段元飞收买了谁毒杀段翠兰,然后昨晚刚到这里就杀了大哥段立平……呃,好吧,她脑洞太大了。
总之,想要勒死段立平,光是蛮力还不够,看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痕迹就知道了,凶手一定是段立平完全没有防备的人,力气大到能轻易制服警察体格的被害人,并迅速的使用某种凶器将他勒死。
死者:段立平。
现场:无打斗迹象,床下藏着腐烂尸体。
凶手:成年男性,与死者熟识。
凶器:绳索……
她在小本子上随手记录自己的发现,写到“凶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为什么凶手拿走凶器呢?是因为凶器上沾了自己的指纹或者DNA什么的吗?这样的话,段立平的死就是无准备的冲动杀人,如果凶手还来不及处理掉凶器,在疗养院内仔细搜索应该会有发现。
不对,尸体被发现已经是下午了,如果死者天亮前就遇害,那么凶手有一上午的时间可以处理凶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为了寻找老夫人,大家一早就接连上山去了,处理掉凶器的机会太多了。
而且就算凶手是熟人,暴起杀人,以段立平的体格拼命挣扎,也会留下不少线索。可结果是,房间里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段立平身上也没有防卫伤。
她懊恼的揉着太阳穴,感觉一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也许该去看看两个嫌疑人的反应。
不过刚有人警告她离嫌犯远点呢……
嘻嘻,他是不是怕她有危险,才画蛇添足的补了那么一句?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愉悦起来,就算是自作多情也好,只要有他一句关心,哪怕真的要跟杀人犯面对面她都不怕了。
她心里正甜丝丝呢,忽然就看到了他。
走廊只有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真好。
她忽然喜欢上了客房区的构造,简单就是最好的,总能见到他。
不过她也有苦恼的地方,担心自己习惯了抬头就能看到他的感觉,案子结了之后又要分开,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
她真的能潇潇洒洒的忘了他,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吗?还是像封学姐说的那样,一生都会为今天的错过而悔恨,以至再感觉不到拥有的幸福?
患得患失的忐忑中,她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让自己能够多看他几眼。
他倚墙而立,抱着胳膊,双眼平视,看的是对面的房门。
疗养院毕竟不是酒店,客房区弄得很简约,棕红色的木门上也没有值得看的浮雕,只嵌了一个简陋的房门卡,白纸上写着“段元飞”的三个字。
死者段立平的房间就在隔壁,疗养院的院长很大度的将这条走廊十个客房让给他们随便住,所以大家住的都很近,宁月香自己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
他察觉到她走近,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目光,继续在那儿装冷酷。
“发现什么了吗?”她早已不惧他的眼神,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可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房间。”
“哦,房间怎么了?”
他嘴角一撇,这女学生太蠢了,还要说得多明白她才能理解。以前一度以为她还挺聪明,原来是错觉。
她略微羞赧,感觉被他的眼神鄙视了,可是这怎么能怪她呢,是他说话不说清楚好吗。就说“房间”,这房间好好的,她也没进去过,谁知道出什么问题了。
“昨晚是谁安排的房间。”
“是大家自己选的吧,这么多空房间都可以住,把自己的房门卡插上就行了。”她想了想才回答。
“昨晚你在走廊游荡的时候,没有注意彼此房间的位置吗。”
她脸顿时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在走廊游荡。”
他忽然摇头叹气,放弃治疗这傻女人了。
她回头往自己房间那边望去,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房间就在隔壁,看来是她半夜起来走动,被他听到了。
当时他还没睡碍…
她重新观察大家的房间,南侧依次是王海涛、牛毅豪、裴铭瑾和她,北侧则是段立平、段元飞、段晓旭和封学姐,左右各有一间房是空着的,现在都在警方的搜索范围中。
他走到段元飞的房门卡旁,手指在透明塑料壳上敲了敲:“昨天下午,这里写的是段立平。但是到了晚上,这里是空的。现在,变成了段元飞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她一时没转过来,“他们换房间了?”
他仰起头,看着门左上角的一串浅棕色的数字,这才是固定的房门号,只是比起显眼的住户名,房门号太不起眼,客人很难注意到。
“段元飞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零点左右吧。”她没看表,就记得纠结要不要给他发短信的时候是十一点,后来跟封学姐聊了一会儿,时间应该差不多。
“他进了这间房,还是那间房。”他指向旁边段立平的房间。
“呃,我没注意。”昨晚光线很暗,这些房门又都差不多,她怎么分辨得出,再说她也没送到房门口啊,这种事应该去问封学姐或段元飞本人才对吧。
“当时他的表情呢。”
“有点疲倦,好像挺担心他们失踪的老母亲,就这样。”她回想着,怎么都觉得段元飞的反应很正常,“也许是段立平选了房间之后觉得住不惯,就换到旁边那间了吧。当时他两边都没人住,选哪间都可以埃哦,对了……”
她忽然想起:“他们兄弟几个的房间好像是段立平安排的,可能是觉得挨着住比较方便吧。”
“昨天,是段立平最先上山的吧。”他脸色沉了几分,泛黄的廊灯照着他的侧脸,笼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神秘,向段元飞的房间走去。
她彻底迷糊了,怎么忽然说到上山的事了,现在不是在说莫名其妙被换掉的房间吗?
天才和普通人的脑子果然不是同一个构造,跳跃得太快,她完全跟不上,更猜不到他现在想的是什么。但是能肯定,他一定想通了这个房间变换的谜团,超强的观察力加上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他那双冰冷得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眸子,能轻易的捕捉到更多的线索。
“能解释一下不?……至少给点提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