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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了。
一连下了三天大雪的廊州终于放晴了,想要到廊州上下晃晃的梅长苏还是被众人堵在了房内。
“宗主,下雪不冷化雪冷,您就别出去了!”聂铎赔笑道。
“我上任宗主后,都没巡视过廊州!”梅长苏不满地道,“你们在马车里安个暖炉不就行了嘛?”
“宗主,您想见谁,我去把他唤来,您就别出门了!”甄平劝说道,“马车颠簸,放个暖炉怎么安全!”
“我只是去看看廊州现在怎么样了。”梅长苏边说边闪身,可惜以他现在的步伐莫说学武的聂铎等人,就连一般的壮汉都能堵住他的去路。
“宗主,廊州现在很好,您若不信,随便唤几个人来问就是!”被手下叫来助阵的顾青硬着头皮道,“按着您的吩咐安置了露宿街头的丐帮弟子,也往孤寡鳏独人家送了衣食,您就不用担心了。”
“我知道你们个个精明能干,但这院子太小,我……”
“宗主,我和顾堂主来之前喜长老让我们给宗主带话,说既然宗主不肯换个大院落,就让您把这院落临近的几个院落都买下,来年开春动工扩建!”陈坤恭敬地道。
梅长苏颇感意外地看向顾青和陈坤,见两人一脸正色,心知这不是说笑。他推却长老会新安排的院落,一半是因赌气,一半是考虑到人多难免杂乱。可听陈坤这么说,貌似无论他应与不应,他必须换到大院落里去。
“宗主,您这儿只有听您直接调遣的天律堂和天机堂弟子各一个,这总是不方便。”顾青诚恳地道,“怎么说天律堂、天机堂、聚义堂和清辉堂都该设在您居住的院落内。还有,咱们的议事堂和会客用的厅堂不能总用前厅代替。”
“我知道!”梅长苏微微一笑。“咱们”,这该是收服江左一干人等后最好的一个收获了,“但盟里也并没那么多闲钱,这事……!”
“宗主,不用先买下,我们可以先用租啊!”陈坤淡笑着道,“您住在这里,人来人往对邻近人家也是不便的。不如派人去附近人家说说,让他们自个儿去找合适的院落,由我们替他们付下租金,再给他们付些安家费,我想他们是愿意的。等盟内账目有所结余,再把院落买下来。”
“宗主,这个办法可行。”一旁的顾青附和道,“工匠什么的宗主不用担心,盟里自有弟子擅长这个。”
“也确实不方便!”梅长苏暗奈下心中的窃喜,嘴上却淡然道:“但这事不急。黎纲,你抽空去临近几家讨问一番,临近过年怎么说这事都要排在年后了!”
“年后?”陈坤略略有些失落,原本以为过年时能……
“但院落的图纸要先拿来,我过目后还要修改一下!”梅长苏像是没听到陈坤的低语,自顾自地道,“等开春我巡视十四州之时刚好开工!”
“是,宗主!”顾青和陈坤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好齐声应道。
“你们看,现在日上三竿,日照好得很,就放我出去走走吧!”梅长苏抓紧时机道。
“这……!”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梅长苏硬要出门,他们也拦不住啊。
“宗主,宗主……兔子来了,您守株待兔的那个兔子来了!今早在堂口投了贴,准备回他的铺子问诊呢!”黎纲兴冲冲从外头跑了进来,捏着一张刚刚盟下弟子递来的纸笺高兴地道,“要不要派人去把他逮回来!”
“逮?你们逮了他几次?逮到了吗?”梅长苏明眸一亮,继而失笑道,“他是个兔精,靠守株待兔是没用的,要用请君入瓮!”
饵和瓮都准备好了,请君势在必得。
开堂问诊对蔺晨来说不是第一遭。自某人以十三岁之龄上战场后,别人家的孩子就成了老爹等人说教他的依据。为了堵住老爹等人的嘴,他每年抽出时间在琅琊阁所属的某个药铺里呆上一两个月,或者是在云家开设义诊的时候去待个几天。
可惜过于年轻的他,诊摊前总是空无一人。
至于年岁比他略大的云丫头,摊前却排着长队。对此,蔺晨的解释是,云丫头是上了琅琊榜的美人,美人儿赏心悦目,有利于病情的痊愈。
明明是厚颜无耻的话,却让人无言以对。
蔺晨的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侧用屏风隔成三间,蔺晨处的位置是最靠外的一间。而当梅长苏下了马车,步入蔺晨的药铺后,看到蔺晨坐堂时的模样,突然觉得蔺晨说过人不可貌相是对的,尤其是对眼前穿着白衣,披着头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翘着二郎腿的人而言。
“好茶!”一声喝叫后,蔺晨抬眼看见了面带笑容揣着暖炉拥着裘袄的梅长苏。
“呦,气色不错嘛!”蔺晨眉开眼笑地道,“还以为这几天的风雪又让你倒下了呢!”
跟在梅长苏身后的黎纲、聂铎已能自动把这话略过,但不代表跟在他身后的顾青和陈坤能当没听到,正当这两人双双上前想给这个新来的、不长眼的、怎么看都不正经的年轻人一点教训时,被黎纲和聂铎一人一个拉住。
“蔺公子招惹不得!”聂铎好心提醒道。
“蔺公子是宗主要抓的兔子!”黎纲压低嗓音解释道。
招惹不得?兔子?
这……
眼前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啊!
“来,帮我把个脉!”梅长苏不在意地撩了撩衣袍,坐到了蔺晨的对面。
蔺晨笑了笑,撩起衣袖抓着梅长苏的手,略略诊断一番,歪着头,调侃地道:“长苏,几个晚上没睡实了?盗汗有几天了?这几天没怎么吃吧,唉,亏我帮你找了个祖上做过御厨的厨娘!”
“是是是,蔺公子,你都说对了!你虽然是蒙古大夫,但我承认你医术还算不错!诊完了就赶紧开方,我这头事还多着呢!”梅长苏抽回手,放入拢袖中笑道。
“切,这么急!”蔺晨吊着嗓子,故作伤心地道,“感情你梅宗主不是专程来看我的,而是见到我坐在这里,顺道进来让我把脉的!”
“是顺道进来的,也是特地进来的!”梅长苏认认真真地道,“你在我江左开堂问诊,我总得照应下,怎么说也得让你开个张!”
“……!”蔺晨。
“……!”顾青、陈坤。
“你,你,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蔺晨在呆愣半天后,大叫道。
“哪有,我可是有正事的!”梅长苏看了看门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压低声音道,“我想请你去我府上做居府大夫。”
“不干!”蔺晨一甩头,回答干脆。
“一个月而已,考虑下。”梅长苏赔笑道,“不会时时麻烦你的,蔺晨!”
“不,绝不!”
“唉,蔺晨,实不相瞒前几天有个盟里的弟子救下了一个受了腿伤的丫头,送到我这边来……!”梅长苏把头凑近蔺晨的耳畔,把嗓音压得更低,道,“我怕招惹麻烦,想来想去只能找你了!”
“……!这不可能,我没接到这方面的消息!”蔺晨不确定地道,“如果你房里真藏了个丫头,我不可能不知道!”
“我贴身的几个人比你想象的可靠!”凑近蔺晨的大脸,梅长苏说得更小声,“她的腿伤很严重,没有一个信得过且医术可靠的人,我不放心啊!”
“她怎么伤的?伤得怎么样?”蔺晨低下头,不自觉地也降低了音量。
“怎么伤的不知道,小玖不会说话,我看得出她很痛苦,每次见到她往我怀里扑,嗷嗷嗷地叫,我就好难过。”梅长苏眨着眼睛伤感地道,“真担心她站不起来!”
“那她什么时候伤的?”蔺晨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送来的时候骨头都露出来了!这丫头好可怜,如果不是年纪小,又和家人失散,怎么可能遭这种罪!”
“可怜她还不如可怜你自己吧!”蔺晨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道,“听你的描述这伤怎么着都得治上一个月。哼,要我去做居府大夫可以,就算是蒙古大夫也是要聘书的,不然……免谈!”
“聘书?”
“交情归交情,没聘书我可不去!”说罢,蔺晨不屑地将头撇向一边。
“黎纲!”梅长苏唤道,“把聘书给蔺公子!”
“是,宗主!”黎纲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封红底烫金的信札恭敬地走到蔺晨面前,躬身道:“蔺公子,收好了。”
蔺晨嘻嘻一笑,从黎纲手中接过信札,喜滋滋地打开,带着几分洒脱的工整字体写着他的大名,可当他见到月薪一两的时候,顿时板下脸,叫了起来:“一,一两!我就那么掉价吗?”
“我有打听过。一般的蒙古大夫,包吃包住薪资一般二两,但入府第一个月都是一两。蔺公子,我身为江左宗主,不能因为和你有交情而坏了规矩!”梅长苏正色道,“我想,你也不会让我为难吧!”
“……你狠的!”学以致用,第一个用到他头上!蔺晨愤懑地道。
“有劳蔺公子了!”梅长苏好脾气地笑颜以对。
收下聘书的蔺晨,见药铺前因江左天律堂、天机堂两大堂主的出现而聚集了不少好奇的人,又见眼前的梅长苏一脸笑容,他心生一计扬了扬手中的大红聘书,不怀好意地冲着人群大声道。“行,我签了,怎么说,我都是给江左宗主去做居府大夫的!”
蔺晨出其不意的一招也是够狠,旁侧两个隔房等候问诊的百姓率先反应过来,先后惊呼道:“梅宗主?”
梅长苏还没来得及说是或者不是,不大的药铺内已经挤入了更多的百姓。吓得聂铎和黎纲一左一右将梅长苏围住,而顾青和陈坤则不得不用蛮力将围在梅长苏身边的人一一拉开。
“宗主,这人谁啊!”顾青大骂道,“他到底有没有分寸啊!”
“他有分寸的!”梅长苏好脾气地解释道,“不信你问金双和黎纲!”
“……!”聂铎,黎纲。
“宗主,蔺公子已经不见了!”聂铎哭笑不得地道。
“他是兔精嘛,所以比兔子溜得快!”相对属下的激愤不平,梅长苏不但淡定且相当地从容不迫,“你们也不要那么紧张,好像我见不得人似的!”
“……宗主,我们是怕您累着、冻着给弄病了!”顾青闷闷地道,“我记得这铺子有后门,您赶紧……”
梅长苏嘻嘻一笑,也不多说,却用衣袖捂着口鼻轻咳起来。
“宗主!”黎纲和聂铎,一左一右扶住梅长苏,齐刷刷地道:“您没事吧!”
“咳咳咳,没事,只是喉咙有些痒!”梅长苏边咳边道,“顾青,陈坤,别那么凶,是我不好,上任这么久了也没到街头走走,咳咳咳!”
“宗主?”
“别看了,别看了,赶紧让个道,宗主身体弱,受不了冷风的!”陈坤黑着脸叫道。这个蔺晨什么人啊,宗主亲自请他,居然还摆了宗主一道。
顾青虽说一句没言,可冷若寒蝉的黑脸足以让旁人纷纷推开。
“宗主,赶紧回吧!”将梅长苏扶上马车后,聂铎小声道。
“难得出门,就到各堂口走一圈吧!”待梅长苏上了马车,黎纲立刻放下了车帘,隔着车帘,梅长苏淡然地道。
“宗主,您都咳上了,还是赶紧回吧,我去堂口唤个大夫来!”跟在车旁,同样不知蔺晨底细的顾青低声道。
“如果不咳几声,怎么脱身呐!”梅长苏压着声嘿嘿笑道,“放心,我没事。”
“宗主,下次要使这招,您先跟我们说一下啊!”黎纲小声抱怨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梅长苏好脾性地道,“在附近找个酒楼,我请大家吃顿饭!”
“宗主,蔺公子可还在府上等着呢!”聂铎皱眉提醒道。
“就是要他等啊!”梅长苏拉高声调,语气中扬着得意,“他的分寸不许他破门而入,所以,他会一直候在门外等我回去。嘿嘿,吉嫂和李婶我都关照过了,她们知道该怎么说。”
“蔺公子会气疯的!”被蔺晨整过多次的聂铎心有余悸地道,“他要是知道小玖其实是……!”
“咚!”车帘被撩起,一颗硬物打在了聂铎的后脑勺,聂铎立刻噤声。
“小玖?小玖是谁?”走在另一边的顾青没注意到这一幕,见聂铎没继续说下去,顺口问道。
“小玖就是金双几个把海鲨帮打得连夜离开江左时救下的丫头!”梅长苏冲着顾青诡秘地一笑,道。
“丫头?那不是……!”知道当日所有事项的顾青和陈坤几乎同时道。
“是什么,是小玖啊!”轻轻放下车帘,梅长苏兴奋地道,“很适合那丫头的名字!”
“小玖?”因守着分寸,始终没破门而入的蔺晨在院落内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后,终于等来了酒足饭饱后的梅长苏一行。顾不上和梅长苏虚礼客套,蔺晨直接将梅长苏拉到了卧房门前。可当梅长苏笑着将门打开,把蔺晨迎入房内后,蔺晨真希望眼前所见的不是真的。
“对,小玖!”梅长苏搂着小玖,笑吟吟地道,“很漂亮的丫头!”
“很漂亮的丫头!”蔺晨想哭。
“你不觉得她体态婀娜吗?”梅长苏歪着头,不解地问。
“体态婀娜?”蔺晨垮着脸,僵硬地重复。
“小玖还小,还是个小丫头呢!”梅长苏认真地道。
“小丫头!”蔺晨重重地呼着气道。
“蔺晨,你什么时候变成八哥了,怎么尽重复我的话呢!”梅长苏关切地道,“你该不是病了吧!”
“你丫的才病了呢,不对,你压根儿就是一直病着,多久没吃药了,知不知道你的药不能停!”不知是真被气到还是因为在院落内待得久了,蔺晨的脸有些潮红:“这是丫头吗?这是鹤,是白鹤!”
“是白鹤也是丫头啊!”梅长苏抱着小玖,固执地道,“而且是个小丫头,不信你自己看!”
“你,你,你叫我给一只白鹤治疗腿伤!?”蔺晨气急败坏地道,“你把我当什么?”
“没差啊,反正你经常给鸽子治伤!”不仅是琅琊阁的鸽子,只要是落在琅琊山的鸽子,无论是路过的信鸽,还是迷路的信鸽或是来觅食的野鸽,蔺晨都会好生照料,给予上好的鸽食,碰到有伤的还给治伤,因此这番话梅长苏说得理直气壮。
“别把我的鸽子和这个野鹤比!”蔺晨高声道,“我的鸽子可金贵着呢!”
话音刚落,把头埋在梅长苏怀里的小玖,探出头冲着蔺晨不满地叫了一声,“饿”!
“饿?我还饿着呢!“双手交叉抱胸,蔺晨把头一撇道,“这伤我治不了,梅宗主,你别激我,早点另请高明吧!”
“小玖啊,我本不想把事儿闹大,但蔺晨说他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你去外面找大夫了!不知道他刚刚待过的铺子里,另外两位老先生的医术如何?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梅长苏轻轻点着小玖的额头道。
小玖拍了拍翅膀又把头埋进了梅长苏的怀里。
“你,你,你!你算计我!”蔺晨一愣,当下回过神,他可是在大庭广众下接下聘书的,还特意在不少人面前扬了扬聘书,这……
“没有,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似无辜的梅长苏,眼都不眨地回道。
“你,你,你!”
“到底治不治!”一转眼,梅长苏又扬起下巴,冷笑道。
“不治!”蔺晨高傲地道。
“好,黎纲!准备下,我要带小玖去药铺……!”
“长苏,你要知道‘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吃好草!’”蔺晨不甘心地道。
“治好了,再给吃的,治不好……!”
“你小看我!”
“我可不敢小看蔺公子,但外头几个有没有小看蔺公子,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没良心的,早知道就不来廊州看你了!”
“你是特意跑来廊州看我的啊,长苏受宠若惊!”
“你……!”
“吉嫂今天炖了羊肉白萝卜!”
“长苏,你不能吃白萝卜,盟里的大夫没告诉你吗?
“特地给你炖的!”
“……!”
“治好呢,才能吃,治不好,属于你的那份就分给金双他们!”
“你,算你狠!”
“这蔺公子到底是谁呀!”梅长苏进房前没有把门带上,因此他和蔺晨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庭院外众人的耳朵里。黎纲和聂铎多少都见过这番模样的梅长苏,可对陈坤和顾青来说却是第一次,顾青瞪大眼睛问道。
“一个有能耐的蒙古大夫!”聂铎沉声道。
“得到宗主认可的骗子!”黎纲肯定地道。
“蒙古大夫?”
“骗子?”
顾青和陈坤先后道。
“看什么看,都没事做吗?”随着话音刚落,蔺晨飘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你……!”陈坤因蔺晨的突然出现,而全神戒备。
“蔺公子……!”聂铎和黎纲先后施礼。
“你,去削几个小木棍来!你,拿着这个药方去药铺里抓药,混在一起捏碎了给我!你,去弄点干草和树枝!”蔺晨语气不善地一个个点过来,点到陈坤语气一转,不满地道,“喂,你这个天机堂堂主,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儿和单家的小子两情相悦啊,干嘛要棒打鸳鸯非把你女儿嫁给姓米的小子呢?”
“你,你怎么知道!”陈坤脸色一变,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长苏,有人要在你的地头砍你的蒙古大夫!”脚尖一踮,人已窜到了梅长苏的身后,一气呵成的动作让陈坤目瞪口呆。
“放心,他不会砍你的,最多割掉你的舌头!”梅长苏笑着道。
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原本还在梅长苏身后的蔺晨竟飘到了梅长苏身侧。
“喂喂喂,这样对我,你良心上过得去吗?”蔺晨插着腰甚为不满地嚷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让人操心?”
“蔺公子,你有办法治好宗主吗?”听闻此言,陈坤立刻收了刀,赔上笑脸,躬着身,小心地问道。
“哼哼,治好他?哼哼,什么良医、名医对他都是无用的。他需要的是一个敢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大夫!”蔺晨连哼几声道。
“蔺晨,我对你……!”梅长苏稳了稳气息,坦然道,“好与不好,不由我说,你问黎纲吧!”
“这跟黎纲有什么关系?”蔺晨把头一歪看向黎纲,甚是不解。
“宗主搬入这院落的时候,就让我把南厢房整理出来给蔺公子你留着,还让我日日派人打扫。今日蔺公子接下聘书后,又由堂口直接下达给廊州各商铺、酒楼、客栈,日后蔺公子去那些地方,自会得到关照。”
“……!”蔺晨皱眉,作为琅琊阁的少阁主,他知道听着、看着越是美好的东西,其背后往往很可怕。
“我怎么觉得被人算计了?”蔺晨喃喃道,斜眼瞄向梅长苏,“长苏,你是真心诚意请我做你的蒙古大夫吗?”
“当然是!?”黎纲急急地辩驳,“蔺公子,你的行李都被我们拿过来了。”
“啥?”蔺晨傻傻地问道,“我的行李,你们拿过来了?”
“是啊,包括上次你离开廊州时留在客栈里的行李,都给你放南厢房里了。”梅长苏笑着道,“怎么样,够有诚意吧!”
“不对,你丫的,对旁人都好,但对我整个没心没肺,你……长苏,你该不会把我定的几个菜也都带过来了吧?”蔺晨警惕地问道,“我告诉你,其他你动就罢了,敢动我的蜜汁叉烧,我跟你急……!”
“不用急,虽然你的蜜汁叉烧、椒香鸡、荠菜双菇在中午的时候被我们几个吃掉了,但我和店主说了酉时让他送蜜汁烧鹅、碳烤鳗鱼来。”梅长苏正色道,“对了,汇香楼还会送一盅一品鲜来。”
“长苏,你这是在动用私权!”蔺晨惊呼道。
“算是吧,我让黎纲对所有你经常光顾的铺子说了,有长你这样的人去定菜,一概不许把招牌菜给你。
“你,你,你,长苏,你太过分了!”
“不啊,蔺晨,你我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你说了你在江左,由我负责你的吃住花销。我想,如果你是我的蒙古大夫这也罢了,如果不是,我不是很亏吗?所以我才这样吩咐下去。”蔺晨憋屈欲待发作的脸,谁见了都想发笑,可梅长苏还是正正经经地浅施一礼道,“蔺公子,盟内拨给我日用支出的资金有限,你受委屈了,莫怪,莫怪!”
“我想骂人!”蔺晨狠狠地道。
“尽管骂,无论你骂什么,我都保证不会传到大街上去!”梅长苏扬着笑脸得意地道,“但不保证老阁主是否会知道!”
“……你……你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