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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救我…“刀光剑影中厮杀呐喊声不绝如缕。
隐约的画面中一位白衣少年缓缓伸出手,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莫念念感觉周身冰冷,拼命的挣扎呼喊着,骤然惊醒,额间冷汗淋漓。
这才方觉原是梦境,见着天色微亮,左右是睡不着了,便起身出去走走。
晨雾未散,阳光透过云层的间隙显露出点点斑驳。地气并未上来,山顶还有些冷。偌大的千机阁被笼罩在云雾中,因这时辰太早,万物还未完全苏醒。一切显得格外清冷安静。
“念念,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师兄?”见余朝涯在身后莫念念不禁有些诧异。“此处寒冷,师兄快些回阁楼里,免得着凉了。
莫念念有些担心,功夫利落地从涯石纵身跃下小跑着来到他身边为他披上自己的外披。
男子忍不住轻咳了几声,看他面色苍白,有些虚弱,却掩不住那眉宇间散发着逼人的英气。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一双明眸柔情似水如黑曜石般闪亮。高挺的鼻梁下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无妨,前几日你递给父亲的请愿书总算是奏效了”。余朝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真的吗?”。
“怎么,你还信不过师兄?”
“信,当然信了。师兄对我最好了!只是有些不解,每次我递剳子师父都漠然置之,怎么这次……”
“你心里应是有数的,这次的请愿书可谓是将下山一事说的天理使然,言辞恳切。师父他老人家怎会无动于衷呢?”。余朝涯许是看了那剳子打趣的说道。
莫念念知道师父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定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只是无论如何总算达成所愿便也不在意那些了。
此刻她心中自是无比激动,九年来她勤勉练功,苦读诗书典籍,从未出过山门。如今总算是可以亲眼目睹外面世界的风采,不禁欢呼雀跃。
“你呀,还真是个闲不住的小丫头,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兴奋,行李都为你收拾好了。看看还缺什么让初云给你备上。”余朝涯看着莫念念心花怒放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也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余朝涯才会这般卸下心防,偶展笑颜。这些年江湖门派势力需得他从中周旋,整日醉心于千机阁各种大小事务,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实在辛苦。偏是老天不开眼,武艺高强的他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双腿受伤,御医诊断怕是终身只得与轮椅相伴,这对他而言是不小的打击。每次想到这儿她总是心疼不已。
将师兄送回房后,莫念念来到前厅,只见师父正端坐堂前,初云师姐站在一旁微笑着唤她过去。
“师父”莫念念上前行礼。
“念儿,你在阁里待的时间也有些年头,是时候出山门历练历练,这次出行还有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需交给你去办。”说着递给她一封信,
“此密函需交到汴京宣平候府谢义正手中,兹事体大不可外泄,路上切记小心行事”
师父再三叮嘱,莫念念接过信件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
这信件倒是别致,不是纸制,倒是布做的,与往常千机阁惯用的鸾笺有所不同,倒像是雁帛。
果然不出她所料,若不是有事,师父才不会这么轻易同意。
她和初云师姐都是因家中变故,小小年纪便被师父收留抚养长大,这些年师父名义上虽是阁主但其实如同父亲一般,严厉却不失慈爱。
只是师姐可以随意出门,无奈她一提到下山师父便神情严肃,绝然不允,莫念儿也不知这是为何?却也不敢过问,只得默默的递剳子不断请求,依她的想法,死缠烂打说不定哪天就能奏效。
小心翼翼的收好信件后莫念念便与师父师姐拜别,为了便于行走她换上男儿的装束背着行囊骑着小白马扬尘而去。
若不是之前偷溜出来过一次,有了些许经验,要一个人从偏僻山野寻到都市中心对她来说的确是个考验。几番辗转总算到了心念之地。
不觉间夜幕已悄然降临,本来有几分疲倦的她一望见灯火如昼的街市城楼,不胜枚举的高墙瓦舍,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感无比精神。
莫念念牵着马儿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推推搡搡,街市上曲艺说笑声不绝于耳,她不觉间沉醉于酒楼处随风飘来的远香亦沉醉于这恍若隔世的烟火。
在山门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以前这个时辰应该做完功课早早歇下了,哪里体会得到这繁华滋味,纵使偷偷出来过一次也终究没走多远就被师父抓回来一顿好打,若不是师兄求情,差点被关在小黑屋里。
她走马观花的扫了一眼,与这些街旁的零散摊铺相比周边的酒楼饭馆无论是装饰还是待客的层次都显得更加高档。姑娘们红袖招招,达官贵人们流水而至。正应了书里的那一句: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正当乱花迷眼之时,一位袅娜妩媚的年轻女子走到莫念念的面前,她随手一挥,帕子拂过面颊,香气浓重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哟,好生清秀的小兄弟,来我这盈香楼坐坐吧”这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让莫念儿有些着迷,晕晕乎乎的被她拉了进去,心想这老板如此好客,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少不更事的莫念念俨然不知盈香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进门姑娘们蜂拥而至。动手动脚的让她有些不自在。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关注的是盈香楼足够的气派。且不说规模如此之大,就连雕栏画饰都是十足的金玉打造。
惊叹之余,旁边似乎来了个有钱的主儿。来人一身黑白锦绣绸服,身材修长挺立,金镶玉冠饰将头发高高束起,一双眸光似射寒星,嘴角戏谑的笑意带着几分的玩世不恭。还时不时把玩着手中黑色的镂金折扇,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某个王公贵族。
果然有钱有权就是了不起啊,刚刚还热情似火的女子转身就丢下她迎上前去。“哎呦喂,这不是谢小侯爷吗,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那女子娇笑着,听到谢小侯爷几字莫念儿心下一震,侧头一看正对上他的视线。心想莫非他是宣平侯府的,她旁听一番,心里大约猜到了七八分。
这位小侯爷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妈妈,都说你这儿女子长的闭月羞花,没想到连来这的男子都这般俊俏,这位小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与我小酌几杯,你意下如何?”
妈妈似乎被他的独特趣味给惊到了,微笑着的面容难掩尴尬之意。连忙推了她一把“侯爷的吩咐,还不快去。”
莫念念记得书中写过的断袖二字莫不是说的就是此人,但转念一想这是个接近他打听消息的好机会,便讪讪答应了。
房间里除了他的小厮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小侯爷的目光一动不动的一直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
过了好久,他终于先开口解冻了这个凝滞的空气。“你一个小姑娘跑这来做什么,不怕妈妈给你卖了?”。
莫念念的脸上有些惊讶,他竟然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女儿身份,感叹他的观察细致之余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不能来这?这里有什么特别吗?”
“你要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怕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吧!”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虽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你也不必出口伤人吧!”莫念念此刻颇为不悦。
“小姑娘,这里是妓馆”谢煜特地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妓馆是什么?吃饭喝茶的地方的别称吗?”莫念念思索良久懵懵懂懂的,这个词好像没有从她书中见过。
“咳咳,好吧,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当我没说”谢煜险些被茶呛到。
虽然开头有些不和谐,但是经过一番交谈后。看他也不像坏人,“你是宣平侯府的?”莫念念开门见山。
“不错,这汴京城里应该没有人在我这个年纪敢称侯爷的吧?”谢煜扇着扇子十分得意的说着。
“我说,你很热吗?现在才小满”莫念念一脸不解的问到。谢煜旁边的小厮忍不住噗嗤着笑出声。
“笑什么”谢煜厉声呵斥。无奈的对莫念念说道“你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你不觉得这样很帅吗?”谢煜停下手中折扇,嘴角肌肉有些愤怒的抽搐。
莫念念懒得和他废话,确定身份后决定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便严肃起来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先是有些诧异,接着会意的让小厮出门守着。
莫念念向他说明了缘由,“世父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来”谢煜一脸轻蔑正欲接过信函
只听门外喝道“你是干什么的?”谢煜警觉得示意莫念念收好密信。
“红莲姑娘听侯爷来了特地让人准备些点心给侯爷尝尝”只听外面女子解释。
待莫念念收拾好,谢煜命令小厮放她进来。那丫头送完东西匆匆扫了一眼后离开。过一会儿谢煜凑近她小声叮嘱,商量着分道去候府一聚。
除了师兄和师傅还是第一次有男子离莫念念这么近,她有些难为情。
现在的莫念念还有些不通人情世故,若是她日后知道自己曾经去了一个什么样地方,恐怕又要纠结许久,就不止难为情了。
过了会儿功夫,谢煜装作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样子和莫念念有说有笑的出了盈香楼。
就这样按嘱托莫念念从东面绕道,谢煜从西面出发回候府。
天色已晚,莫念念骑着马儿在街上走着,穿过了集市来到较为安静的住户地,渐渐的人烟稀少了,灯火也不那么明亮。云层遮挡了最后一丝月光。只感觉四周寂静的可怕,直觉告诉她此刻异常的安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觉周身杀意四起。
果然,十几只利箭猝不及防地向她射来。莫念念凭着师门里学到的功夫勉强避开了锋芒。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器如黑鸦般从楼顶飞落,尖刀利刃向她袭来。一柄寒剑刺破了她的肩膀,只觉一阵疼痛,剑上似乎有毒,以至于意识渐渐模糊,就快招架不住。
刀剑即将落向她的头顶,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箭光一闪,手持银刀的大汉在她身边倒下。模糊中似乎有个身影抱住了她,眼前顿觉一黑,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看不清路在哪里。任凭她如何嘶声力竭的喊叫都没有人回应。走了许久她好像跌进了冰湖里好冷好冷。越是拼命挣扎越是往下沉。恐惧感油然而生。
莫念念猛地睁开双眼,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
“姑娘,您可算醒了,快去禀报少爷”只听见约莫是位年轻妇人的声音。
“我这是在哪儿?”莫念念眩晕一会儿后总算清醒过来。
“这里是宣平候府,当初少爷抱着您回来时您流了好多血,奴婢们都吓了一跳呢,幸亏周太医医术高明解了您的毒,不然就麻烦大了”身边的侍女边说边为莫念念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看到眼前的一番景象她才恍过神来,原来刚刚是一场梦,一个缠绕了她多年的梦而已。莫念念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起身,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想起那晚的事她急忙寻找着自己的行囊。
“放心吧姑娘,东西都在这儿呢?”妇人看出了莫念念的意思赶忙将包裹递于她。
话未落音。房外便有敲门声,“我是谢煜,现在方便进吗”侍女急忙帮莫念儿穿戴整齐,放下帘帐让他进来。谢煜手一挥侍女们如数撤下,将房门掩好。
“听说是你救了我,多谢”莫念念言语之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但也十分疑惑“你明明和我方向相反,为什么会回来?”
谢煜见她无碍便也放下心来。坐下抿了口清茶慢慢说道“在盈香楼里那个丫头来送点心时她的神情有些不对,我后来想了想有些不放心,所以我让身边的护卫穿着我的衣服,乘着马车先回去,何戟武艺高强不会有事,但是你能否安全我不确定,所以原路折返,幸好本侯来的及时,不然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这条小命恐怕要交代在那儿。”
本来莫念念挺想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是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还真是不客气。好歹她也苦练了这么多年武功,奈何天赋不高,始终进展不大。
他已将莫念念的信交了谢义正,虽不知歹徒意欲何为,但信已安全送到她也就算不负所托。莫念念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咳咳…咳咳…”莫念念还有些难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谢煜连忙倒了杯热水递给她,看他关切得一副忧心的模样,莫念念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离家这么久,有些想师兄了,他若是知道这事怕是急坏了。
听谢煜说这些亡命之徒都是被人豢养的专职杀手,做事利落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线索。但是莫念念初入江湖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因此他们只会是奔着书信而来。要想破案还须从此处着手。
只是谢煜他老爹接过信后就直接扔给了儿子,说什么十分相信他的实力当了甩手掌柜。
说起这位谢老侯爷本是两朝元老,多年征战为大宋立下了赫赫功勋,人到中年反而专注于养起花鸟鱼虫。这不,这次又去游山玩水去,扔下一堆麻烦事儿。
谢煜对这位老爹真是无可奈何,虽然嘴上不说,不过谈论之时莫念念感觉到他隐隐有些怒气。她这拼了老命送的信,师父这么重视,这老侯爷竟然随随便便就推掉了。别说谢煜了她心里都不是滋味儿。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有人会想置她于死地。
看着莫念念苦苦央求,谢煜欣然答应了“看在你冒着生命危险的情形下也是应当知情的”莫念念正欲谢过谁知谢煜那好死不死的毒舌又发作了。“别回头死的不明不白”谢煜略带嘲讽的小声嘀咕着。莫念念刚刚对他有些好感此时荡然无存。好吧,谁让他于她有救命之恩,按压住心中怒火莫念念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心中默念师父的叮嘱凡事不要正面冲突,要冷静,要冷静。
她接过信件,只见里面写道:近日据千机阁暗探截获密报提到一位姓顾的人士化称影尊建立了一个名为暗影的地下组织,与辽国来往密切意在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我千机阁权责有限,望老弟协助侦查,早日破获,以保我大宋不受外敌侵扰。余世耿敬上。
“这信貌似也没有什么呀,只是一个猜测,又无证据,那些人为何要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去杀人?岂不是太过鲁莽”莫念念不解的看着他。
“你在摸摸这封面可有何不同”
莫念念依着他的指示仔细检查一番发现信布里竟有个夹层。“这里面原是什么?”
“证据还有隐宗的江湖标志龙形印记,之前的探子在现场发现交易之人的玉佩不幸被发现身负重伤拼死逃了回来最后还是不治身亡,此玉佩只有皇亲贵胄和战功显赫的将军才会拥有,是官家钦赐”谢煜眼神深邃,意味明确。
“就是说只要找到朝中谁丢失了玉佩就可查出凶手。”
“差不多吧,这朝中除了顾连意将军和顾清玄那个道士有这玉佩,还有一般的王亲贵族。查起来有如大海捞针。总不能将他们召集起来一个个的搜查吧。何况仅凭这个,证据不足根本定不了谁的罪,以后的事儿还多着呢!”谢煜一脸烦闷道。“这件事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这些皆是官家信任的人,直接禀明反倒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有人说是栽赃嫁祸。”
莫念念刚刚还以为真相就要浮出水面,被谢煜这一盆冷水泼的心里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