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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咀岭在牡丹市西部郊外,距市中心大约50公里。
下午四点,一身户外服的孙语琦骑着机车停在了山脚下,她背着一个户外运动包,看起来和普通驴友没啥区别。
看着于翔飞发来的位置图,孙语琦收起手机戴起鸭舌帽,然后拉紧肩带沿着山路往上走。
今天非周末,山上人不多,偶尔会遇到几个出来穿越的驴友,少许有一两个健步的老人。
这个时间点,别人多数都往山下走,只有她一个人背着小包上山,下来的人都免不了瞥她两眼,眼神里多数是赞许。
那些人基本都当她是来野营的,一个女孩子,胆子真大。
孙语琦微低着头往山上走,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前面那个美女,麻烦等一下。”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一个同样穿着户外登山服的男人跟在身后,背上背着一个大约40L的登山包。
男人很不见外,拄着登山杖一边朝她走来一边笑问:“你也是来露营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多年的卧底生活,让孙语琦习惯了对陌生人保持警觉。
看出到她的防备,男人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这个点上山,以为你也是来露营的。”
因为有任务在身,她的情绪有些紧绷,看着男人尴尬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
缓了缓情绪,孙语琦尽量放松语气笑了笑:“哦,不是……白天太热了,这时候来气温正好。”
“确实!这时候来不仅气温舒适,还能看看日落。”说话间,男人走到她面前时朝她示意道:“一起?”
孙语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着男人一起往前走。
上山的大路就这一条,一起走正好可以避免被奇怪的眼神盯着看。
男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差不多高,肌肤偏古铜色,一看就是常年户外运动的人,这也就难怪他这么自来熟了。
他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问孙语琦怎么称呼,俩人就这么一起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说着说着,他突然问道:“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沙咀岭的夜空?你这时候上山,是要看星空吗?”
孙语琦微低着头,如实回答:“不是。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看星空呢。”
“你真应该看看。”男人侧脸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发现你一直低着头,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天空很漂亮?”
孙语琦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浅蓝之中飘着几缕淡淡的白云,看起来就像女孩子夏天飘逸的白纱裙。
确实很漂亮。
收回眼神,孙语琦重新将目光放在路前方,笑了笑没说话。
身在钢筋水泥的繁华都市里,她确实已经很久不曾抬头看过天空,而在这之前,她根本无法放松心情看夜空。
气氛沉默了片刻,孙语琦轻声问了句:“你见过极光吗?”
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男人笑着朝她看过来,脸上有些许向往:“没有,你呢?”
孙语琦沉默着摇了摇头。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过了半山腰,太阳已开始西斜,浅蓝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一抹橙红。
孙语琦正在思考怎么在这条唯一的山路上和男人分道扬镳,他却突然问了一句:“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一起?”
“今天天气不错,今晚的夜空一定很美。”男人说着拍了拍背包:“我这带了吃的,我们可以一起野餐看星星,聊人生。”
一边野餐一边看星星聊人生,听起来确实不错,可她还有正事。
另外,这么美好的记忆,她希望留到下次,和重要的人一起做。
正想要怎么开口拒绝,这时忽听于翔飞的声音远远传来:“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呢?原来是有帅哥一起啊……”
俩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登山服的于翔飞快步朝她走来,双手揣在外衣兜里,看起来很是悠闲自在。
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迈着长腿从山上走来,不一会儿就到了面前,然后提了提帽檐微笑着朝男人伸出手——
“你好,谢谢你陪我女朋友,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有点儿小。”
“啧!说什么呢?”于翔飞刚说完就被孙语琦拍了一巴。
他揉了揉被打的那只胳膊,笑着和男人道了别,然后和孙语琦并肩往山上走,并有意加快步伐和男人拉开距离。
一路上俩人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压抑,这让孙语琦感到心情沉重,隐隐感觉有不好的消息。
一直快到山顶时,于翔飞才沉着声音开口道:“一年前的事情暴露了。”
“怎么会?现场证据不是都销毁了吗?”
“爆炸的车子里有残存的碎片,被人复原并匿名寄到了基地。……这是个威胁,你要有心理准备。”
“……知道了。”
“不过,目前还不清楚暴露了多少,总之,先听听头儿怎么说吧。”
“嗯。”
虽然料到有不好的事情,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情况,孙语琦此时的心情,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尤其是想到孙嘉佑那担忧的眼神,还有孙母恳求她退伍的要求。
距“黑玫瑰”爆炸身亡的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多,回想当年,打爆车油箱的人正是于翔飞。
当时他隐身在码头的货柜顶上,看着受敌方威胁的孙语琦,他知道她九死一生。
那些亡命之徒,一个个身上都背负着数不清的人命,孙语琦在他们眼里,就跟地上的蚂蚁没俩样,多她一个不多。
当时趁着双方交涉,于翔飞冒着暴露的危险朝孙语琦所在的车上照反光镜,幸运的是她看见了。
但孙语琦不知道他想干嘛,而他也不确定她能否成功接收信息。
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带着千分之一的希望,于翔飞朝车门上开了一枪,打开了车门禁。
所有人都以为当局的要抹杀“黑玫瑰”,但狙击手却打偏了,只有孙语琦知道他的用意。
正如穆南所了解的那样,当时的她被注射了麻药,精神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而且手脚还被绑住了。
看着那扇晃动虚掩着的车门,于翔飞扣在扳机上的手是从没有过的挣扎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