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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一路小跑的君安行至一处早就破败的小院,见到君安的娘后,蔺晨就知道,真被梅长苏说对了,他,不,他们又惹了一个麻烦。
他熟悉弥漫在破屋的味道。十二岁时,被老爹丢到乱葬岗的他,在这股味道里待了整整三日。
属于死亡的味道。
“娘,我带大夫来了!”君安欲扑到破板上却被蔺晨拉住,只好呼道,“您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君安,你做了什么?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骨瘦如柴的女子,本已气若游丝,却不知从何处得了气力,憋着一股气说出一串话。话一说尽,生命也似到了尽头,任凭胸口剧烈起伏,气息却是有进无出。
“夫人,我为尚春堂少东家,今日邀了江左宗主前往尚春堂做客。宗主见到你女儿跪于铺前求人医治,遂派我帮衬一把。”蔺晨浅施一礼解释道。
“……!”女人憋红着脸,倔强地瞪圆眸子,对着蔺晨猛瞧,像是在说:不用你管。
“宗主只是要我帮衬一把,并无他意。”蔺晨叹气,瞧这神态和气息,不用诊治就知道,破板上的人已是回天乏术,遂道,“夫人,你所染尸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沐某亦救你不得。只能借用行针,缓下你的气息,予你两刻钟的时间,让你与女儿说说话。”
“沐大夫,沐大夫,求你救救我娘,君安求你了!”君安跪于一旁哭道。
行如槁木的女人,听闻蔺晨所言,并没像蔺晨所想的那般情绪激烈。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后,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字:“好!”
“行针,需去除衣物,然,男女有别,夫人需想好了。”蔺晨又施一礼,道。
这回木板上的女人已没了回话的气力,轻眨了下眼眸以示同意。
“君安,把我给你的棉手套戴上,去替你母亲去衣。去衣后,以你的外衣让你母亲反穿,怀抱于她,让她背部面向我。再用这巾帕把口鼻蒙上,弄完之后叫我便是。”忽略掉女子骇人的面容,递过一方巾帕,蔺晨背过身漠然地道,“放心,我已给你用过药,暂时的接触,无碍。”
事实上他有更好的办法,能给这对母女小半日时间相处。
他的怀里揣着老爹留给他的护心丹。
是荀珍师伯花了大半年时间炼制的。
他不想给。
一为给了也不会改变那妇人的结局,二为他不想把炼制不易的护心丹给长苏以外的旁人。
不用半刻,蔺晨就将一套针法行完。
医者父母心,纵是她为不相干的旁人,从大夫的角度来说,他也尽了力。
收针,朝着女子又施一礼,言道:“夫人,沐某去寻些干柴,稍后这屋及屋内诸物需全数燃尽。”
“沐大夫,我娘她,她……”君安急道。
“你娘尸毒已深,因尚有气息,才使得尸毒压于体内。一旦故去,尸毒会立刻弥散,为防尸毒蔓延,沐某当行此事。”蔺晨沉声道。
“瑶琴谢过沐大夫相助。”瑶琴侧头微微颔首以示答谢。
“嗯!”蔺晨收了针包,往破桌上一丢,抬脚迈步离去。
“君安,去看看那人是否走远了!”瑶琴先歇了片刻后才低声言道,“要小心点,莫让他瞧见了。”
“是!”君安应了一声,小跑几步,弯着腰,从残破的窗格眨着眸向外望去。瞧见蔺晨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才小声回道:“娘,他走远了。”
“好!”瑶琴低声道,“君安,不要难过,娘知晓自身的情况,能留有两刻钟的光景交代你一些话,倒也知足了。”
一席话说完,气息不乱。瑶琴心知这并非是大夫的医术了得,而是大夫以金针过穴激发了她体内的余力,让苟延残喘的她多了两刻钟说话的气力。
然,两刻钟过后,她与女儿便是阴阳永隔。
“娘!”君安嘤嘤泣道,当即跪下,言道:“娘请说。”
“君安,你一直在问的问题,娘避而不答,现在都说予你听。”瑶琴怜爱地看向君安,想要触碰女儿的脸庞却又怕身上所带之毒沾染其身,遂缩回了探出的手,并以眼色制止君安想要上前帮衬的动作。
“呵呵,君安,君安,盼君安好,可终究是奢望。”瑶琴轻笑,带着几丝苦涩,“娘本为滑族宫廷乐师收养的徒儿,滑族国灭后栖身于一家花楼,以卖艺为生,直到遇见了你爹。”
“君安,你爹和娘是看不到你及笄了!但瞧你的容貌还是继承了你爹多些,这番不仅平添了娘对你爹的相思,亦让娘放心。至少在娘离去后,只要你小心隐藏,便再无人知晓你的身份。”
“娘!”君安哭道,“君安知道,君安知道,娘是为了君安才用热油毁了自己的脸的。”
“君安,别哭。听娘说!”瑶琴叹息道,“娘为滑族人,而你爹为无国无界的4崦耸紫笔帧k栽谏履阒螅憔退媪四锏募?赡锊欢骞穑搴笠岵欢嘉罅鹤铀寐穑课裁茨愕募故撬阍诹嘶宸萆稀:撸涫祷迦栽谑保锏木秤鲇趾玫侥睦锶ィ看有”皇杖牍16指芙讨罟制骷案魇嚼褚牵ご蠛蟛皇浅晌钔醯氖伺褪潜坏弊飨桌袼陀谥鼙咧罟蚧甯魅u蟾!
“……滑族国破,与我商女又有何干?这便是我为何婉拒璇玑公主门生的缘由。”瑶琴轻叹一声道,“身为女子,终其一生,求的不过是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
“娘很幸运,遇到了。他,就是你爹。”带着对往昔的追溯,瑶琴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他叫相思,是4崦说氖紫笔帧!
竟被长苏说对了。
破败的茅屋周遭并无能隐藏身形的杂物,在将拾柴之事交由一暗卫后,蔺晨选了一棵离破屋两丈开外的歪脖子树。
距离远了些,需调用些许内力,才能“窥听”到瑶琴母女的谈话,但蔺晨知道,以损耗的内力换取瑶琴所言亦是值得的。
“他用尽所有的积蓄替娘赎身,远离了那风花雪月的场子。娘亦不求富贵,只愿与他白首偕老,粗茶淡饭,安稳度日。可身为4崦说氖紫笔郑墒撬到鹋柘词志湍芡顺鼋摹>芪颐切⌒亩悴兀醋苡4崦说娜搜吧厦磐懈丁狻d愕辉福匆裁话旆ǎ荒茏龅侥芡圃蛲啤!
“直到某日,有人托来4崦嗣酥鞯男盼铮13桓妒樾乓环猓凳侵灰瓿尚胖兴校哟艘院缶湍苷酵牙4崦恕!
“明知有诈,但你爹还是想冒险一试。而最终,他亦是为此丢了性命。”
“爹爹,失手了?”君安泣声道,“娘是要君安想办法给爹爹报仇吗?”
“呵呵,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论仇恨,该向谁寻仇?”瑶琴轻笑道,“自从跟了你爹起,娘就知晓作为杀手的妻子早晚会落得这一天,只是不曾想过,会来得那么早。再回想,那任务甚是奇怪,委托之人要你爹前往睿山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婴儿?”君安愕然,“爹爹杀了一个婴儿?他……”
“对,托书所指需杀之人是一名刚出生的婴儿。但当时阴差阳错之下,你爹他错杀了与那娃儿同时出生的另一婴儿。”
“……!”什么样的仇恨,要杀对方娃儿?要让人断子绝孙、痛不欲生的话不该灭门吗?蔺晨默念。
“对方要求你爹补刀,可当时我有了你,你爹不愿再添杀戮,遂带着怀有身孕的我,颠沛流离,远走他乡。”瑶琴静默一小会儿后,才道,“当时他与我都不晓得,这等‘不作为’亦会引来杀机。那之后,无论我们逃向何处,总会在极短的时日内被人寻上。”
在极短的时日内……琅琊阁也没这么大的能耐,有如此能耐的人必为对相思十分了解之人——4崦恕
“逃亡两年有余,你爹为了给我们母女一番清静,将我们母女俩安顿一番后,抽身离去。又过一年,我接到他命陨江湖的消息,于是带着你寻访江湖。直至年初,才从些许线索中知晓,你爹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鄞州。”
“……!娘。”瑶琴言语渐轻,气息也慢慢弱了起来,君安见状,心头一凉,知晓即将和娘生死离别,故而只敢低泣着唤道。
所以,她们母女才会出现在鄞州,并且不愿离去。蔺晨暗忖。
“娘寻到你爹了,就在鄞州西郊外的乱葬岗。”瑶琴轻叹道,“可惜,娘没办法把他带出来……!”
尸毒,亦是这么来的吧。
“娘!”
“别哭,君安。”瑶琴气若游丝地安慰道,“你我母女在这江左地头也有数月,尽管时不时有璇玑公主的门生寻上门,但平日也落得安静,不见有人骚扰。你出落得水灵,也未在街头被人轻薄,可见江左是个能安生的地方。我若故去,你便拜入江左盟吧。娘多少能安心些。”
“娘,不要,君安不要。”
“若是不愿,就随璇玑公主的门生,去金陵拜入她的门下!”熬到尽头的瑶琴,喘着气道,“带着娘留给你的琴,看在同为滑族后裔的份上,她会收留你的。”
“不,不,君安不要!娘,不要!”
滑族……长苏,你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耳廓抖动,蔺晨从树后飘然而出,这回有几个人寻来?于是也不多想,按着与暗卫的约定,连打三个响指。
“在花楼时,我的名字为幽兰,你爹总说我为空谷幽兰,而他为相思红豆的相思。所以我……我绣了两只绣袋……给了他的一个绣了幽兰……留于我身侧的绣了红豆!”瑶琴声音渐轻,亦因气力不济,说话开始断断续续,“我认出了……我亲手绣的绣袋……十余年的风雨……色泽褪尽……但我认得出……乱葬岗里有一具尸骸,他……的身上挂着我绣给你爹的绣袋……”
瑶琴干枯的手摸向枕边,摸索了许久后,终摸出一只破烂不堪的绣袋:“我的发、你的脐带用油布包了数层……均在里头,你爹……他至死都想着我们……母女。”
“娘!”君安又欲扑上前去,却被瑶琴无声地制止。
欲再说些什么,屋外却传来蔺晨的喝叫声。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滚开!别管闲事?”
“这里是江左地头,江左地头不兴杀人越货的买卖。我劝你们赶紧离去,切勿横生事端。”
“少管闲事!我们寻到想要的东西后,自会离去。”
“喂,你们!”
门外,瞬时响起刀剑相向的打斗声。
“娘!”君安骇然,完全不知晓发生何事。
“娘刻于琴背部的内功心法都记下了吗?”瑶琴憋着气力道。
“记下了!”君安回道。
“好,等一下就听沐大夫的话,把这里都烧尽了!”瑶琴望向院外道,“他们,他们是璇玑的人,是来抢……你爹……你爹留下的内功心法的。”
“娘……!”
“不是娘不愿给……但,不给就夺……太……!”瑶琴气郁地道。
“娘!”
“沐大夫,您怎么样?”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打斗声似乎渐轻。
“你们怎么来了?”是沐大夫的声音。
“宗主见您久出未归,怕您有事,故派我们来寻您!”有人道。
“来者何人,竟在江左地头闹事!快快束手就擒,宗主定会从轻处置!”另有人说。
“对一个大夫都如此尽心……君安……你就,你就入了江左吧。”语毕,竟是头一歪,再无气息。
此刻,蔺晨走时特地插在边上的燃香亦燃到了尽头。
“娘!”
“君安,你娘已经故去,这里待不得,快随我离开这屋!”蔺晨推门而入,亦不走近,朗声道。
“娘!”君安哭叫道。
“君安,莫让你娘走得不安!”蔺晨垂眸,冷然道,“待尸首焚尽,你自可将骨殖捡出另行收敛。”
“然后,你就自个儿回来了?”不奇怪蔺晨为何过了酉时才露脸,更不奇怪那白衣公子又给自己换了一套暗绣纹的新衣。他只暗叹蔺晨的冷漠,点了一把火后,就能抽身离开。
“哪有,我把原本给猫大爷的海棠糕给了小美人儿。”蔺晨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梅长苏的对面,向梅长苏显摆着新弄的一把折扇,道,“放心,我嘱咐了一个暗卫看着小美人儿呢。”
“你呀!”应着蔺晨的要求,梅长苏在泡完药浴后,小睡了会儿,半个时辰前刚起,这会儿正精神着。听闻蔺晨述说完诸事后,他无奈地气笑道:“还真是日行一善。”
“一善亦是善。”蔺晨笑颜道。
“是是是,蔺公子能坚持‘日行一善’已胜过多数世人。”梅长苏笑笑,从托盘里随意地摘了几颗葡萄,丢了一颗入嘴。
“嘿嘿!”蔺晨笑笑,学着梅长苏的样从托盘上摘下几颗泛紫的葡萄,托于掌中并取了一颗丢进嘴里。
“唔,怎么是酸的!”蔺晨当即吐了出来,再看梅长苏。只见被梅长苏摘下的葡萄正一颗不少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酸的啊,那就不吃了!”梅长苏将葡萄放回托盘,掏出巾帕,擦了擦手,兴趣缺缺地道。
“你!”蔺晨气急,却回不了一句话。
“好了,蔺公子,别恼。我让甄平去蛇馆定了席,请蔺公子随我移驾去蛇馆如何?”
“不去!”蔺晨耸肩道,“除非带上猫大爷,吃龙虎斗!”
“……!”梅长苏微怔,同时也起了狐疑,龙虎斗是什么?为什么要带上阿虎?
“喵!”一团黑影扑进蔺晨怀里,利爪干净利落地在它熟悉的地方拉出一道口子,“喵!”
“阿虎!”梅长苏惊叫,这可是新衣,蔺晨刚换上的新衣呢。
“又挠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做成龙虎斗!”一把拎起阿虎的后颈,蔺晨狠狠地道,“长苏,你啥也别说,这家伙不是初犯,都毁了我十来套衣服了。”
“别,别啊!”梅长苏当下明白了龙虎斗为何,急呼道,“你快放下阿虎,要多少银子我给就是。”
“不,我不!”蔺晨的手轻微一晃,傲然道,“养了几个月也算有几两肉了,今天一定要洗净下锅。”
“蔺晨……!”梅长苏急忙起身,想要去夺。奈何,如今的他下盘虚浮,脚下踉跄,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
“喵!”阿虎轻巧地落地,猫舌舔向梅长苏下垂的手。被蔺晨一把扶住的梅长苏则黯然地落下双眸,坐回原位。
当即,两人对视无语。
蔺晨知晓自己玩笑开大了,引得梅长苏气急,一阵心虚,闷着头,也不管葡萄是甜是酸,随意地往嘴里扔了数颗。
而梅长苏也知晓他心急之余,没看破蔺晨的“玩笑”。
“喂,长苏,有件事……!”
“蔺晨,我觉得这事……!”
“长苏,你先说!”
“蔺晨,你说!”
“是什么人会委托一个杀手去杀一个刚出生的的孩子!”
“是什么人会委托一个杀手去杀一个刚出生的的孩子!”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刚出生的孩子极弱,莫说委托一个杀手,就是放任不管,不出三五个时辰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竟出价委托一个杀手去杀他,太奇怪了!”蔺晨道。
“如果那孩子一出生就受到妥善照顾呢?”像是想到了什么,梅长苏眉头微紧,神色凝重地道,“你刚才提到相思是去什么地方执行任务的?”
“睿山!”
“睿山?”其实刚才蔺晨述说时,梅长苏已有了几分留心,当蔺晨再一次说出睿山后,不过应了心中所想。在顿了半刻后,梅长苏才轻声道:“景睿,你该知道的,十五年前,出生在睿山之上,因与他同时出生的孩子莫名地死去,故成为两姓之子,随了国姓。”
“……这事,我在琅琊阁的纪事上看到过。”蔺晨亦是想了半天,才答道,“若是相思杀的,倒也说得过去。相思的武功身法巧妙,雷雨之夜以内力轰击屋顶,人为造成混乱,借机杀人,不为难事。”
“可是是谁要杀天泉山庄的孩子呢?”梅长苏喃喃道。
“你怎么知道相思要杀的人是天泉山庄的孩子,而不是谢……而不是莅阳长公主的孩子?”蔺晨立刻追问道。
“呃……江湖恩怨……!”知晓自己的揣测过于苍白,梅长苏小声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蔺晨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学追踪花了半年,但在那之前,学隐藏自身的踪迹花了三年。”
“……!”他知道。从军初时,他也是先学如何隐藏行军踪迹,再学如何查探敌营及追踪敌迹。
“相思何人?4崦耸紫笔帧r刈偌5哪芰u诮笔羯铣耍挂欢僭俣乇蝗搜暗剑危俊陛砍樗堪氲氐溃安凰嫡飧觯退邓奈溲В淙簧喜涣死喷鸶呤职瘢匆膊换岵畹侥睦锶ァ=嫌屑父鋈四苌钡昧怂俊
“琅琊高手榜的人物……卓鼎风正为高手榜上的人物,有人杀了他子,他当然要报仇!”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梅长苏马上回道,“以天泉山庄在江湖上的威望,总是能寻到相帮之人,这样想来,发个英雄贴寻相思的足迹亦不为难事。”
“没有!”蔺晨没好气地道。
“什么?”梅长苏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那玩意儿,在那年的琅琊阁纪事里没有。”
“……!”梅长苏揉着手,慢慢搓着。他知晓蔺晨所述皆为事实,可是为什么呢?无论对方是要杀莅阳姨母的娃儿亦或是要杀天泉山庄的娃儿,都是不可思议之事。
若为仇,还不易?怀胎之时,一刀可夺双命。
杀错,要求补刀?只为取一婴儿之性命?
为何?
“长苏,你说何人会不顾人性之根本去夺取婴儿之性命呢?”蔺晨轻声道。
“战场,沙场无父子!”梅长苏接得很快。好嘛,果然是将帅之后,蔺晨在心里翻着白眼,又道,“婴儿又不会打仗。接着说!”
梅长苏缄默了半晌后,低声喃喃道:“赤焰死守北境,哪怕腹背受敌,也不曾退缩,是因为一但大渝攻破北境,北境所有城池将沦为人间地狱。女子沦落为奴,男子不论年岁皆会被诛杀,哪怕是才出生的男婴……大渝士兵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摔死。”
“……”正因如此,老爹和素师伯才联手相救赤焰男儿,而他也毫无怨言地从父亲手上接手了梅长苏。
“还有吗?”蔺晨毫不留情地追问道。
“在大家族里,一旦出生的稚儿威胁到家族中某人的地位利益,也会遭到诛杀!”犹如鱼梗在喉,梅长苏吐声艰难,“只是尚不能确定,这孩子是触碰到天泉山庄的利益,还是……!”
“想要答案还不容易?虽说已过去多年,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你若信我,假以时日,我会告诉你要的答案。”蔺晨笑谑道。
“不,相思既然死在鄞州,我寻线索总方便些,我自个儿查!”梅长苏断然回绝道。
“……!”本欲打算开口要价的蔺晨,傻楞当场,却又见梅长苏黯淡的神色,终收回了想要说的话,心中暗忖:长苏,你要到何时,才会知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含义?
“蔺晨,我……景睿是个好孩子,我不想……”注意到蔺晨投来的目光,梅长苏涩涩地回道,“我不想伤到他。”
“随你!”蔺晨气恼地甩头,“你为江左宗主,相思死在你的地头,他的女人也死在你的地头,嗯,他的女儿正准备投入你江左盟的怀抱。”
“噗!”端着温茶,本欲定神的梅长苏,当即被水呛到,在连咳几声后,才骂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君安她娘今日才过世,你就不能说些人话吗?”
“好,说人话!”蔺晨笑了笑,刷拉一声甩开折扇,扬声道,“梅宗主,你蒙古大夫的肚子饿了,赶紧支个招吧!”
“……”还真是人话。梅长苏无语地暗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