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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犹豫、挣扎,可兰终于不定决心要踏出重要的一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相思这玩意实在恼人,像有只虫子在心底啃囓,让她患得患失、心神不宁。
作好心理建设,设想好可能发生的状况后,她在周末傍晚鼓足勇气,骑着机车来到车行。
车子刚在店门口熄火,里头的三个人全抬头望向她。店里刚好没客人,可兰庆幸自己挑对时间,同时紧张起来。她甚至不好意思看“他”只对亲切的阿泰微笑。
“你不是那个偷”
阿泰见到可兰,惊喜地发声,不过“窥的小姐”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小江重重地一掌给击飞,差点岔了气。
“小姐你好,我是小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地方吗?”小江热络地笑着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将阿泰给踹到后边。
阿泰后知后觉地发现失言,摸着鼻子默默退到一旁去,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娇柔美丽的可兰。
“呃,我想请你们帮我检查车子,看看有没有需要更换或者保养的地方。”
可兰说完,还是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视线朝向这边,整个手脚忽然都不对劲,脸孔发热,心跳失序,所有爱情病毒的症状都出来了。
“好的,请稍坐一下。”小江亲切地将可兰领到仅有的一张桌子旁“拓哥,你跟小姐聊聊嘛。”在心里为自己不着痕迹的推波助澜喝采一番,小江假装没看到拓野的瞪视,对着阿泰嚷:“干活啦!阿泰。”
可兰清楚意识到他就在旁边,这是两个星期以来他们第一次靠这么近。她开始慌乱紧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这一看又让她茫然不知身在何方,整个神魂都飞到他身上似的。
他对她笑,粗犷性格的脸迷人到极点。而且还对她说:“请坐,要不要看报纸?”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可兰觉得自己快幸福得昏死过去。
“不用,谢谢。”她端庄地颔首,拘谨地坐下,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不自然。不过就算他的笑是职业笑容,她也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默默无言、默默无言两分钟过去,可兰正襟危坐,耳朵听着他翻报纸的声音,想要跟他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可兰苦思,问问店里生意如何,或者是工作会不会很累之类的应该都不错。快加油啊!翟可兰!
她抬头偷看他,见他专心地在看报纸,想说的话梗在喉头,还是没有勇气。
明明这么近,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明明只是闲聊,又不是谈什么私人话题,为什么就是办不到?难道喜欢一个人不但像生了病,还会让自己失去语言能力?唉!
偷偷瞧他粗犷好看的脸,还有宽阔的胸膛,可兰脑海突然冒出阿蜜说的“优生学”来,这一想,她的脸更热、心跳得更急了,忍不住伸出手来搧搧风。
闷了一分钟,可兰在自己还没脑充血之前站起,挥开所有不当的想像。她站起身到机车边看小江与阿泰将车子外壳卸下,做起详细的检查。
拓野知道她想跟他说话,她的紧张无措他也都感觉得到。他假装在看报纸,但她的表情动作他都望在眼里。她很挫折、很苦恼,望着他的神情则羞怯迷惘,而且她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真该死!不需要明说他也知道她喜欢他。
他就是不想谈感情才躲来车行,他很清楚自己不想招惹任何女人。但是她不一样。遇过不少女人大胆示爱,他也很乾脆地拒绝,她们大多开放大胆,被拒绝了也就耸耸肩离开,顶多恼羞成怒地骂几句。但是像她这样的女人,却是他第一次遇到。
看来柔弱,却敢来偷窥三天;现在在他身边了,却又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偷偷瞧他,拓野猜想他若主动跟她说话,她大概会紧张得结巴!简直简直像十几岁纯洁天真的少女!
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这里他是一个“黑手”并不是一般女人理想中的对象,她为什么会
“车子有什么问题吗?”可兰好奇地看他们东拆西弄。
“还好,这车还很新,没什么大问题。”阿泰热心地对她说明。
“只是机油要加、空气滤清器也差不多该换了。”小江看了看说道。
可兰根本搞不懂车子的零件跟作用。“喔,那就麻烦你帮我换一下。”
小江开起话匣子:“小姐怎么称呼?”
做事情向来很认真的可兰,认真地回答:“喔,我叫翟可兰,可以的可、兰花的兰。”
“ㄓㄞ?住宅的宅?”小江问。“好特别啊。”
“不是,是上面一个羽毛的羽、下面一个隹。”可兰解释。从小到大她已经很习惯解释了。
阿泰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搔搔头“不会写。”他敦厚地傻笑。
“那我们叫你兰小姐好了。你说行不行?又好记。”小江兴匆匆地说。
可兰微笑,兰小姐?还满特别的,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可以啊,好称呼就好了。”她想了想:“其实叫我可兰就可以了。”
“不不不,”小江摇头“你是读书人,跟我们不一样,怎么可以胡乱称呼。”这看气质就知道。他笑眯眯道,并没讽刺或自卑。
“没这种事。”可兰连忙说道,她从来没存这种分别心。“那怎么称呼你们?”
“叫我小江就行了。”小江豪爽地说,对这个小姐颇有好感。
“我叫阿泰。”阿泰插嘴,高兴终于能插上话。
可兰用心记下来。“小江、阿泰,我记住了。”
她温柔地笑,把两人看呆了。“那”可兰望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他”不好意思问他名字。
“他是拓哥,叫严拓野。”小江精明心细,看出她想知道的其实是拓哥的名字。
“开拓荒野的拓野。”阿泰说明“很不赖的名字吧?”他得意洋洋地介绍。
“拓野”可兰覆诵在嘴里,顺便烙印在心里。
拓野对小江及阿泰的热心多嘴连瞪都懒得瞪了。这女人念着他的名字让他有种奇异感受,温温柔柔呢喃似的,还对他见腆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令他有严重的威胁感,她太美了,声音又清脆温柔。心里的感受说不上来,她不像他遇过的女人,她让他有危机意识。
“别顾着闲聊,人家小姐很忙的。”他吼道。
小江憋笑,回头去工作。
阿泰吐吐舌头,小声对可兰说:“拓哥就是这样,面恶心善,你别被他吓到了。”
认真地点头,可兰望他一眼,还以为他生气了。“我不忙的。”
她认真地解释,他却像没听到一样。
“好了,之后只要定期检查就行了。”小江站起,拍拍可兰的机车,像在摸小孩一样。
阿泰收拾地上的工具,顺便清理油污。
“谢谢你们,多少钱?”可兰问。
迅速地计算一下,小江说:“总共两百八,算你两百五就好了,大家交个朋友。”
“你们不会吃亏吗?”可兰不想占人便宜。
小江笑起来,兰小姐的心肠真是太好了。“生意人不可脑器本的啦,以后常来光顾就好了。”他接过钱来找。
可兰依恋地望了拓野一眼,刚好他正抬起头,见到她在看他。可兰的心咚地一声,却移不开视线。拓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显然她对他而言跟一般客人没两样。
这个认知让可兰有点伤心,不过毕竟第一次见面,她不会就这么灰心的。
阿泰帮她把机车牵到路旁。“谢谢惠顾,下次再来。”
罢结束高中的兼课工作,可兰拖着疲惫的身体骑车回家,现在一般高中都有开设第二外国语的课程,可兰在大学时恰好修过教育学程,才能偶尔在高中兼课,但主要工作还是口译方面。幸亏是这样,否则一天到晚与学生相处,她真会招架不住那些热情活泼的高中男生。
骑着机车,她照例绕去车行,经过店门时放慢速度,见到拓野及小江,阿泰正在修车。可兰微笑,光见到他她就很开心满足。往前行要弯进岔路时,她想到家里的日用品好像快用完了,又绕去超市补充。
走到家门口还没掏出钥匙,门就开了。翟母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小兰,回来啦。”接过她手上的一大袋东西。“哎呀,你怎么提这么重的东西啊?身体不好还提这些不把你累死啦!”她心疼地让可兰进来,再匆忙地进浴室去拧条毛巾让可兰擦。
可兰放下皮包,放松地在沙发上舒口气。空气中一如往常弥漫着浓浓的中葯味,这个味道是她熟悉的。
没多久,父亲下班回来,厨房响起抽油烟机及动锅铲的声音,翟家向来准时七点半开饭。
晚餐时间翟家一向和乐融融地度过,今天却有点不一样。翟母不时与翟父交换意味深长的目光,贼兮兮地呵笑。
晚餐过后,翟母捧出可兰从小喝到大,浓稠呈黑色的中葯后,便问道:
“我说小兰啊,你最近常常出去,回家时间也有点晚,是不是认识了什么新朋友啊?”
可兰吞下略苦的汤汁,从她小时生了场大病后,母亲便天天为她熬葯补身体。“没有,只是最近去检查车子。”可兰很清楚母亲想知道什么,可是唉,这要怎么跟母亲说?
“车子怎么啦?有问题?要不要买辆车给你开?也比较安全。”翟父问,老早就想买车给女儿开,偏偏可兰不要。
“不用啦爸,车没问题,何况骑车上下班比较方便啊。”她笑着说。买车麻烦透了,不但要花车子跟车位的钱,还要检修保养什么的,可兰不想再花父母的钱,他们供她读到硕士,已经够辛苦的了。
“有新朋友的话要带回来家里给爸妈认识啊。”有点福泰的翟母殷殷交代。“觉得人不错就可以来往看看,不要太挑啦。”
“是呀,譬如说学校同事或者是工作上来往的人之类的,如果不知道好不好就先带回来给我跟你妈看。”年近六十的翟父长得慈眉善目,胡子头发都花白了。
“好,好,如果认识新朋友我会跟你们讲的。”可兰没辙,只能安抚安抚老人家。新朋友就是指男朋友,她父母不好意思逼她,老是用这迂回的方式,真够可爱的。
“这样就好。”翟母一如往常地安下心来。自己女儿漂亮又聪明,哪怕找不到好人家?
“不用太优秀,谈得来最重要知道吗?”翟父补充。
“好。”可兰应道,脑子里浮现拓野高大结实的身影。唉唉唉,想太多了,她懊恼地暗骂自己,她居然在想像拓野跟她回家见父母的情景!
“老伴你看。”翟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哎,真是可爱啊!你瞧那脸蛋跟手臂白白胖胖的,真想捏他一把啊。”翟母兴奋地拉着翟父的手指指点点。
电视上一个白胖可爱的婴儿正笑嘻嘻地爬到妈妈身边。
眼见父母对着电视投射出慈祥的光辉,可兰真是哭笑不得。
回到房里后,可兰对着桌上三大本专业术语及这次口译客户的公司简介,心神却飞到车行。从那天修车后,除去她特地绕去看他一眼,他们没再见过面。想他、想他、好想他可兰悠悠叹息,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回想上回见面他的每一个表情,唉真想他。
回过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可兰瞪着钟,再看看桌上许久未翻的那一页。老天哪,她居然连书都看不下去?这可真是病入膏肓。她支着头,又开始烦恼。车子修理过了,那她就没有理由再去车行,就表示没有机会见他、跟他说话
当当!她的耳边彷佛敲起了爱情的丧钟。
虽然阿蜜说生个小孩就交差了事,但连见面、说话都没机会,还谈什么其它的呢?唉她又叹息。
这晚,从小品学兼优的翟可兰头一次看不下书,对着机车钥匙伤春悲秋了一个晚上。
偌大的会议厅内,台下坐着数十名面色严肃的日本人。台前同样有数名穿着正式、不苟言笑的台湾人。
而台上,一位主管打扮的人正口沫横飞地拿着棒子,对着萤幕说明公司的营运情形。
可兰坐在稍远的位置,清晰地同步口译中文成日文,透过无线麦克风,她清脆的声音传送到所有日本人的耳中。
这次是一间成衣加工厂商为了扩大日本市场、吸引日商投资,所举办的一场说明会,可兰事前不但视诹了公司组织等资料,更预先就可能被提出的问题事前与成衣公司讨论过。因为她这次不但负责口译主管的报告内容,还必须口译日本人的问题给主管了解、并口译回答,扮演双方能顺利沟通的重要角色。
而为了今天这正式严肃的场合,可兰身着粉色套装、长发挽成髻、化了点淡妆,呈现的是专业干练的形象。
主管介绍完在大陆及中南美洲的工厂,并播放工人工作情形的幻灯片,接着说明公司的组织及作业流程。这些专业的词汇由于有充份的准备,可兰毫无遗漏地正确翻译。
接着,进行到提问,一个看来短小精悍的日本人提出了问题:
“中国或是其它地方的加工制作成本都比台湾厂商低,请问你们的竞争优势在哪里?”
可兰据实翻译给主管听,几个高阶主管讨论过后,由副协理代表发言:
“虽然大陆等地的成本比我们低,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只能照订购单来做事,没办法事先发现问题、减少损失。我们不一样,我们有数十年的专业经验,从样衣的制造开始,就能够发现可能产生的问题,并透过与客户的协商沟通来改善,避免成批成衣制造完成后,才发现瑕疵或错误的情形,因此”
一长串的说明让可兰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只脑瓶着流利的日文不断地翻译给日本人了解。
这个回答似乎让日本客户还算满意,接下来换另一个提问一个接一个,可兰从头到尾维持着笑容一一转述主管的回答。在口译研究所两年、日本研习一年的训练,涤讪了可兰扎实的口译能力。
只不过,专业口吻及笑容的背后,可兰其实身体并不舒服。不仅是压力让她神经绷紧,又坐了快一天,不仅全身都酸痛起来,一双脚也僵硬麻掉,加上说了一天的话,喉咙开始疼痛。不过这些她都忍住了,她明白她没有叫苦的权利,她之所以在这是因为她的专业能力,因此,可兰继续强打精神应付一波接一波的问题轰炸。
当日本客户满意地点头,公司主管终能松一口气时,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主管们热络地上前跟日本客户握手寒暄,以简单的英文说着希望合作愉快的应酬话。
可兰缓慢地收拾东西,等全身血液循环恢复正常。她已经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时一个日本人上前:“你好,我是神田英彦,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
啊?可兰客气地回道:“这是我该做的。”老天,她已听了一天的日文。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个饭?感谢你今天的辛苦。”神田英彦邀请道。
这日本人似乎满诚恳的,不过她没力气再应酬了。“不了,谢谢你。”她有礼地颔首。
日本人失望地离去,可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电梯口时,另一个男人截住了她。
“翟小姐,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托你的福,这次合作我想应该很有希望。”男人诚恳地说。
可兰想起他是公司的协哩,不过她不记得名字。“不客气,很高兴能帮上忙。”她快累翻啦,能不能放她回家?
“现在是吃饭时间,不知道翟小姐愿不愿意赏光,跟我们一起到餐厅吃饭?”
仍然是诚恳的邀请,不过这协理一双眼睛紧盯着可兰疲惫却美丽的容颜。
这是跟饭店租的会议厅,吃饭就直接订在这倒是挺方便的,不过可兰只想摊在家里好好休息。
“谢谢你的邀请,我还有事。”她礼貌微笑,拎起皮包定出饭店大厅。
天色昏暗,可兰骑着机车昏昏欲睡地往家里驶去。突然车子似乎卡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她停下车,下来检查,没发现异状,耸耸肩,掩住一个呵欠,继续发动车子上路。
骑着骑着,可兰感觉愈来愈不对劲,车子有点使不上力,似乎轮胎有点漏气。漏气?可兰为时已晚地惊觉车子爆胎,连忙停下,幸好她车速不快,不然就糟了。她这回仔细检查,果然见到后轮明显消气。她沮丧地想尖叫,为什么挑今天?
离家还有一段路,本想打电话叫父亲来接她,但一想到父亲今天工作也累了,不忍心再劳烦他。瞧瞧附近,前方就有一间机车行,换个轮胎应该很快。
等等!可兰顿住,她车子爆胎、需要去机车行,这表示她有理由正大光明地去见拓野!
可兰雀跃起来,这可不是上天在帮她吗?但兴奋过后她才想到,这里离拓野那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走路大概要十分钟以上。她皱眉,今天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但是
抿着唇,咬紧牙关,开始牵车前进。十分钟而已,很快就到了,她勉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