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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师弟？”叶浅予也很是诧异，随即不自觉地笑了。
既然遇到了熟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日耳曼大使朝翻译扇了扇手，示意让他离开。
没了外人，叶浅予也就不再顾虑了，将自己和萧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更多次强调这批药品的重要性。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很容易解决，没想到日耳曼大使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
对方沉默了几秒，一脸为难地抬头看着叶浅予：“叶小、姐，来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件事牵扯得这么广，甚至影响到两国的命运。”
“所以，为了萧赋，为了我们国、家，我真心恳求你能把这批药卖给我。一旦疫情脱离控制，受伤害的都是些平民百姓。”
要知道，一个国、家最主要的就是数量庞大的老百姓。一旦百姓无法安居乐业，最后影响的将是整个国、家的根本。
一旦根基受损，其后果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冒这个风险。要知道，我们国、家处于中立态度，我作为日耳曼大使，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国、家立场。一旦我把药卖给你们，难免会被人误会我们参与其中。到时候，怕是无法收场。”
“如果你是顾虑这个问题的话，咱们可以找一个专门的药商联络。这样的话，你只是把货物交给下家，，让下家自行贩卖。不管药伤把东西卖给了谁，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叶浅予的语速分外急切，就连语气都不自觉放得低缓了许多。
日耳曼大使眉心紧皱，连连摇头。
最后实在僵持不下，索性起身走人。
叶浅予被逼急了，冲着他的背影厉声道：“萧赋当初是被国、家派去留学的，既然你是他的师哥，那你更应该知道医生的职责是什么。在医生面前，难道不是百姓的性命更为重要吗？”
“你不是害怕被牵连吗？那我问你一句，如果今天被攻打的是日耳曼呢？你陷入这种境地的时候，你觉得萧赋会怎么做？”
“如果他也像你这么贪生怕死的话，东北怕是早就落入别人手里了，哪还有我和你说话的机会！”
“是，你是代表着国、家立场，这一点我不能否认。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那是因为你现在在租界！”
“一旦日本人攻打过来，你觉得租界还能保证你的安全吗？”
“你现在手里除了一两千人的军队以外，你还有什么？要是双方交战，你觉得你还能撑多长时间？不等别人把开战的消息传回去，你们就全军覆没了！”
冷厉的语气当中裹挟着极为浓重的怒气。
这些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话，就像是一把刚锻造出来的利箭，带着火星一把插入对方心脏，让他为之一振。
大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身子也僵在原地，大脑高速运转，居然被她摆出来的利弊关系所震慑。
他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早已知道那些人的残暴。
一想到自己的后果，后背就一阵发冷，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浅予脸色冷凝地盯着他：“这些话我就说到这里，该怎么办你自己考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去吧，我也好想想对策。”
她不能把宝都押在这个人的身上。
这种事情，向来需要胆大心细的人来做，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也不能强迫。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灾难面前，最先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安危。
自己可以不惜命，但是没有权力要求别人也这样做。
叶浅予绷着脸，挺直腰板儿就往里面走。
正要开门的时候，大使一脸坚定地转过身：“我答应你。”
短促的声音掷地有声，叶浅予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却还是没敢彻底放心，回头看了一眼：“你现在代表的是日耳曼的，不需要向上级报备一下吗？”
“我不过是倾销药品而已，不必让上面的人知道。”
叶浅予这才勾了勾唇，拿出几个金条：“这是定金，请大使务必在三天内将我需要的东西送来，最好不要让别人发现。”
“你放心，我比你更谨慎。”
把这件事情敲定后，叶浅予才敢松一口气，却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药一天不在手里，就一天可能会发生意外。希望越发，失望就越大，她不想到时候太过失落。
钟雪锋在外面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免对叶浅予更加刮目相看。
大使从房间里出来后，直接打发人送了出去，这才推门去找叶浅予。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叶浅予看都没看，就猜到是他进来了。
“钟先生，可以麻烦你让人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吗？”
她的东西留在那里不但不方便，被人拿走的话也是一个麻烦。
“我已经派人去取了，估计一会儿就送过来。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希望能成吧。”
叶浅予面色不安地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
“定金都交了，你就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这位大使虽然胆子小了点，只要答应下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叶浅予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钟雪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想好怎么往外运输了吗？上次你一个人来的时候，都差点被查到。现在带这么多药品出去。一旦露出把柄，后果你也不难想象。”
不用钟雪锋特意提醒，叶浅予就觉得头大，眉心皱得紧紧的。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要想回到东北，就必须经过那道关口，也将会面临检查。
要是会隐身术就好了。
叶浅予深吸一口气，脑海当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扯了扯嘴角。
钟雪锋自顾自点了一支烟：“我倒是可以帮你把药送出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还是扮成我的姨太太。”
“扮成你的姨太太？这样不好吧？”
要是被别的人认出来了，肯定要说闲话的。
“除此以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用专门费神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钟雪锋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叶浅予急了，慌乱之中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那就麻烦你了。”
这件事情交给他，她也放心。有他跟着一起去，倒是能省下不少麻烦。
钟雪锋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些。
正要说话，手下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压低声音：“爷，五姨太过来了。”
那副忌惮的模样，倒像是哪里着了火似的。
就连钟雪锋的脸色都冷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太太正在下面搬东西呢，您要不要下去看看？”
“胡闹！”
钟雪锋怒斥一声，带着一声怒气下了楼。
手下临走的时候，弯腰向叶浅予鞠了一躬，陪着笑脸，带着讨好的意味。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位叶小、姐最得宠，钟爷也对她很有耐心。
别看钟爷家里都好几房姨太太，可他从没对她们这么上心过。
过不了多久，这位叶小、姐肯定是要被抬进府里去的。
只要巴结好了新太太，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叶浅予也只是冲他带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钟雪锋刚下楼，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姨太指使着下人，让他们把东西抬到楼上去。
“你们小心着点儿，这可是老爷送给我的东西。要是磕坏了，我拧下你们的脑袋当板凳坐！”
“太太，您这东西太沉了，要不拆开拿吧？抬上去以后再重新组装。”
“抬不动就让别人来，你靠边去。”
五姨太没好气地斥责一声，拿着把扇子站在一旁扇风。
一身红色旗袍，将玲珑身段勾勒得越发诱人。前凸后翘，很是妖娆。
脸上的妆容也是无可挑剔，可让人看了，总觉得有点用力过度，有股子风尘味。
钟雪锋面色不悦地咳嗽一声：“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府里等着吗？”
五姨太听到声音后，眼前一亮，忙不迭迎了上去。前一秒还喜笑颜开，后一秒就垮了脸色，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还说呢，人家前几天回娘家，听人说您来了这边，还要住一阵子。我一琢磨，我娘家离这边也不远，就过来碰碰运气，看您不能找到老爷您。”
“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人家本来是想找旅店歇脚的，出来逛街的时候看见你的人在外面守着，就进来看看。没想到您还真住在这儿。看您的样子，好像不欢迎我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期期艾艾地搅着手帕，一脸委屈地看着钟雪锋。
钟雪锋眉心一拧，直接回头看向手下：“这里危险，送五姨太回去。”
“老爷，我不回去。不瞒您说，自从您走后，太太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我气不过，才回了娘家。您要是赶我回去，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您要是真要我遭这种罪，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儿。”
五姨太一边说，一边低头抹眼泪，嚷得钟雪锋脸色越来越难看。