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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晨提出的这一点是让黄姗旖无比震惊的,她目前虽然无法确定赛伦这个信息管制者是否确有其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能隐藏起自己的位置、存在以及个人信息这一点的,但她在潜意识里却并没有怀疑有关于这一点存在着易晨对自己造假的可能性,或者怀疑这个所谓的赛伦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她很清楚易晨没有必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来蒙骗自己,她相信易晨来到这座城市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那么他来到这里的利用应该就真的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是来逃难的。
可现在问题是,如果情况真的如同易晨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俩就必须要上心了,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不管这个叫赛伦的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遮蔽了自己的行踪,让其余的信息管制者不能侦测到他的身份,这个人都无疑是他们这些其余信息管制者最大的威胁;因为对于其余的信息管制者之间的对决而言,在正式见面之前,他们都一定会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不管是利用易晨现在介绍给黄姗旖的这款软件,还是通过其辅助型AI的帮助;他们信息管制者彼此之间都应该是能侦测到对方所在位置,也了解对方的信息进而做出很好的应对手段和计划的,虽然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种侦测方式会被暂时屏蔽,但只要判断这两个人并没有在进行战斗的话,系统很快就会解除这种位置之间的屏蔽关系,在两人开始战斗之后再将屏蔽系统开启;可不论如何,能让其他信息管制者在地图上检测不到自己存在这种手段,在目前黄姗旖和易晨的认知当中还是并不存在的。
而这种情况也是非常恐怖的,两人都很清楚信息管制者之间存在着类似弱肉强食的法则的,很多信息管制者为了提升自己的信息量上限以做到更加可怕的事情甚至不惜做出同类相残这种事情,但只要能时时刻刻侦测到对方所在位置的话,对于那些被攻击的信息管制者来说自然也能提供给他们应对这种事情一定的准备时间,同样的,根据对方的情报即便是被攻击的一方也可以在被攻击之前找出对方的弱点进而将来犯者击垮;但是,如果他们不能检测到对方的所在位置的话,那么就算他们很随意的、毫无防备的走在大街上,走在人群当中,可能都注意不到朝着自己迎面走来的人是他们的同类——信息管制者,这就导致他们无法侦测到逼近自己的潜在威胁;而相较于此,对方却应该还能准确的检测到他们是信息管制者这一信息,因而很有可能会趁其不备对他们下毒手,暗中捅刀子,这种不平等的对局条件,让黄姗旖这种处在信息外泄情况下的信息管制者们在基础比拼上就比他们有所不足。
简单点说就是因为对方能做到在地图上隐形这一点,这就使得当黄姗旖和易晨两人在面对赛伦的时候,会形成敌在暗我在明的局面,用电子游戏来对比的话,就好像是敌方能在地图上看到你的位置,但是你却不知道地方所在,因而在没有视野的敌方被对方阴死一样,正因如此,对于那些moba和fps这种竞技类游戏来说视野才变成了非常重要、必须要争夺的东西;这种无法察觉对方所在地的情况对他们俩应对对方时刻可能发起的攻击来说是非常不利的,甚至于目前为止赛伦是否跟着易晨来到了这座城市这一点两人都无法判断,所以两人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身处险境了,无法被预测动向的敌人就是这样令人恐怖。
但黄姗旖清楚,如果赛伦能做到的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的话,应该也不至于会让易晨畏惧到这个地步,所以她才进一步提问道:“既然这个人在地图上无法被检测出来,那么你会得知他的存在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你亲眼见过他了对吧!而且如果不是他本人对自己进行过自我介绍的话,你一定也不知道他称呼自己为赛伦!换言之,你不仅见过他,还跟他有过交流,这一点没错吧!那你老实的告诉我,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或者当着你的面做了什么让你畏惧成这样?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没有对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换言之,没有杀掉你呢?如果他真的是那种残忍的信息管制者的话,面对身为同类的你他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才对,可他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放过你,还让你逃到别的城市里来了呢?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姗旖的一连串问题,让易晨的瞳孔瞬间放大,因为他再度回忆起了自己与赛伦相遇时候的事情,所以他几乎是情绪崩溃的双手抱头,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了不似人类般的低沉的尖叫。
他的这一系列怪异的行为自然是引来了周围的学生好奇的目光,意识到情况不妙的黄姗旖自然也只能猛烈的摇晃着他的手臂,让他冷静下来,如果太过于引人瞩目的话,黄姗旖担心自己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这件事情可能会很快的就暴露出去。
但是,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自大重新回到易晨的脑海之中,便根本挥之不去了,要不是因为他是信息管制者无法把自己中午吃掉的这些食物因为反胃重新吐出来,现在回想起这些画面的他故意已经趴在身后的草坪上呕吐不止了。
伴随着易晨不自然且不规律的身体颤抖,黄姗旖终于从他绝望的叫声中提出了一些零散的信息……
“他……杀死了……一个……婴儿……一个……婴儿……仅仅……因为……那种……理由……”黄姗旖勉勉强强的从易晨的口中听出了这样信息的内容。
但此刻的她仍旧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信息管制者会做出杀死一个婴儿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易晨口中的他做出这种事情的所谓的理由又是什么,同样的,她也并不知道易晨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而因为接下来易晨向她描述的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让人震惊了,所以即便没有对此事件亲眼目睹,黄姗旖也因为这次对话在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厚的心理阴影,乃至于后来她向郑文成讲述这段过往的时候,甚至压根直接完全跳过了这一部分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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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黄姗旖对易晨的话表示不解:“你是说,他是一个滥杀无辜的魔王吗?”
易晨无奈的点了点头:“魔王?那种话语甚至都算是夸赞他了……他……”
易晨低沉着嗓子嘶哑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换一种说法顺带调整一下自己逐渐崩溃的心态来稳定一下心情。
“姐姐,对于赛伦这个名字,你怎么看?”他接下来的问题便让黄姗旖完全的摸不着头脑。
“怎么看?”黄姗旖抵着下巴想了想:“既然它是个假名的话,那岂不是代表这个名字可能没什么意义,只是他随口一说的名字而已吗?如果硬要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的话,我想想……”
她边说边开始用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写出了易晨告诉给自己的那个名字:“赛伦,是这样比赛的赛,无与伦比的伦吗?”
易晨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写的,他告诉我的名字就是这个,汉字究竟怎么写什么的我觉得都无所谓,因为不管怎么看这两个字音组成的词语在中国话的解释当中都读不出什么意思;关键是姐姐,当你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袋里没有联想到什么熟悉的事情吗?”
“嗯……”黄姗旖继续百思不得其解:“硬要说的话,赛伦这个名字倒是很像是个外国人的名字啊,你确定他不是个外国人?”
“那天的光线非常阴暗,我没看到他的长相,我也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我的……,所以我并不清楚他究竟是哪国人,但从他的口音听起来,他的口音很纯正,没有外国人说中文的那种腔调,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外国人……”
听完易晨的这段描述,黄姗旖再度皱起眉头,看来现在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完全的确定下来了,那就是易晨确实听到了那个人说话的声音,甚至很有可能与之发生了交谈。
可是,既然对方是那么残忍的家伙,残忍的连婴儿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杀害的家伙,为什么他会单单放过同样是自己同类,并且八成比自己要弱,但是完全可以用来提升信息量上限的易晨呢?易晨究竟做了什么才从这样的模样手中逃生,甚至在与他会面之后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呢?想到这里,黄姗旖有些紧张起来:“难不成这个易晨其实也是个蛮厉害的角色?我之前是不是有些小瞧他了?如果那个赛伦真的那么强大的话,这个曾经目击到他的存在却仍旧存活下来的少年是不是也很有一套呢?或者,赛伦是故意留着他不死,以此来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呢?还是说,因为他做了或者没做什么,让赛伦对他没有产生敌意,所以就这样简单的放他走了呢?”
她现在所需要的无疑是更多关于赛伦的情报,可如果易晨继续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的话,黄姗旖想必也没办法问出更多更重要的信息了。
但就在这时,黄姗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自己刚才无意间说出的一个词给了她灵感。
“外国人!”
易晨有些奇怪的抬起了头。
“我刚才有说他的名字很像外国人的名字吧……可是,如果这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我想想,外国的语言,或者说某个单词的谐音呢?”
易晨苍白的笑了笑:“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吗?姐姐!”
黄姗旖不顾易晨那一脸疲倦的表情,甚至也不在意他有可能是故意将自己的思路引导到这方面上的做法所蕴含的深意,她只是像个发现了别人秘密的兴奋的孩子一样开始在桌子上继续手写起来:“赛伦……如果转化成英语的话,是不是和silence的谐音很像?”
“silence,寂静吗?”易晨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声:“或许,真的如姐姐所说的那样吧!”
“怎么?”对于易晨对自己的发现完全不感兴趣的表示,黄姗旖微微有些吃惊:“你不相信我的推论?”
“不……”易晨再度摇头:“我不仅相信,而且觉得确实就是姐姐推测的那样,赛伦,这个名字很有可能就是根据silence这个词语音译过来,然后用汉语代替的表示!那么姐姐,他既然会给自己起这样的假名,他行动的准则,你大体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silence,寂静?听起来他好像是某种极端的主义者……难不成,他追求的就是那种万籁俱寂的境界,追求一个没有任何噪音,无比安静世界的构成?”
“正是如此!”易晨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即那种强烈的呕吐感便再次涌上了他的喉咙。
因为没有任何的食物能被他呕吐出来,所以此刻的他只不过是在恶心干呕罢了。
黄姗旖一边有些无奈的帮他拍着后背,一边好奇的询问道:“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了?为什么你会对这个人的存在反应如此剧烈呢?”
易晨再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黄姗旖能看出来他整个人的状态比起刚才来说可以说是差了很多个档次……他的面色苍白,仿佛大病了一场一般;眼球也跟着有些外突,双眼遍布血丝,可以看出他着实对赛伦这一存在感到了无法言明的恐惧。
“我当时在那里看到他的时候……准确的说,我是被一阵婴儿的哭声吸引过去的……老实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吸引过去,我明明只是从补习班下课之后,踏着夜色回家罢了,但是,我好像在无意间听到了妇女的哀嚎,还有孩童的啼哭声,所以,我就走到声音的发出源去一探究竟……”
易晨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汽,看来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了,所以黄姗旖也并没有打断他,而是继续让他把这些一直藏在心里,无处找人诉说,因而憋了有一段时间的恐惧感完全说出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站在路灯所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在他的手上,或者说他用那有力的虎口掐住的,是一个婴儿的喉咙……”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位抱着婴儿的母亲会一个人走在那样的地方,但任凭那位扑倒在他脚边的那位母亲如何苦苦哀求,他都只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然后对着手中的婴儿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你的存在影响了整条街的宁静!】他如此说道……”
“我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但当时我的双腿完全吓软了,我没有勇气去帮助那个无助的婴儿和那个可怜的母亲,也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婴儿的啼哭在我的耳边不绝于耳,以至于在那之后的几个月内,那种啼哭声仍旧在夜间萦绕在我的耳边,从未停息过!但在当时,还未等我和那位母亲做出反应,我便大睁着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赛伦把那个婴儿举到了自己的嘴边,然后……”
说到这里,易晨再度恶心干呕了一下,但听得浑身冷汗的黄姗旖此刻已经猜测到了,Toka之前有对她说起过信息管制者是如何吃人的,那种进食方式,和野兽无异……
“鲜血顺着那个男人的喉咙往下流淌,那个女人的声音哭的更加的撕心裂肺了,她的声音也惊扰了周围的住户,逐渐开始有人探出头来查看状况,可就在这时,刚才那个还不断啼哭的婴儿却已经在他的手中一动不动了……接着,我看到那个沮丧的妇人双眼无神的站起了身,她并没有冲向赛伦那边为自己孩子的死亡讨回公道,或者不理智的做出哪怕鱼死网破也要与他发生冲突、决一死战的举动,她只是很平静的转过身,即便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涸,即便站在我的角度也仍旧能看到那双充斥着绝望的眼睛下面流出的泪水,但妇人就保持着这样魂不守舍的姿势转过了身,朝我这边走来,接着,在我身体僵硬到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从我身边悄无声息的走过,然后渐渐地走远了……”
“这是……”黄姗旖忍不住喃喃道:“信息管制者对于世界造成的影响力吗?那个女人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易晨无助的点了点头:“没错,因为婴儿已经死了,被那家伙彻底吞噬,连存在都不曾被世界认可过;然后,那家伙在做完了这一切事情之后,便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我,在那一刻我也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是我的同类,就在我觉得自己也要被攻击的时候……”
“【安静多了,不是吗,这条小巷!】这个疯狂的男人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同类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对了,我叫什么呢?呵呵,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样的自己……曾经的我已经死了,而现在的我,已经重获了新生,你不妨叫我赛伦如何?很应景的名字对吧!】在宣扬完了自己正义的主张之后,这个男人又是这样自我介绍自己的!”
“接着,在周围的那些住户走到这边来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男人甩了甩他手上残余的鲜血,他另一只手中的婴儿也被他像啃食新鲜的烤鸡腿一样生吞活剥吃了个干净,然后他对我说出了自己的进食感想:【不错,果然年轻的肉体是最美味的!】”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离开的,因为从那时起我的记忆便已经模糊不清了,我知道自己当时一定是情绪崩溃了,所以才什么都记不得,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很平静的走开了,以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那种方式,还是干脆利用自己的能力隐匿了自己的存在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总而言之,因为那个婴儿是被信息管制者吞噬的,所以他连血肉都没有残留下来,剩余的部分就那样消散在空气当中了……抱歉,我有点胡言乱语了,总而言之,我只记得那个人临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解释了自己为何没有杀我的原因……”
“【安静的观众不论在哪个舞台都是最受欢迎的,我欣赏你的平静,也感谢你的宁静,因为这是对我的演出过程,最有效果的称赞方式了!】他当时是这样说的,虽然我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说这番话语的意图,但我相信……不,应该就是这样吧,那家伙追求的,应该就是永世的平静……抱歉,我在说什么呢?我是想说,那样诡异的存在,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