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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门再度关上后,林殊一个潇洒而利落的转身,正步走向室内正中间的木椅,唰地撩起长袍,坐于位上。卫铮见状立刻上前,站在了他的身后,就如往昔军营之中身为副将的他站于主将身后一般。
“聂铎,点兵!”坐定后的林殊口齿虽不清晰但语气却甚是凌厉。
“得令!”聂铎神色一怔,不用去翻名册,这些侥幸存活者自被救之日起,他们的名字就存在于少帅、他和卫铮的脑海里。
聂铎上前一步,犹如身处军营一般,左手持腰,朗声叫着幸存者的名字。
“石磊.....,!”
“末将在!”
“甄平......!”
“末将在!”
“黎纲......!”
“将在!”
“张达!”
“末将在!”
……
……
“卫铮!”
“末将在!”原本站在林殊背后的卫铮上前一步,面朝林殊抱拳行礼后道。
“末将聂铎回禀少帅,现有赤焰将士共计86人,全部到齐!”
“都把头抬起来吧!”林殊扫过阶下每一个将士后,冷冷地道,“你们既然称我为少帅,就得认下我!”
“是,少帅!”本低着头的赤焰将士应声抬起头来,眼见林殊一副骇人模样,神色各异却无人因此而出声。
“我说过,但凡金陵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现在我得了消息,自当如实相告!”林殊起身,虽知无济,但仍清了清嗓音道:“林殊有幸,得江湖义士相助,先于官府皇榜得了金陵消息.......金陵传书曰祁王与赤焰勾结谋逆坐实,祁王殿下身死,祁王府尽灭,林氏拔族,赤焰军人为谋逆反贼!”
寂静,一时间弥漫在密室内的只有寂静。
幸存的赤焰将士面面相觑,他们成了反贼?
赤焰,曾让他们无比骄傲的身份,如今却是反贼!
“少帅,赤焰怎么成了反贼?祁王怎么会和赤焰勾结谋逆.......”赤焰将士中终于有人开始叫道。
“少帅,这怎么可能,我们在和大渝皇家军抗战,怎么有时间去谋逆造反?”
“少帅,林帅一直在主营,指挥着我们作战抗敌,怎么会有时间去谋逆叛乱?”
“少帅......!”
不断有人提着问题,可任凭将士们怎么问,林殊都没有回答。
一刻钟后嘈杂的询问声渐渐平息下来,幸存的将士们开始慢慢回味林殊说的话:祁王殿下身死,祁王府尽灭,林氏拔族,赤焰勾结谋逆,已然坐实,所有赤焰军人均为谋逆反贼!!
林氏拔族!!!
林氏拔族!!!
也就是说满门忠烈的林氏,被灭九族,唯有少帅幸存?
“我娘,晋阳长公主自刎于殿前玉阶,英王与我恩师也受牵连,英王被诛,恩师黎崇太傅被流放!”当密室再次回归寂静,林殊冷言补上了刚才刻意未说出的话。
语毕,室内再度寂静无声。
“......当下,赤焰军号不再,林殊无心谋逆却成反贼,自不敢再承诸位少帅一称......有离去之意者,林殊绝不横加阻拦,唯求其口风严实,勿回故里;不愿离去,仍愿追随于我者,我林殊在此立誓,会还赤焰以清白,会证我林氏忠君之心。”眼眸浮上冷寒,他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不知道自己为何为逆臣,但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将这些已成为流兵的赤焰部下牢牢掌握在手里,有二心者为保大局,他唯有.......杀之。
此言一出,莫说他人连卫铮都震惊了,这是.......
未作多想,卫铮首先单膝跪地道:“卫铮誓死追随少帅!但求少帅为赤焰正名,为我等做主!”
紧接着,聂铎也单膝跪地道,“聂铎誓死追随少帅!但求少帅为赤焰正名,为我等做主!”
剩下的赤焰将士见两位高阶位的将士立誓追随,已成无头苍蝇的他们哪敢胡乱选择。纷纷拜倒在地,立誓追随。
誓死相随!士可说誓死相随于帅、于将,可他又该何去何从?他甚至连该选哪一种解毒之法来解除身上的火寒之毒都不知道。
“少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立誓之声过后,又是寂静,寂静之后又有人小声地说。
“容我些许时间......等官府下发皇榜后,我再定夺!”林殊的眼,扫过每位在场将士的脸,他们......口上说的誓死相随有着几分可信度?如果是聂峰大哥出卖了赤焰,如果谢叔叔遭人利用,这敌手该多可怕,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些人里会不会有着敌手的暗桩?或者会不会有人见风使陀直接将自己卖了?
等皇榜是假,等更为详细的消息为真,不知将赤焰部下安排在何处为真!
“是!”
“你们既表忠心,我必然不负你们期望,会还你们以公道,现,都下去休息吧!”林殊轻言道。
“我等告退!”赤焰将士齐声道。
“聂铎,去把两位前辈请来!”不能再入朝纲,唯有遁入江湖,那么只有向江湖人士寻求对策了。
少顷,聂铎就将蔺如风和素天枢请入了密室。
两人一入密室,林殊立刻起身施礼,见他这番模样,素天枢露出近几日难得的笑:“如风兄,若蔺晨得他一半礼数,我看你做梦都会笑了!”
“素前辈?”林殊有些不解地看着素天枢,却仍弓着身,维持着将两位长者迎上主座的姿势。
“好了,林少帅你也不要多礼了,我和天枢都是江湖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礼数!”蔺如风拉着林殊的手,笑着道,“我知道你心思细腻,不愿暴露我和天枢的身份,声声前辈我们收下,可这礼数能免就免吧!”
“可这......不合礼数!”林殊窘迫地道。
“礼数是因人而异,因场景而起的!”蔺如风轻声道,“要入江湖,就得从这江湖规矩!”
“前辈,我.......!”林殊眼中一片湿热,素未谋面就伸出援手相助的两位长者竟然.......
“不愧为黎老门下的得意门生!”素天枢频频点头道,“看你这番模样像是早就有打算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吧!”
“我.......小殊知道,将他们藏于江湖中是唯一的办法,可是......!他们既然立誓追随我,我就要对他们负责,但我.......!”他向往过江湖,却从未有过机会踏入江湖,这样的他怎么带领赤焰部下遁入江湖。
”江左盟......”素天枢轻语道,“江左远离金陵,离北境……若快马加鞭前往江左总部廊州,不过三四日行程。盟下拥有十四州,其建立时间远比大梁立国时间更长。江左盟现任宗主为人仗义豪气,且江左四大长老之一的怒长老与我有些私交,素某愿为林少帅当回说客!”
“......!江左盟?”林殊默念,随即又道,“可托付吗?”
“就算不愿也不会向朝廷举报!这点品性江左现任宗主还是有的。”蔺如风冷声出口道,“林少帅,敬请放心。为防万一,我会派琅琊阁的人暗中盯着,若有异样,必先除之!”
“.......!”林殊揉搓着手思虑着,良久之后,他轻声问:“前辈,林殊听闻江湖有易容之术,可真有此事?”
“有,易容之术用的是□□,带上后表情木讷,只能瞒过短时间相处的人,若是长期相处定会发现异样!”蔺如风据实以告,不再是试探,而是出于真心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辈是否能给林殊弄来□□?”林殊殷切地问。
“你要亲临江左?”蔺如风不解地道,“你现在最该想的是如何解毒。”
“林殊是想亲临江左以示诚恳,可眼下林殊还需坐镇此处,前往江左只能由林殊的副将卫铮代行!”林殊抬头看向卫铮,淡淡地解释道,“林殊不懂江湖规矩,却也知道这种事关身家性命之事应有担事主将亲临江左商榷,我已不能亲临江左,若连副将也不随说客同行,实难让人相信我等加入江左之诚意......!”
“林少帅好思虑!”素天枢赞许道,“素某定当全力以赴!”
“林殊谢过素谷主!”林殊起身施礼,随后转向卫铮道:“卫铮,你一路随素谷主前往江左,一路要听从素谷主的安排,若有变数......你知道该怎么做!”
“卫铮得命!”卫铮抱拳上前。
“唉,你这孩子性子比我还急!”素天枢摇着头无奈苦笑,“也罢也罢,和如风商量此事的时候,就知道你会派卫铮去,这不他提前准备了几套□□,卫铮跟我来,且先试试,若是可行,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如风兄,我先行一步了。”
说罢素天枢转身走人,望着干脆的背影蔺如风暗自轻叹:自己性子急还说别人,唉。
“少帅,卫铮先行退下,待收拾妥当再来拜别少帅!”见素天枢已先行一步,卫铮忙道。
“卫铮,你不用再来辞行了。”林殊看着卫铮,轻语道,“这几日你一直随我左右,未有安息,明日即将远行,今日就早点休息吧,放心我没事。只是此行凶吉难料,这一路虽有素前辈照料,可你自己也要备加小心,我折损不起任何人了!”
“卫铮得令,少帅保重!”
事态紧迫,卫铮也不多话,朝聂铎看了眼,聂铎则以点头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少帅莫要担心,天枢是药王谷谷主,江湖上人缘甚广,即使江左不愿相助,他也有能力保下卫将军!若江左不愿接纳赤焰将士,天枢也有其他的路可供少帅选择。”见林殊神色凝重,蔺如风宽慰道。
“林殊有事询问蔺前辈!请前辈据悉告知!”林殊再度施礼。
“林少帅请说!”蔺如风轻笑点头,还真是被素天枢说中了,若是蔺晨能有林殊一半礼数,他做梦也会笑。
“林殊的口舌还有几日的言语能力!”他离不开这个能力,若真要失去,必须提前做好部署。
“若再不解毒,最多七日!七日后,吐字亦难!”
“七日?”
“其实林少帅心知肚明,你这火寒之毒极深,若非你本身武艺卓越,火毒攻心之时又得兰芝草护下心脉,你现在安能站在这里说话?”
“林殊此刻能站在这里言语全凭两位前辈相助!”林殊本想起身再度行礼,却见蔺如风沉下了脸只好歉疚地道,“林殊还要等更为详细的消息才能确定选择哪一种解毒方式,辜负前辈之期望,还请前辈见谅!”
他不能失去口舌之力,更需要有正常的容貌示人,但是他…..
“晨儿的详细消息没那么快,若要全部查清查实,最快也要数月。”
“赤焰一案,林殊自会亲查!林殊想要的是宸妃和靖王府的消息!飞鸽传书中并无宸妃和靖王府的消息,宸妃是林殊的姑姑,靖王萧景琰是林殊挚友,四月前出使南海,不在大梁境内,林殊记挂他们的安危,请前辈成全。”
“晨儿书信中并无宸妃和靖王府的消息,想来宸妃靖王府是逃过一劫了!”琅琊阁知道林殊,当然也知道林殊在金陵最好的朋友是七皇子萧景琰,晨儿的飞鸽传信唯独没有靖王府的消息,这绝对不是刻意遗忘,而应是靖王府当下无恙。
“......林殊已确定选哪种解毒方式解毒,只是......靖王脾性耿直,林殊怕......”
蔺如风含笑地看着林殊一直未插嘴,直到林殊自觉不对再也说不下去。
景琰,按照预定的计划,还需半月回到大梁,回到金陵要一个月以上,他能等那么长的时间吗?
就算能等到又如何?
他是希望景琰来找他?
还是?
林殊低下头,他不能让景琰看到他这样,绝对不能。
“五日内,官府就会贴出皇榜,七日内我会让你得到靖王府的消息。天枢和卫将军的消息,七日之内也必有回音了!”蔺如风算了算日子再度开口道,“林少帅也莫要挂心他事,目前你身上的火寒之毒才是第一位的,总靠药物压制不是个法儿......此处总是是非之地,不易作解毒之用,若你选第一个解毒方式还好,若选第二个,因需卧床休养一年,还需找个清静的地儿。”
“......!”自己悄然做的决定,还在纠结的事情,这位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林少帅,你真的确定要选第二种解毒方式吗?”蔺如风又问道,琅琊阁消息灵通,靠的不仅是人脉也是识人的能力,林殊面容虽然被白毛覆盖,但其言其行已代表了他要走的路。
林殊低下头,轻声道:“......还没确定.....林殊还在考虑。”
“......!”蔺如风见林殊犹豫,也不再逼迫,巨变之下,还能对上有理,对下立威,不怨不恨,甚至不狂不躁,这对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有多难?更莫说在这之前这孩子人生如意,万事不愁。
“蔺前辈,林殊,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林殊垂首低语道,“望蔺前辈相助!”
“林少帅请说!”
“请前辈......金陵详情林殊已全然告之部下,恐有二心者动摇军心,林殊抱恙,卫铮不在,聂铎,因聂峰之事多少影响其军中威望,请前辈派人盯着赤焰旧部......若有异动者......杀!”
“......!”聂铎愕然,蔺如风却了然地点头道,“好!”
“林殊谢过前辈!”林殊起身行礼。
“......!”蔺如风也随即起身,慈爱地看着林殊,“林少帅好生休息,蔺某先行告辞!“
”聂铎......!”蔺如风走后,林殊沉默片刻,淡淡地开口,“你是否认为我狠辣?”
“聂铎不敢!”聂铎垂首道。
“赤焰之祸事,我信你兄弟绝非此类小人,可军中未必没有内奸。”林殊冷厉地看着聂铎道,“眼下赤焰军号不再,我等只能以赤焰旧部相称,为保众人及相助于我们的江湖义士,唯有将所有隐患扼杀于摇篮之中。”
林殊言语虽然模糊,却依旧铿锵有力。
“赤焰一案要查,而重中之首则为固我赤焰军魂,肃我赤焰军纪,维我赤焰军令,定我赤焰军心。我需.......赤焰旧部众人一如往日令行禁止!”
“少帅有令,聂铎定当遵从!”聂铎大声道。
“你先下去吧!”林殊缓和了语气,轻声地道。
“聂铎告退!”
景琰,姑姑,太奶奶......!小殊是不是只有你们了?林殊苍凉地笑道,若小殊换了一身皮骨,你们可还认得小殊?
小殊......小殊好想知道该怎么办,选第一种,小殊面容骇人,口舌僵硬怎么亲查此案?选第二种,小殊以后该怎么告诉你们,我是你们的小殊?
视线落回到案桌上刚刚修复好的朱红长弓,林殊凄然一笑:当年他使着性子从景琰手上抢走本应属于景琰的长弓。如果选择了挫皮削骨,连这长弓也拉不动了吧。原以为这长弓能陪他很久很久,却没想到......
可是小殊......小殊最想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当室内再无一人,林殊才敢放任自己再度落泪。
......犹记三月前娘为他披上战袍,送他出了林府大门,殷殷地嘱咐他要小心,娘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担忧;金陵城外为他送行的景禹哥哥笑着对他说,小殊待你得胜归来,本王送你一把腰刀,来年春猎之时,景琰就不会抱怨你总把他的腰刀砍出口子;领下父帅军令,整军前往北谷,已做好生死一战准备的他,临行前收到了父帅让齐叔叔送来的先皇御赐之金丝软甲…….他记得他领下军令时父帅眼里的殷殷重托以及深深的不舍。
一幕又一幕,从眼前浮现又飘过……
故人已逝,音容仍在。
七天……
他在北谷苦守等待聂峰大哥援军的日子也是七天。
这七天有多难熬,可熬到最后等来的不是聂峰大哥,而是等来了谢叔叔的屠军。
他被蔺前辈救下
苦等金陵的消息又是七天。
这七天度日如年,等来的是.......是骇人的噩耗!
那么这个七天呢?
又一个七天,他会得到什么消息?
姑姑,景琰,你们可还好?
林殊并未等到第七天,在第五日,秦远镇皇榜下放的第二日,他等来了不速之客,从没想到的不速之客。
秦远镇在喧杂了半月后,已渐渐恢复了平静,这一日有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被官府征用后刚刚归还店家的客栈前。
“夫人,我们到了,我扶你下车吧!”一袭白衣的妙龄女子从马车上搀下了一位年龄与他相仿却已是妇人打扮的女子,淡淡地道。
“这里就是秦远镇?”女子头戴顶沙,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轻叹道,“看着还很热闹呢!”
“夫人,我先送你去客房。云家曾多次在这里施药,有着几许人脉,夫人所求之事,飘蓼会给夫人答案!”云飘蓼淡淡地道。
“云姑娘,多谢你了!”靳水月心存感恩地道,“若不是遇上你,水月还不知该怎么到达北境呢?”
“夫人无需言谢!”云飘蓼回看四周,“看这情景,这镇上还有悬镜司的人,我们还需多加小心!”
“.......!”靳水月低着头不做声响,在云飘蓼的搀扶下上了客栈的楼房。待领路的小二退去之后,靳水月才再度开口,“云姑娘,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最多两日,请云姑娘尽快帮我打听我所需的消息。”
“夫人稍作休息,飘蓼这就去街上探听消息!”本就是江湖儿女的云飘蓼并不多话,轻轻应了一声,就出了房门。
她是浔阳云家的长女,前些日子有人上门求助希望她能去客栈帮一位妇人问诊,虽然那时已为夜幕,但医者父母心,她收拾了诊箱就随着来人去了客栈。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出诊,岂料那妇人竟然是靖王府的正妃,乔装打扮出了金陵是为了北上梅岭替其夫寻找赤焰少帅林殊。
赤焰一案随着官府榜文的逐地下发,浔阳已在靖王妃到达之前公布了皇榜。
皇榜一出,各种流言蜚语四起,对此云家持着保留态度。可当云家大当家也就是她父亲听闻靖王妃不顾小产后身体羸弱,执意北上梅岭时,为其大义所感动,在与她商量之后,决定由她带着靖王妃前往北境,一探究竟。
于是她携药再访客栈,靖王妃在稍加思虑后,就点头答应,随即让原本陪着她的一对夫妇绕着另一条道前往他处。
但,那人真的是靖王妃吗?
小产之事为真,可身为王妃真的会为了其夫的一个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北上梅岭吗?
一旦事发,靖王府必受牵连,甚至护着她一路北上的奶娘家也会遭到灭门之灾,至于云家,虽然也脱离不了干系,但却可推脱不知详情。
云飘蓼缓步走在街上,细细查看四周的情况,她携靖王妃而来,用的是马车,总是比骑马慢了点,看着街上众人步伐匆匆的样子,想必皇榜也到了此处,官府又抓了不少非议之人吧。
如此情景,她如何探听消息?
要么找蔺伯伯?
前些日子,琅琊阁前任阁主蔺伯伯曾来书信邀请父亲前往梅岭采药,可父亲因有事走不开,只好婉言推却.......
如果蔺伯伯在秦远镇,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来秦远镇之前父亲曾对她说若蔺伯伯仍在秦远镇,可找他帮忙。
云飘蓼在一家药铺前站定,看着里面的伙计手脚麻利地包着药,有些犹豫。
这是蔺伯伯的铺子,蔺伯伯采药之后,会在这里停留吗?她该上前询问吗?
这家药铺的伙计和掌柜一早就被蔺如风关照过要注意来往的路人,云飘蓼举步不前的模样立刻引起了掌柜的注意,他暗自给了伙计一个神色,自己快速走到后堂。后堂内蔺如风正在给赤焰将士配着各种伤药。
“这姑娘不像是没钱,可却在铺子前举步不前,小的心存疑惑,特来禀告!”掌柜道。
蔺如风心头一动,这都过去几天了?如果是因为救下赤焰将士前来购药,也不该这么晚出现啊。
可无论如何都该去查看一番,蔺如风想着就撩开了后堂的帘子。
“云飘蓼?”蔺如风脱口而出,这丫头怎么也到了这里?是云大哥派来的?
虽然不知道云飘蓼怎么来到这里,可她来的正是时候,云家最擅长的就是火伤的治疗,若有云家的人在,对于林殊或许无用,对于其他受到火伤困扰的赤焰将士的帮助会非常大。
当下蔺如风大步走出后堂,径直走到云飘蓼面前,笑呵呵地道:”云丫头!你可是奉令尊之命来找老夫的?”
“蔺伯伯?”见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云飘蓼一阵欣喜,连忙施礼道,“飘蓼见过蔺伯伯!”
“经年不见你这丫头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蔺如风哈哈大笑道,“若是晨儿见到你这番模样,可真要把你排上琅琊美人榜了!”
“蔺伯伯,您尽笑话我!”云飘蓼的脸颊飞上了两朵红霞。
“蔺伯伯有事找你帮忙呢!跟我来吧!”查看四周,确定并无异样后,蔺如风才将云飘蓼请入后堂。
“蔺伯伯说哪里话,您的医术比我爹都强,哪里需要飘蓼帮忙!”
“火伤的救治,我还真的及不上你们云家!”已将云飘蓼带入内室的蔺如风收起了笑脸,轻声道,“我也不瞒你,我在梅岭救下几个赤焰将士,有几个火伤甚重,虽已无性命之忧,但丫头你若能出手相助,对他们将来的生活会......!”
“可有林殊?”云飘蓼插口道,“蔺伯伯,你救下的人中可有林殊?”
“.......你怎么会问他?”云飘蓼直白的问话,让蔺如风大吃一惊,忙道,“丫头你.......!”
“前些日子,我受托出诊,是位刚刚小产的夫人,衣服虽说普通,但举手投足颇有贵妇之象。她因小产身体极为虚弱,却执意不肯停息休养,求我稳定她的病情,说是还要赶路,可她模样不像是被迫离家或负气出走。问诊期间......见她言语闪烁,似有难言之隐,故以云家威望作保,请她说出实话,并坦言若云家可以相助,定会扶上一把。她思量一番后,自称靖王正妃,要北上梅岭替她丈夫靖王寻找其挚友林殊!”
“什么?靖王妃来了北境!”蔺如风倏地起身,不可思议地道,“她怎么出得了门,那靖王府呢?”
“靖王府暂时无忧,至少她离开靖王府时无忧,府内有可信之人替了她靖王妃的身份......!可过多的事,她不愿多说,飘蓼也不便追问,所以其身份是真是假,飘蓼无从得知,只是一路行来她谈吐间颇有气势,就算不是靖王妃,也该是个贵妇。”
“丫头,这事可大可小,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救下林殊,可他身份微妙,你且将靖王妃容貌一一描述,就算她真为靖王妃,我也要和林殊确认后,才能给你答复!”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