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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神州板荡,遭逢乱世,数百年一统局面不复存在,变得七零八落,一片混乱。
北有八国争雄,南有七国称王,更有诸多大小势力林立其间。
后汉皇朝,就是北八国之一。虽建国称帝,所辖疆域不过千里,城池不上百座,人口也就百万,养兵不足三十万,精锐也就五六万。
处州,后汉京都。
建都不过百年。然金城玉楼,巍峨雄伟,无处不透露着后汉皇朝国都的奢华与庄严。
京城内,除了内外皇城外,共分一百一十一坊。以皇宫为中心,环环围绕,规划整然,星罗棋布。
朝廷行省官衙大多位于城东,所以王公贵族大臣多数在这附近坊中建府。
唯独大将军王府则是个例外,远在城西一角,占地极广,地势偏高却远离集市。据说,西方者,属金也,主杀,利统兵者居之。
大将军王花龙是后汉当今皇上花清的亲弟弟,天生神力,勇猛好战,素有征战天下一统神州之野心,这才被前代帝君也就是他的父皇花护玉亲封为大将军王。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可却在先皇崩驾后的帝位之争中输给仁厚有余刚武不足的兄长花清。个中原因主要是花清得到以三弟安静王花俊为首的众皇弟拥戴。花龙虽然输掉帝位,却并非小人,更不是个不顾大局的气量狭小之辈,只是觉得自己要比兄长更适合那个位置,后汉在他手上能变得更加强大,创造更高的辉煌。在这一点上,大将军王花龙从不刻意掩盖和隐瞒。
新帝花清也看明白了这点,这老二虽然强横,对后汉皇朝却是赤胆忠心,并无异心,只是不服气他这个兄长而已,况且能力超强,治军有方,因此并没拿掉花龙的大将军王,除八万近卫御林军外,全国数十万兵马仍由他统领,还封他为理政亲王,在后汉朝是除皇帝外绝对权威实力第一。大将军王加理政军王的花龙结纳高能,广罗材勇,培植党羽,扩充实力在后汉朝是公开的秘密。花龙也以不屑阴谋敢为阳谋自矜。一切都做得光明磊落。
丰乐村武试大比五天后,英武高大的花龙就在王府六层章台公开召见带着十秀归来的男女特使。
花龙听闻林雪儿重伤痊愈修为精进并不惊讶,却对武现引起了兴趣。
花龙说道:“做好你们份内事,将十秀前三送入无极学宫,其余的送入重阳门。武现的事你们不要管,本王自有安排。”
男女特使躬身退下,花龙吩咐随侍身边的宦官秦钟道:“传流云阁的飞袖姑娘速来见本王。”
……
站在长江边上的武现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位权势人物盯上了。他和林雪儿母女分别后,便到城甸中买了一匹快马代步。
这一路南下,所有景物均是生平从所未见,新鲜好奇无比,心情甚是舒畅,不由得双腿一夹,纵马疾驰,只觉耳旁呼呼风响,房屋树木不住倒退。直到一气奔到了长江边,他才歇马远眺。已是暮霭苍茫,白浪滔滔,四野无尽,江流不绝。观望良久,只觉胸中豪气干云,身子似与江水合而为一。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马已不可用,又无寻船处。
武现心想:我在湖中千刀万刺阵中习得好水性,却不知可否横渡长江?哼!不试怎知道。
这快马虽和他相处不过数日,也颇有些感情了,他轻拍马头数下,说道:“马儿啊马儿,你自由了,去吧!”
待马儿跑远了,武现一声长笑,跃入大江。游至江心,天上繁星闪烁,除了江中浪涛之外,更无别般声息,似乎天地之间就只他一人。
再游一阵,突然间乌云压天,江上漆黑一团,接着闪电雷轰,接续而至,焦雷似打在头顶上。
游到对岸,却是雨过天青,朗月悬空。
武现找些枯枝来生了火。从须弥戒中取出干净衣服换了,将湿衣在火上烤干。
又食了些干粮,喝上一杯聚灵盘凝成的灵液,运开神识察看周边一里方圆,并不异常,这才盘膝而坐,导气运功。数周天后,拿出《老君骑牛出谷图》观想。
自和神牛分别以来,武现每日都坚持观想《老君骑牛出谷图》一个时辰。就是在跟林雪儿学习《鱼龙变》和《形意神拳》的超强度训练中也未曾中断。初看不觉其妙,数日过后慢慢品出其中奥义,多有顿然明悟,最明显的体现在神识上。初时一片混沌不清,渐渐清明而空灵,神识所覆盖范围慢慢变大,如今可至一里内。在这一里方圆内,微风拂叶,水露滑落,小虫蠕行等细微响动都像被放大数倍一般能清晰听见洞明。这种神通仿佛随着观想的不断深入还在持续扩大。这足以让武现很远就能感知危险,早做防范应对。
观想一个时辰后,武现将老君图放回须弥戒,从中取出放有燕彪断指的竹筒,打开观看一番后,发现变化不大。他每日午时都按燕彪所说滴上数十滴兽禽之血。这件事一直没敢让林雪儿母女知道,怕产生误会。如今半个月都过了,可变化仍然不大,也不知燕彪所说碎肉重生是否真有这般神奇。看来只有耐心等待至九九八十一日后方知结果。
须弥戒真是仙家至宝,武现终日摸索,发现许多惊喜。比如此时在长江边四野荒凉,不见人家,不着村店,无处投宿睡觉。武现却想到办法,寻了一棵高大的樟树飞跃上去,将须弥戒放在一个隐秘安稳的树节凹槽里,并用丝线绑牢。然后施展开启之法,空中出现一道小门,武现钻了进去,小门不见了。武现已在须弥戒中的一个空间里。他就在这个空间里铺床睡觉,打座练功。这空间不仅无风无雨,安静无比,灵气还比外面更浓郁,真是安身练功的佳妙之处。试着展开神识,发现并无阻隔,所察范围好象还略有延伸。这怎不让武现惊喜无比。
接连十几晚,武现都在荒郊野外躲进须弥戒中安睡。可人习惯了群居,总不见人心里瘆得慌,况且武现终究还是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心智虽比同龄人早熟许多,却也喜欢热闹。这或许就是静极思动。而在这一动中也许注定着要发生些什么。
第二日醒来,耐不住寂寞的武现向城镇走去。略一打听,才知自己到了安微的黄山脚下的宣州,这里已是大吴皇朝杨行云的地界了。
这大吴国跟后汉国接壤,两国为争可控太湖的边城宣州打了五六年。大吴国兵精粮足,后汉国屡屡败北却屡屡再战。
大吴国周边各种势立犬牙交错,城镇村甸常在数日间变换大王旗。城镇村甸之间更是各设关卡重重,弄得行商不通,路人断绝。可南北货物总是各有所需,战乱间总有交际极强的人物或家族,获得各方默许,组成运卖商队通行其间。而不少急于南来北往的行人,便通过交纳一定钱物,依附这些商队而行。武现便在宣州找到这样一支到福建泉州的商队。被稍加盘问,交上一些银钱,便被这支商队允准了。
商队规模很大,单护卫就有一百多人,维护着数十多辆运货骡车。奇怪得是商队后方还有一辆双马并行的华美厢车,两侧各有五个身穿铠甲长枪的骑兵武士护持,赶车的也一身玄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这一切都显示厢车内主人地位的尊贵和不凡。
这是商队的领队是一个面相和善的高大老者,年约六旬,背微驼,两只大手黝黑似铁,指节粗大,明眼人一看便知练过铁沙掌或鹰爪功一类的功夫。却整天衔着一根旱烟袋,眯缝着眼,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商队里的人都称呼他涂总头儿。
涂总头儿见武现这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长得女孩子般清秀,很是喜欢,便多问了几句。武现一一含笑而答,很是讨喜。
刚好巳时,滚滚长蛇般的商队离开宣州,沿着官道朝南逶迤而行。武现又自行买了只大青马,被安置在队伍的最后边,和厢车骑兵在一起。
傍晚时分,商队行至一处山郊边,扎营生火,开始歇息。再有半日便到宿松县。这次休整主要是用饭小憩为主,队伍要连夜赶到宿松县,荒郊野外的露宿,毕竟不安全。
和武现一同行走的骑兵小队,包括他总共十一人,负责断后。领队是一个粗豪的中年大汉,名叫闻达,对武现友善热情。
武现模样清秀,加之对人温和有礼,性情洒脱,倒也招人喜爱。此时驻扎营地生火做饭,武现也参与其中拾捡枯柴。
很快大家围着篝火坐成一圈。
无边夜色中,熊熊的火焰照得众人脸色红扑扑的,架子上,整块的兽肉被翻转烘烤,火星毕剥作响,迸溅四散。
队长闻达取出一个很大的皮制酒囊,仰头灌上几口,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哥们几个,吃肉前喝上几口润喉开胃。”边说边将大酒囊递给身旁队友。
他笑呵呵地看着众人拿着酒囊灌上几口便递给下一个,当递到武现时,忽然说道:“武现小兄弟,趁此机会,和大伙儿好好唠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闻达旁边的一名瘦高个的队员接口道:“就是,就是,武现兄弟模样长得这般俊俏,很讨人欢喜,路上若遇到危险,还得咱哥几个大力相帮。”
闻达啪地一巴掌打在那人头上,笑骂道:“乌鸦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再敢乱说罚你站夜哨!”
那人自打了一下脸,低声道:“再不敢啦,闻老大饶了我吧。您让做什么都行,就是这站夜哨做不来,我老爱瞌睡,站不好!”
众人哈哈大笑,一个胡子茬茬的汉子叫道:“巫小七,你孙子就怂货一个,太丢人了,我李大柱瞧不上你。”
巫小七大喊道:“好呀李大柱,你虎势得很,那你站夜哨啊,让我巫小七瞧瞧你能耐。”
闻达连忙抬手止住两人斗嘴,说道:“武现兄弟还没说呢,你俩倒掐上了,滚一边分烤肉去。”
武现灌了几口酒,一股火辣辣直冲脑际,浑身发热,不禁叫道:“好酒!”
见众人目光都投向了自己,沉吟片刻,嘴角含笑,开口说道:“大家伙都知道我叫武现了,这次随商队一起前往福建是找亲戚,烦劳大家照顾,我武现无以为报,只能大口喝酒来聊表心意了。”说着举起酒囊大口牛饮起来。
“痛快!武现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哪!”众人纷纷叫道。
“别全喝光啊,还有我还没喝呢!”一个声音急忙响起。
众人一愣,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响亮的笑声直飘进无边夜色里。
大伙喝过酒用过餐,商队不耽搁丝毫功夫,在已经漆黑的夜,点燃火把上路了。远远一望,长长的车队如一条蜿蜒的火龙般在夜色中游走。
篝火旁一起喝酒吃肉,武现和骑兵小队的人都熟络起来。都是些高武后天境的寻常武士。就算武功最好的涂总头儿,也最多高武先天一二重境界。这些人在凡俗算是跻身一流的高手。可在修真的武现来看,很平常。
只有那辆双马拉驾的精美厢车内所坐之人,从未露面,倒有些神秘。武现虽然好奇,却不敢妄用神识窥探,若是个高阶的修士,无异会察觉自己,那就暴露身份了,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得浓得化不开。夜晚最容易出状况,众人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大家都停止了交谈,一脸警惕地行进着。只听到阵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走在前边的马队蓦地停了下来,继而远处传来模模糊糊的叫骂惊呼声。想来是前面的马队遇到了状况。
闻达脸上神色一紧,沉声叫道:“巫小七,你到前面打探消息,其他人原地戒备!”
众人早已面色凝重地握紧手中长枪。巫小七疾驰着马朝前边行去。张岩眸中精芒一闪,他的神识完全可探清前面情形,但他还不想这样做。
这时闻达扭头朝武现说道:“武现兄弟不用慌张,此地到宿松县只百余里的路程,料来不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为防万一,你还是在众兄弟当中别动,好有个照应。”
武现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闻队挂心。”调转马头进入众人之中,心中却想:这闻达等人对自己倒是照顾有加,若遇难挡的麻烦,我还该出手相助,方不欠这人情。
巫小七回来了,晒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边的马车似乎吃到什么东西,全身抽搐,跌倒在地,涂总头儿已经着手处理了,一会就能继续上路。”
众人松了口气。闻达问道:“有几匹骡马出事了?”
“四匹,恰是拉着同一辆马车。”巫小七随口说道。
闻达哦了一声,脸色闪过一丝奇怪。这时队伍动了,他挥手示意,出发!
武现一脸思索之色,他记在心上了。四匹马同时抽搐,这可怪了,还是拉着同一辆车,没有这么巧的事,这车上拉的货物不寻常?
商队来到一个城门前,再没什么异常发生。众人都长长吁了口气。城门半夜紧闭,不知道涂总头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车队缓缓进城,在一家最大的客栈停顿了下来。
武现单独一间房。默默地在房间内运功打坐。还不到一个钟头,蓦地一道极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际:“涂总头儿,我们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
武现略动神识,便听见楼上东边的一处厢房内,正有两人喁喁私语。
涂总头说道:“在这次的货物里,有青灵果这等奇果,被人盯上不稀奇。唉,也不知道这次运货是福还是祸。”
另一人说道:“这么说,难道这次咱商队真遇到什么凶险不成,我们可足足有一百多的骑兵武士啊。”
涂总头儿似乎在沉吟,半响才说道:“怕这次盯上咱们的可不是普通人。据我猜测很可能是修真者!”
另一人惊呼道:“那我们不是危险了?修士个个修为高强,根本不是我等可以抗衡啊。”
涂总头轻轻一哼,说道:“这倒不用我们太担心,别忘了,我们车队里也有一位修士,我们一直对她恭敬有加,她总不至于遇到危险袖手旁观。”
另一人恍然说道:“我怎么忘了这事。那马车上所坐修士是男是女?修为如何?”
涂总头儿低喝道:“小声点!那位修士可是个女的,修为应在真武后天境吧。这些修士大都脾气古怪,你可别乱说惹祸!”最后一句隐含警告威胁之意,说的低沉狠戾。
那人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涂总头放心,我不要命了。那好,我去查夜,您早些休息。
接着开门声响起,那人走了出去。
武现正思忖这信息。却不料一个又脆又甜的女子声音悠悠地在涂总头的房间响起!
武现心中一凛,蓦地想到那精致马车上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